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隻是隨意瞄了對麵一眼，卻像是看見瘟神一樣蹙眉撇嘴。

    “那種地方你最好少看，會帶來厄運的。”他難得一本正經的說。

    我轉頭去看翻滾的雲牆，像是問他又像是自言自語：“那是不是大家口耳相傳的霧海？真是傳說中消失在大海的巫鹹國的地盤嗎？”

    “都讓你少關心那種鬼地方了，你小子還想不想要命啊？懶得理你，去把灶火點好，要開始做飯了。”他不耐煩的揮揮手，端著木盆走下最底下的第一層。

    茅廁和洗臉的地方都設在最底下那層的前麵，正好相對而立，占了大概有一間船艙的位置。

    再往裏就是凶獸們踩動船槳的地方，不過那邊卻時常門扉緊閉。讓人無從窺視。不過，即使讓人窺視我也不敢貿然去看，我深知不會半點武功的自己要是那麽做會有多危險。

    我又看了一眼黑雲翻滾的地方，才轉身去廚房。

    那就是我要去一趟的地方，或許，穿過那道翻滾的雲牆，就是凶獸遍地的荒野……或許，再穿過另一邊的大海，就是我們當初出事的那處懸崖……

    我用火石點燃火膛底層的鬆葉，又往上麵添手指粗細的小柴禾。等火勢大一些，再加癖好的手臂粗那種質地緊密的木柴。

    寧大川洗漱幹淨，隨便啃了個幹饅頭就開始做飯炒菜。我在一邊打下手，卻不時指導他菜品的做法，有時也會自己親自上陣幫忙。

    “陸有錢！鹽放多了！你想挨嶽當家訓話還是怎麽的？”

    我正撒鹽，旁邊突然傳來寧大川的暴跳大吼。猛然回神，發現確實撒了不少鹽。我嗬嗬笑著，下意識的舀了一瓢水：“鹽撒多了，我加點水，嗬嗬……”

    “撒什麽撒？！那是幹煸魷魚須！”寧大川飛手奪過我手裏的水，一雙核桃大眼差點瞪出眼眶子來。

    我繼續幹笑：“嗬嗬嗬嗬嗬……沒錯沒錯，是幹煸魷魚須。不應該加水的，我們加點配菜，加點配菜就不鹹了。”說著，我又在案桌上一陣翻找。

    突然，一張油光噌亮的勺子橫在我眼前：“你小子今天是怎麽了？心不在焉的。”

    “沒什麽。可能是沒睡好。”我握著一根海白菜，用菜幫子推開寧大川橫過來的勺子，“我還從來沒連續在海上待這麽多天過，或許是想家了。”

    不過寧大川並不相信我的鬼扯：“你小子騙誰啊？昨天還活蹦亂跳讓人教你打架的功夫，今天就想家了？”

    “……”我那不是為了消磨時間嘛。

    忽地，他眯縫著眼睛湊過來，嚴肅道：“我怎麽覺著，是你今天早上看對麵那霧牆的時候中邪了？”說罷，他還刻意用胳膊懟我一下。

    “你才中邪！”我不滿，說我中邪？真是天大的笑話。我從小生長的臥龍穀可沒他們外麵這麽多神神鬼鬼的，我會信嗎？

    而且，臥龍穀是龍族繁衍生息的地方。也不像他們這裏，動輒就是各種凶獸出沒危及人命，還會有無賴地痞欺行霸市，現在想想豢龍城雖然也鬧出不小的事，但還是挺和諧安寧的。

    “小子，我作為帶你做飯的大師傅，是在很認真和你說的。你要想知道那霧牆的事，等做好這頓飯我再一一說與你聽。”寧大川沒在打趣我，“你聽完，可要銘記於心。”

    我驚愕的望著他：“那個，大師傅，好像你的菜糊了。”

    “啊！我的魷魚須！陸有錢你小子怎麽不早說！”他驚叫一聲轉過去，緊接著就是一陣稀裏嘩啦的翻鍋聲，不多時寧大川咬牙道：“又鹹又苦，簡直無處下口。重做。”

    說話的時候，他把勺子塞我手裏：“這道菜炒糊了是你的主要責任，你來洗鍋重做。”

    “額……好吧。”我拿過勺子開始舀水洗鍋，誰讓我想聽有關霧牆的事情呢？雖然以前也有耳聞，但寧大川他們始終是海賊，祖祖輩輩都在大海上混，對這片海定然也是了如指掌的。

    在他這裏探明霧牆的情況，等一下再向嶽當家借艘小船過去看看能不能闖過去。

    反正這商船的每一層甲板邊緣的憑欄上都綁著六條足夠四人乘坐的小木船，借一隻應該沒問題。我可是答應過他給水玉靈芝的時候是要分文不取的。

    打定主意，我立馬可以安心炒菜了。

    不多時，鮮美可口的菜品們就被全數端出去。寧大川和我也在廚房裏鋪了張地席，再擺上矮幾，將留下的飯菜盛上來一邊吃一邊說。

    他同往常一樣倒了半碗酒端著，開始給我說他在海賊生涯中聽到的、看到的有關那片霧牆的事。

    我總結了一下能梳理清楚的部分，大概就是傳說中那處地方原本是一座挺大的島，還曾經存在過一個叫巫鹹國的國家。那個國家有一株高不見頭的大樹，就是人人口耳相傳的大椿。

    不管是其他國家的人，還是巫鹹國的人都說那株大椿樹是連接天地之間的唯一道路。

    隻要對著大椿樹虔誠以拜，就能將自己的祈禱和祝願傳達到天上去。令那些有神通之力的神仙們知曉，而且，神仙們還能實現大家的願望。

    他說的內容和豢龍城留下的傳說記載相同，可見豢龍氏的老祖宗們還沒逃進臥龍穀的時候，巫鹹國就已經成為傳說了。

    通往臥龍穀的路最好走的那條已經被動輒千裏的荊棘林封死，我要想回去就隻能像鳳青軼他們那樣另辟蹊徑。不過，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經過巫鹹國的故土。

    我暗暗猜想著所有的可能性，繼續聽寧大川一口酒一口菜的說著他從祖輩的海賊那裏聽來的話。

    傳說，那個巫鹹國的國君突發奇想，要在大椿樹上鑿一個梯子，這樣他就能踩著梯子到天上去，和神仙們交談，玩了，飲玉露和瓊漿。

    大椿樹很壯，國君的匠人們在樹根那節打造了最漂亮的門窗，而國君想要的梯子是鑿在樹幹中央。

    除了梯子，樹幹裏麵也被掏空，將就樹幹的木料雕琢出美麗貴氣的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