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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鑒於商隊並不起眼,一路上倒也沒有那些個魑魅魍魎的出現,對於朱高熾,大家都沒有見過,加之都是商甲打扮,丁氏兄弟隻道是一位身形不便,頗為儒雅的長者罷了。

    一路顛簸,風塵仆仆的丁氏兄弟跟隨商隊終於到達了京城,告別了商隊,接下來就是找客棧。但凡有點規模的客棧,都是家家爆滿,直到傍晚時分,才在一處偏僻的地方找到一家很小的客棧。

    客棧確實很小,小到隻有店家夫妻兩個外加一兒一女,並沒有雇傭其他人,雖地處偏僻,倒也整潔安靜的很,很適合備考的學子們,景玉他們洗漱一番,用過晚膳,便各自回房夜讀安歇。

    這樣的日子平靜如水,每日裏都是埋頭苦讀,客棧裏都是備考的學子,所以大家之家互不幹涉,都是匆匆就餐之後,就回房苦讀。

    這日,讀書許久之後,景玉揉著疲乏的雙眼,放下書本,去廊前透透氣。已經是十二月的天氣,外麵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不同於屋裏的暖呼呼,外麵的冷風吹的景玉忍不住打了和寒顫。

    肩上多了一件厚實的大襖,回頭一看,原來是吳仁騰。

    “謝謝,擾你休息了吧?”

    景玉歉意的笑了笑。

    縱然是已經跟隨多時,吳仁騰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速,麵色微紅,癡癡的看著景玉。

    漢書*外戚傳: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說的是李夫人絕世無雙的容貌,吳仁騰是沒有見過李夫人,不知是否屬實,但是用來形容主子這般絕色絕對是符合的。

    “大吳,你在怎麽了?回神了。。。”

    半天不見動靜,景玉忍不住伸手在吳仁騰的眼前晃了晃,這是中邪了嗎?又或者是連日來辛苦伺候,累著了嗎?

    看著景玉皺眉,放大號的臉在自己眼前,心中一緊,麵色煞白,隨後撲通一聲跪下了。

    “爺,小的伺候主子是本分,折煞小人了,當不得爺的一聲謝,若是小的伺候不周,還請爺勿怪,千萬不要趕小的們走。。。”

    額,隻不過關心一下他而已,怎滴就演變成這個樣子,難道古人腦回路不太一樣嗎?

    在景玉晃神的當口,吳仁騰居然大力的磕頭起來,多年來流蕩的生活,已經快磨平了吳仁騰心中的壯誌,難得遇上丁家這麽好的主子,不打不罵還禮遇有加的,當然是萬分的小心伺候著。想到剛剛自己花癡般的對著主子肖想,吳仁騰忍不住想要抽自己嘴巴。

    “你快起來罷,對你沒有不滿意的,隻是不要動不動就下跪磕頭,免得他人看到,會以為我苛待於你。”

    在景玉的心中,人人平等,那是根深蒂固,對於動不動就下跪磕頭這點,景玉雖不習慣但也不好強製,畢竟規矩在這,慢慢習慣吧。

    “你去歇息吧,我再待會。”

    “是,爺。”

    見著景玉麵色不虞,看都不看自己,心中暗自懊惱的很。完蛋了,爺生氣了,你個豬腦袋,整日裏都在想些什麽。。。吳仁騰苦哈哈的回房間了。

    不知道阿深在家做什麽?肯定在捂被窩吧,這麽冷的天氣,估計早早就就寢了,哪像自己這般熬夜苦讀啊,突然間很羨慕身為女子的阿深了。阿深啊,你可知我很想你啊,不知何時能再相見。。。

    夜禁的暮鼓已經響起,掌櫃的也關門打烊了,客棧裏一片安靜,隻有各個房間的燭火還亮著。

    所謂夜禁,當朝明確規定:一更三點敲響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點敲響晨鍾之後才開禁通行。在二,三,四更在街上行走的,笞打四十下。疾病,生育,死喪可以通行。

