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玥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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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號替換)

    有人從門口跌了進來,“不不不,你們不要殺我,我保證以後不在纏著你們家小姐。”

    蘇帆皺眉,厭惡打擾他雅興之人。

    “長清,你,你你……”那女子從門口跑來,抱著男人痛哭,“當初的情意你當真不再留戀……”

    又是男女情愛之事,何以麻煩至此。

    “芸焉,我一窮酸秀才,匹配不上你,你還是忘了我吧。”

    二人拉拉扯扯之間,看見了一旁的蘇帆。

    白衣如雪,長發似墨。

    是人是鬼是妖?

    家丁尾追而來,見此情形,嚇一跳,“你,你是誰,我們家務事,你莫要插手。”

    “纖纖佳人,奈何連夜與郎私奔……”歎息如春風,纏繞在耳畔,直人心扉。

    眾人再眨眼,蘇帆已消失不見……

    “鬼……鬼……有鬼……”眾人跌跌撞撞,瘋瘋癲癲衝出門去。

    那長清嚇得魂飛魄散。

    傳說人死之後化為鬼,鬼者,歸也,其精氣歸於天,肉歸於地,血歸於水,脈歸於澤,聲歸於雷,動作歸於風,眼歸於日月,骨歸於木,筋歸於山,齒歸於石,油膏歸於***發歸於草,呼吸之氣化為亡靈而歸於幽冥之間。

    芸焉跪在地上叩謝,“今日相救之恩,他日必當報答。”

    “我乃無意之舉,便無相救之意。”聲音虛虛實實,響在四周。

    芸焉一叩再叩三叩。

    ……

    一晃又是一年而過。

    月明星稀。

    蘇帆坐石凳上獨酌。

    芸焉跌跌撞撞跑進來,“仙人,求你,求你救救長清。”

    眨眨眼,蘇帆記起這個姑娘。

    “何必執著於此。”蘇帆問。

    “我就是喜歡他啊。”

    情殤情癡,世人都是如此。

    蘇帆冷冷一哼,見他幻化成一女子。

    白衫飄逸、容顏秀雅。

    好一個杏花漫天、佳人獨立。

    蘇帆帶起芸焉去解救長清。

    ……

    長清被關押在柴房。

    蘇帆幻化成女子模樣,進了屋。

    “我乃芸焉表姐,我能救你出去。”

    長清不信的瞧她。

    蘇帆輕輕一笑,清越出塵……如謫仙。

    長清看癡過去。

    “我長的好看麽?”

    長清癡癡點首。

    “我若救你出去,對你有救命之恩,你跟我在一起可好?”

    長清再癡癡點首。

    一旁被蘇帆隱身的芸焉哭倒在地。

    蘇帆帶芸焉回庭院。

    芸焉癡癡傻傻,不複當初那般如花似玉的模樣。

    蘇帆歎,“既然當初接受那份甜,今日就得接受這份果。”

    芸焉還是不說話。

    誰把誰真的當真。

    誰為誰心疼。

    誰是唯一誰的人。

    傷痕累累的天真的靈魂。

    早已不承認還有什麽神。

    海誓空盟……

    蘇帆仰天長笑。

    明月不在的日頭,一道響雷劃過長空。

    蘇帆臉色一白,竟躲進屋裏去。

    雷聲越來越大,閃電劈落下來。

    蘇帆一跳,現出原形,一隻白狐。

    書中有載:

