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治不好(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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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看出了寧子初的顧慮,鳳雲渺不鹹不淡地道了一句,“你若是信不過本宮,那就當本宮沒有來過。”

    話音落下,便十分幹脆利落地要轉身走人。

    他心中確定,沒走出幾步,寧子初一定要叫住他。

    意料之內,寧子初並不願放棄這個治療機會,開口喊住了他——

    “慢著。”

    鳳雲渺腳下的步子一頓,“怎麽?北昱皇要選擇相信本宮了嗎。”

    “條件。”寧子初麵無表情道,“你不可能毫無條件地幫助朕。”

    “北昱皇應該知道本宮想要什麽,又何必多此一問呢?”

    “想要花無心的解藥?”寧子初冷哼一聲,“要是朕不答應呢?”

    “那你就別治了,這麽明顯的答案還需要問嗎?”

    “很好。”寧子初唇角勾起一絲清冷的弧度,“那你走罷。”

    鳳雲渺聽聞此話,並不再試圖繼續談判,十分果斷地邁出步子走了。

    寧子初身旁的司風有些不明白二人在打什麽啞謎。

    “陛下,您為何……”

    “為何不選擇跟他繼續談下去?你覺得這筆交易劃算嗎?”

    “陛下,屬下認為身體要緊,南旭太子既然有辦法,為何就不答應他呢?”

    “鳳雲渺想讓朕妥協,沒那麽容易。”寧子初冷笑一聲,“朕已經可以確定,他有辦法治朕身上的病,他手下有什麽高明的大夫,應該也很容易查出來,朕立即就去麵見南旭國的皇帝,讓他下旨,傳那位大夫進宮,鳳雲渺總不能抗旨罷?”

    司風道:“屬下怎麽就沒想到呢,陛下英明!”

    “此事刻不容緩,立刻就去。”

    寧子初忍著身上的疼癢,穿戴整齊,走向外邊。

    ……

    禦書房。

    “北昱皇現在可是覺得好些了?原本朕打算這些奏章看完之後就去看望北昱皇,想不到北昱皇竟然親自過來了。”

    “南旭皇,你們這皇宮裏的禦醫治不了朕的病,朕知道有一個人或許可以為朕治病,希望南旭皇下一道旨意。”

    “喔?是什麽人?”

    “太子殿下身邊似乎有一位能人,醫術比這宮裏的禦醫高明,朕想請南旭皇把此人召來。”

    寧子初說到這兒,歎了一口氣,“南旭皇應該不希望朕在貴國的皇宮裏出意外吧?雖然咱們心中都明白,朕這一次的怪病大概與貴國無關,可就怕這外頭傳出些什麽風言風語,傷害了你我兩國之間的交情,因此,朕希望陛下你能夠重視一些。”

    此話一出,對麵的帝王立即接話道:“朕當然會重視了,既然北昱皇點名要求,朕這就把此人召來為你治病。”

    “多謝南旭皇,打擾了。”

    “無妨,這點小事,北昱皇就不必客氣了。”

    寧子初離開禦書房時,唇角揚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鳳雲渺。

    朕就不信了,這次還能輸給你。

    ……

    鳳雲渺回到了東宮之時,心中思索著寧子初會有什麽後招。

    寧子初那麽不樂意交出解藥,是覺得這一筆買賣不劃算。

    那麽,他還會想出什麽更好的法子嗎?

    “雲渺。”前方不遠處響起熟悉的女子聲音,鳳雲渺抬頭一看,桃花美目中泛起點點笑意。

    顏天真朝他走了過來,到了他麵前,壓低聲音道:“寧子初得了怪病,是你幹的,你把迷羅花粉用在他身上了。”

    “不錯。”鳳雲渺慢條斯理道,“我這也算是幫花無心出了一口氣,花無心在他那裏吃了虧,他也在我這裏吃了虧。”

    “那你此次去看他,是去笑話他的還是與他談條件的?”

