玉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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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玥瞧下日頭時辰:“尋我有什麽事兒?”
“來瞧瞧你呀!”晨曦從來最是口不遮攔,“你這幾日每日躲在家中是做什麽,程門立雪?哦,不對,是懸梁刺股?我以為你可是出什麽事兒了呢!”
玉玥越過他,直往前頭走。
晨曦轉身在他旁邊走,見他模樣像是要往哪個院子去,低聲道:“玥哥兒,米表妹可是被太子妃姨母接到東宮來了?”
玉玥瞥眼瞧他:“是又關你何事?”
晨曦好奇:“你阿爹知你幾次三番折騰米表妹,沒打死你麽?”
玉玥道:“托狗表哥的福,我現在還好好站在這兒。”
晨曦瞥眼瞧席今朝,席今朝回他一笑,晨曦“哦”一聲,拖著長長聲音:“差點就被你阿爹打死了……”
玉玥不再看他,徑自往莞茶院去。
莞茶院以茶命名,種的便非是茶樹,而是茶花,茶花花期乃是一到四月,這會兒,院中很多花枝上已經長出花骨朵兒。
劉嬤嬤見米大娘子每日坐在床上,若沒人建議,她可一天坐到晚,便趁著今日豔陽甚好,陪著她出來走走坐坐。
晨曦跟著玉玥跨進莞茶院,遠遠瞧見那頭嬌小玲瓏人兒黑發白裘正在彎身品花,人與花骨朵相互相成更是美麗,晨曦瞧著,隻覺那頭正是天宮仙境一般,急拉皇太孫外袍道:“玥哥兒,你這是金屋藏嬌啊!”
“口下小心些!”玉玥麵露不悅。
這句話語稍響,那邊丫鬟婆子全數瞧見兩人進來,屈膝行禮。
米大娘子抬了臉,見來人,露出喜洋洋神色:“表哥!”這聲表哥,清清亮亮,很是愉悅。
晨曦“哎喲”一聲,聲音極低:“你瞧瞧,那頭上還一個洞纏著白紗呢,你這聲表哥也受得起?”
玉玥當自己一個字也沒聽見。
米大娘子喊完皇太孫喊晨曦,附帶似模似樣的屈膝行禮:“君表哥。”
晨曦覺得不對,卻又不知哪兒不對,他見米大娘子快步奔過來,拽住了皇太孫的手這才幡然醒悟過來,米大娘子對自己兩人的態度那是完全不對!
蓄意傷人的與被傷的遍體無膚的在一起和和好好、喜笑盈盈?傻了麽!
晨曦目光往下盯著皇太孫反握住的兩隻手,劍指一點,道:“這……”這就有些尷尬了啊……
“適才見你盯著那白茶目不轉睛,在瞧什麽?”玉玥隨口問米大娘子,拉她往適才她站的地方去。“那兒有個蟲卵在葉子中間,我在瞧它凍死了沒有……就在這兒,表哥,你瞧!”
兩人蜜裏調油一般的歡歡喜喜越過晨曦往白花茶去兒了,晨曦目瞪口呆的瞧著皇太孫一副縱容模樣,真與米大娘子一道探首瞧這些昆蟲螻蟻小命,擰著脖子無聲詢問席今朝: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兒!
席今朝低聲笑道:“東宮多了位小郡主,皇太孫殿下多了個妹妹而已。”
“妹妹?”晨曦眯著眼審視著兩人,那頭皇太孫淡淡然的不知說了句什麽,米大娘子睜著眼莫約再問他,是否是真的,再見皇太孫又點了點首說是真的,米大娘子便彎著眸子欣喜笑開了。
真是當我是瞎的看不見麽?