    隻不過一會子功夫,感覺挺冷的,吃晚餐過早,加之讀書太費腦,現在有點饑腸轆轆的感覺,景玉攏了攏身上的大襖,準備去掌櫃那看看有沒有現成的吃食。

    林掌櫃的一家正在廚房準備第二天的飯食,廚房裏鍋灶上的蒸籠裏正蒸著包子和饅頭。掌櫃的婆娘林李氏和女兒林一娘正在做包子饅頭,掌櫃的和兒子林大壯則打下手,燒火。

    “娘,包完這麽些個,你跟爹就歇息吧,剩下的我跟哥哥來做。”

    “哎呦,我家閨女可疼人了,不知道哪家的後生能娶到你啊。”

    “爹啊,你看娘。。。”

    林一娘不依的嬌嗔道。

    “哎呀,妹妹害羞啦,這麽多舉人老爺,都是萬眾挑一的好學識,萬一哪個相中你,我們也就跟著你享福啦。你看那山陽丁老爺更是個中翹楚呢。。。”

    “哎呀,哥哥。。。連你也打趣妹妹,太壞了。”

    說著不顧滿手的麵粉,開始追打哥哥,掌櫃的看著嬌嗔的女兒和兒子嬉笑追打,與老婆子相視一笑,自己一輩子沒有多大的能耐,隻能守著祖宗傳下來的這點個家業,希望兒女能有好姻緣。

    景玉本不欲打擾人家的天倫之樂,隻是肚子餓的咕咕叫,外麵又冷的很,隻好推門而入了。

    “呀。”

    林一娘差點撞入景玉懷中,羞的滿麵通紅,顧不得其他,一家人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了。

    唉,又來了,動不動就下跪,壓力好大的呀。舉人已經有做官的資格,平頭百姓見了都要下跪的。

    “小女玩劣,請丁老爺勿怪。”

    “無妨,林姑娘真是天真爛漫的年紀,你們起來吧。”

    看一家子局促不安的樣子,景玉很是尷尬。

    “林掌櫃的,可有吃的熱食?”

    “掌櫃的??”

    景玉有些好笑的看著林掌櫃一家呆呆的樣子,該不會是被自己嚇得吧?

    “有,有,剛出籠的包子饅頭,就白菜豬肉肉,蘿卜粉條的,豆沙的,不知丁老爺你喜歡哪一種?”

    林掌櫃推推發傻的婆娘和兒女,這丁老爺容貌也太攝人心魂了,每每相遇,總叫人癡迷。

    “那就豆沙餡的吧,請再給我一壺熱水,叨擾了。”

    親和有禮的景玉,讓林家人的緊張消散了很多。

    吃著熱乎乎的包子,喝著熱水,才覺得胃裏舒展了很多。

    “店家,開開門。”

    外麵急促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的響亮,但是眾多學子隻顧埋頭苦讀,十年寒窗苦,隻為他日金榜題名時,哪管外麵震天響的敲門聲。

    “誰啊,都夜禁了。。。”

    夜禁了,這個時辰還在外麵晃蕩的,定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也許是那誤了時辰的備考之人,掌櫃的你還是去看看吧。”

    “在下是趕考的舉人,路途遙遠,錯過了時間,店家,你就通融一下,開開門吧。”

    以前聽聞,一家客棧的店家目中無人,苛待趕考的貧困學子,哪曉得那學子竟然高中進士,報複的那勢利眼的店家家破人亡的。聽說是趕考的學子,林掌櫃不敢怠慢,連忙提著燈籠去開門。

    “這位老爺,小店真的客滿了,實在沒有多餘的房間了。”

    林掌櫃的好聲好氣的跟投宿的舉人商量,做人留一線,他日好相見嘛,萬一人家高中了,也不會尋自己家晦氣的是不?

    “店家,你就通融一下吧,哪怕是柴房什麽的也行,已經宵禁了,在下實在無處可去啊?”

    “柴房也不得空啊,舉人老爺。。。”

    “林掌櫃的,既然如此,我們騰一間房給這位仁兄吧。”

    此人雖衣衫樸實,但雙目清明,定然不是那等閑之輩。

    “多謝賢弟,在下泰和曾鶴齡,不知賢弟哪裏人士?”

    此人不急弱冠之年,相貌堂堂,待人接物進退有度,定不是那啟子年少輕狂之人,值得相交,曾鶴齡心中暗道。

    “在下山陽丁景玉,曾兄不必客套,獨在異鄉,相互扶持,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