    “二者皆有,我讓他交出花無心的解藥,他不樂意,我在猜想著,他是否還有後招。”

    “他也是個很有心眼的人呢。”顏天真說著,拉著鳳雲渺便走,“先來嚐嚐我新製的甜點罷。”

    將鳳雲渺拉回了臥房坐下,顏天真讓他看桌子中央幾碟精致的點心,“這是我按照菜譜上做的,我自己嚐了嚐,覺得味道還不錯,你也來嚐嚐。”

    顏天真說著,拿起了一塊遞到鳳雲渺的唇邊。

    鳳雲渺笑著接過,咬下一口之後,便給出了一個很好的評價,“不錯。”

    “味道不錯吧?我就知道這次一定能得到你的誇獎。”

    望著顏天真臉上明媚的笑容,鳳雲渺悠悠道:“我再教你一招,讓這甜點味道變得更好,如何?”

    顏天真聽聞此話,頓時來了興致,“什麽招?說來聽聽。”

    “你先張口。”鳳雲渺拿了一塊糕點,遞到她的唇邊。

    顏天真雖然有些不明白,卻還是按照他的意思張開了口。

    “銜著,別咬下去。”鳳雲渺道。

    顏天真叼著糕點,不咬。

    “對,就這樣,然後,湊過來。”鳳雲渺伸出手指,勾了勾,“銜著糕點喂給我吃,我保證會更喜歡的,並且每一次都會誇獎你。”

    顏天真:“……”

    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她狠狠咬了一口齒間的糕點。

    看他之前說得那麽一本正經,差點就信了他的邪。

    “記住我教給你的這個方法。”鳳雲渺慢條斯理道,“隻能對著我一個人使用,要不然,換我喂你?”

    說著,他也銜起了一塊糕點,朝著顏天真湊了過去。

    哪知下一刻,房門外響起了輕快的腳步聲,隨即是宮人的聲音傳了進來——

    “太子殿下,陛下身邊的陳公公來了。”

    “陳公公?叫他過來。”

    “是。”

    宮人離開之後,沒過多久,就把人帶了過來。

    “太子殿下,陳公公到了。”

    “將門推開進來罷。”

    隨著吱呀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頭打開,陳公公的身影跨過了門檻,朝著鳳雲渺行了一禮。

    “老奴參見太子殿下。殿下,老奴奉陛下的命令,前來請肖潔姑娘去給北昱皇看病,特來告知太子殿下一聲。”

    此話一出,鳳雲渺與顏天真對視了一眼。

    寧子初這一步棋,走得挺好。

    和雲渺談不來,就去求助皇帝。

    他指明了要肖潔前去看病,將這個想法對著南旭國皇帝說了出來,為了兩國之間的邦交,這點小小的要求,南旭皇又怎麽可能不答應呢。

    宮中有人才,卻藏著掖著不給別國皇帝看病,這要是傳出去像什麽樣。

    所以,寧子初可以不通過鳳雲渺,選擇比鳳雲渺地位更高的南旭皇來發號施令。

    鳳雲渺在南旭皇麵前,沒有理由說“不”。

    “肖潔就在南邊院子的藥房裏。”鳳雲渺淡淡道,“陳公公,自己去找她吧。”

    “是,老奴告退了。”

    陳公公離開了之後,鳳雲渺冷哼了一聲,“寧子初,你以為你這麽做就能夠安然無恙了嗎,想得美。”

    “現在來不及通知肖潔了。”顏天真道,“陳公公已經先行了一步,藥房離這也沒多遠,正常情況下,肖潔也不會抗旨。說不定……她走出東宮之後,就會被人所監視。”

    寧子初既然點名了肖潔,那麽,肖潔離開東宮之後的行動,就會在他的掌握之中。

    “陳公公隨王伴駕少說也有二十幾年,他也有一身好功夫,因此,陳公公帶領肖潔離開的這途中,我們的人也不方便給肖潔傳話,很容易被逮個正著。”

    鳳雲渺說到這兒,笑了笑,“好在,根本不需要特意傳話,肖潔的腦子要是足夠靈光,就一定不會給寧子初治好。”

    “我想起來了,你之前給她看過了迷羅花粉,她大概會猜到寧子初身上的那些症狀是你所為。”顏天真恍然大悟,“若是之前你沒有給她看過,她不知是你所為,就會真的出手治好了。”

    “嗯,相信她會明白的。”

    “她若是治不好寧子初,隻怕會被為難。”

    “寧子初想要為難她,卻也不能明目張膽的把她怎麽樣,畢竟是東宮的人,他敢如何?”