    北六百裏外,深山曠野,多狐,吸天地之靈氣,若修得百年,可幻化為人……

    狐若修煉,必要遭遇雷劫……

    雷聲越發響裂,劈開房屋棟梁。

    蘇帆躲過一次,躲在角落。

    閃電尾隨而來,映白天際。

    蘇帆閉上眼,等待天劫的致命一擊。

    忽然落入個溫暖懷抱。

    “你莫要害怕。”芸焉抱著他入懷,一起縮在角落。

    響雷閃電劃過長空,直直劈來。

    芸焉悶哼一聲,口中流出鮮血。

    誰把誰真的當真。

    海誓空盟……

    “芸焉,芸焉……”蘇帆落下淚來。

    “我說過要報答你的,我便不是說笑的。”芸焉癡癡一笑,倒了下去。

    世上有一種姻緣,唯愛是尊,唯情是本。

    也有一種承諾,恒久不變,刻骨銘心。

    蘇帆躲過了天劫,飛身成仙。

    芸焉守住了諾言,求仁得仁。

    隻是蘇帆再也不會再月明的夜晚畫扇,吟詩,獨酌。

    那潔白扇麵上的文字也早已完結。

    少年尚意氣,崢嶸各自擔。

    風塵飽所諳,蒼然皆老醜。

    激湍亦已平,真氣充戶牖。

    相見無藩籬,灑落真吾友。

    昨夜秋風來,嫋嫋涼生柳。

    念子當乖離,旁皇如失守。

    萬族各有營,歡聚焉可久!

    意趣苟無違,秦趆如左右。

    後會知何年,今茲有歲在醜。

    …………………………

    《柳笙》

    夜黑。

    細雨沾濕青瓦。

    柳笙撐開一柄十四骨的青竹紙傘。

    滴嗒,滴嗒。清脆的水珠落在冰冷堅硬的岩石上。

    一步一步,柳笙背了木箱往胡同的最裏頭而去。

    孤燈一盞,亮起。

    胡同盡頭的朱門打開。

    “柳先生麽?”青衫小廝提了牛皮燈籠,光芒,紅豔非常。

    “正是。”柳笙作揖輕應。

    “先生隨我來。”

    入朱門後,青磚小院。

    風搖,飛柳飄飄,杏花落地,大紅宮燈掛簷下,妖美淒豔。

    簫聲而起,柔媚婉轉,幻像環生,動人心。

    柳笙聞,六神無主。

    “先生止步。”

    回神,抬首,才知原來已到。

    “我家主人等候先生許久,請先生亭中入坐。”青衫小廝謙謙為禮,提了燈籠,離去。

    柳笙收了傘,抖落傘上水珠。

    “柳先生有禮。”聲音微脆,悠揚深遠,如蕭聲,扣人心。

    抬首,一少女入目眼中。

    夜雨獨立,長衫雪白,長發似墨,如玉而雕。嫡仙。

    見,驚心。

    於是微微轉過首,不敢再看。

    “聞先生畫技精湛,請先生為我作副丹青而已。”笑,有邈遠之味。

    “不知小姐要畫何物?”柳笙低聲而問,竟覺聲音有沙啞之意。

    “畫我。”

    輕驚,抬首。

    那人笑意盈盈,傾泄一地,風流。

    心頭莫名一跳,於是又將頭轉了過去。

    雕花榻上,少女非坐似躺。

    油燈下,橘黃的光芒。

    一張臉在玉壁淡淡清光下靜逸淡雅,那唇同蜜脂凍兒,那顫動的睫毛像蝴蝶纖薄的翼。

    一刻,柳笙覺得有東西在心中輕輕飄流著。

    “先生,為何遲遲不動筆呢?”黑暗中,那人恍惚又是一笑,嫣然如花。

    羊毫掉了,躺到地上,沾濕了,墨化開,如煙,濃濃鬱鬱散開一片青灰。?

    古書有記載,書生夜行於山,夜雨阻路,困於老屋,見一女子,冒雨想就,驚呼屋外有虎。書生開門救之,女誘之,***好,翌日,書生魂魄不在。後人曰:山中有倩女勾人魂。

    柳笙心神一顫,毛發皆豎,站了起來。

    “先生可是在怕我為鬼怪?”未開口,已被那人先問。

    “你……”柳笙驚,慌。

    “我不是鬼也不是怪。”少女抿唇一笑,如芙蓉一朵。

    她微微仰起頭,瞧了天際,眸中秋水瀲灩。

    “我隻想留一副自己的模樣於自己,好讓自己記得自己。”

    我隻想留一副自己的模樣於自己……

    柳笙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