兄妹之間也不該……
晨曦摸了摸鼻子,兄妹之間都還小,他十三時,對家中小妹亦是特別好,經常背著她跑,所以兩人模樣,應該倒也沒什麽。
好罷,是他想多了,不該不該。
……
皇太孫坐在窗前,執書而觀,屋內炭盆火旺,溫暖如春,外頭的下人清掃積雪,生怕打擾了皇太孫。
玉玥翻了會兒閑書,站起來,負手踏出了書房,一路走出他所住的璧輝院,席今朝手中捧著鬥篷,跟在後頭不言不語,他跟著跟著,果然瞧見皇太孫腳步一旋,邁進金苑之中。
這金苑乃是福華宮的一個小花園,麻雀雖小五髒倒也俱全,假山、池塘、花草樹木,半點不少。
席今朝跟著皇太孫到了假山後頭,站定,他心中想著,不知道今日那君少爺要想了什麽花招來哄騙這個憨傻的米大娘子。
果然站定一會兒後,便聽見君晨曦的聲音,“主人說道:這屋子不幹淨,鬧鬼……”
君晨曦將的自然是那些市井茶樓中的怪談說書,君晨曦聽的民風習俗頗多,講起來那是娓娓道來,很是引人入勝,讓跟在米大娘子一旁伺候的小丫鬟都聽得津津有味,神色跟著那故事牽動。
玉玥聽著聽著,嘴巴朝席今朝動了動,席今朝伸出三根手指,無聲回答,這是第三天了。
自那日不請自來,這如今是君晨曦死賴不走的第三天。
皇太孫由假山隙縫望那邊的米大娘子,她坐在鋪了毛皮的石凳上,手捧手爐,身上是一件白色鬥篷,鬥篷帶帽,帽沿有狐毛,黑發綁成兩根辮子垂在胸前,頭頂纏白紗,漆黑大眼盯著君晨曦正全神貫注,小嘴聽的微張了都不自知。
“深夜,果然有動靜,有東西像薄紙一樣從門縫裏滑了進來……”
皇太孫又站著聽了一會兒,覺得索然無味,這個故事自君晨曦頭一日坐在院子裏講時便回去翻過那本怪異集,如今聽來自然知曉後麵的情節,聽晨曦這正值變聲期的聲音落一補二的講來,自然是覺得難聽非常。
玉玥心道:小白兔就是好騙,虧的這麽錯漏百出,自圓其謊的故事也能聽得眼都眨一下。
晨曦講得吐沫橫飛,講到有大戶人家在假山內殺人,棄屍不埋,那魂魄陰魂不散,不管白天黑夜前來索命時,玉玥心中一動,抓下假山上的兩塊碎石,指尖一點,用內勁將手中石塊擊打了出去。
石頭蹦過假山,穿過隙縫,直奔君晨曦而去,晨曦正講的得意洋洋全神貫注,忽然被一物集中,猛然從凳上彈起來:“誰……”那石頭由晨曦身上蹦飛,蹦到米大娘子身旁的丫鬟身上,那丫鬟也正值冷汗直冒之際,這麽一打,差點魂魄起飛:“誰、誰誰打我……”
席今朝瞧那頭眾人齊齊轉首瞧來,為掩護自家主子,隻好迅速抖開鬥篷,對著一山積雪用力扇動。
鬥篷扇飛積雪,假山上頭積雪不停往下抖落,樹葉簌簌而動,若站在前頭看著,還真有狂風大作之意。
丫鬟兩股顫顫,嚇得險些就跪下了:“君、君公子,那頭,那頭是不是也有什麽髒東西……”
光天化日朗朗晴坤,哪裏有這麽多鬼怪亂神,晨曦從來不信這些。
他瞧米大娘子臉色,見她亦瞬息站起,一臉不知是凝重還是惶恐,總之小臉全數擠到一處,心中大喜,伸手就想將人拉過來,大顯神威。
“硯兒莫怕!君表哥在!我保護你!”
“君表哥莫擔心,硯兒保護你!”
兩人同時開口,而後,君晨曦來不及說什麽,便見米大娘子抽出一張道符,那道符如寶劍模樣,隻見她口中低念幾聲咒語,迅速朝假山方向扔出寶劍模樣道符,氣勢凜冽道:“妖孽,你莫要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為!”
“哄!轟隆隆……”道符正是五雷符,落在假山頂上,竟然將假山瞬息就砸了粉碎。
煙氣彌漫,眾人呆若木雞,嚇得全數都傻掉了,隻覺天塌地陷也不過如此而已。
這這這……是什麽情況?
一張符砸碎了整整一座山?
“皇太孫殿下!”煙霧滾滾中,有席今朝的聲音急切傳來,而後便是高呼來人呐的聲音。
一陣兵荒馬亂中,晨曦與那丫鬟麵麵相覷,生無可戀,這兒若是被這道符炸開了一條縫能讓他們鑽進去該有多好!
紫霞山一張道符在東宮大顯神威,將花園的假山炸了個粉碎,將皇太孫殿下炸到床上臥床不起。
他日我傷你一分,今日你賠我了一寸,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米大娘子跪在太子與太子妃麵前磕頭認錯,禦醫瞧過皇太孫傷勢,隻是石塊傷及外皮,便無內傷和大礙,皇太孫身強體壯,修養幾日便好。
太子妃見米大娘子眼淚吧嗒吧嗒滴在地上,扶她道:“硯兒在你姨父與姨母麵前認錯可沒有用,傷的又不是我們。如今被硯兒傷到的可是你表哥呀。”
吳道人最是正直,想了想,忍下心疼道:“硯兒,你將人傷了,自然要做牛做馬將皇太孫給照料好!”
米大娘子回想自己受傷,皇太孫親自喂藥,如今她傷皇太孫百倍,自要做的更好。
……
皇太孫一睜開眼,隻覺臉上有點癢,伸手摸上臉,摸到一捆的白紗……他打個激靈,瞬間坐起來:“來人!”
床頭有人抬首驚喜道:“表哥,你醒了?”
皇太孫垂眸瞧見此人,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現在就伸手掐死了這個人,他阿爹會不會看在他包成豬頭的份上,饒他一命?
米大娘子見皇太孫彈坐而起,又驚又喜,忙問他:“表哥,你有沒有哪兒覺得不適?你睡了一日,要不要喝水?”
皇太孫這會兒除了銅鏡,什麽都不想要:“將銅鏡拿來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