    ……

    “參見北昱皇。”

    肖潔被領著去了寧子初的床榻前,施了一禮。

    “嗯,聽聞你的醫術很高明,你來幫朕看一看,朕的後背是怎麽回事。”

    “好,請陛下寬衣,我現在立即為陛下診斷。”

    寧子初轉身背對著她,將中醫半褪下,讓肖潔看清他背部的發炎情況。

    肖潔看清症狀的那一瞬間,怔了怔。

    他背後的這些發炎紅腫,是……

    迷羅花粉?

    太子殿下昨天夜裏才給她看過迷羅花粉。

    難道——

    北昱皇之所以會這樣,是太子殿下所為。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把他治好。

    但是也不能把他治得更加糟糕,否則不太好交代。

    那就——

    幫他稍微緩解緩解,不給他根治。

    肖潔這麽想著,朝著寧子初道:“這種症狀我也從來沒有見過,我先用我認為最有效的消炎鎮痛法子給陛下試一試。”

    說著,她便打開了藥箱,開始了一係列的針灸和藥敷。

    用銀針將寧子初的後背紮得像個刺蝟。

    寧子初額頭冒著細汗,開口的語氣帶著質問,“你給朕紮了這麽多針,朕怎麽沒感覺有什麽用?”

    “陛下稍安勿躁,針灸的過程確實有些煎熬,您忍一忍。”

    寧子初聞言,便也隻能先忍一忍。

    他又不是大夫,也不知道這麽治管不管用。

    此刻,也就隻能聽大夫的話了。

    然而,挨過了煎熬的半個時辰,直到肖潔把他背後所有的針都拔去了,他察覺到疼癢似乎減輕了一些,可還沒舒服多久,又開始繼續維持著之前的感覺,這讓他頓時就焦急上火。

    “你折騰了這麽久,也就隻讓朕得到了一瞬間的舒坦,鳳雲渺還說你醫術高明,朕看你分明也很平庸。”

    寧子初的語氣冷然,“今日你若是可以把朕的病治好,賜你黃金萬兩,若是治不好,你看朕怎麽收拾你。”

    對待鳳雲渺的人,實在不想客氣。

    他總該抖一抖威風,讓眼前的這個小女子被他所震懾。

    而肖潔也十分給麵子地顫了顫肩,“陛下息怒,小女子……一定盡力。”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寧子初終於失去了耐心。

    “你到底會不會治!還是你在戲耍朕?!”寧子初瞪視著她,目光銳利,“是鳳雲渺,讓你故意這樣的嗎?你明明能治好,卻要假裝不會治,你信不信?朕讓你人頭落地。”

    說話間,他站起了身,居高臨下地望著肖潔,目光之中的戾氣毫不掩飾。

    這一刻散發出的帝王威儀,令人覺得,與其對視都備有壓力。

    肖潔望著眼前這個年齡不足雙十年華的君王,手心有些冒冷汗。

    一股無形的銳氣直逼頭皮,讓她有些緊張。

    緊張歸緊張,她卻並不想因此妥協。

    無奈之下,她隻能強逼著自己擠出幾滴淚水,無奈道:“陛下,我的能力也就隻是這樣了……就算您要我人頭落地,我也無法妙手回春啊。”

    話音落下,她癱坐在地上,“陛下千萬不要誤會,太子殿下並沒有吩咐過我什麽,陛下,您若是不相信,可以去問陳公公,他帶我離開的途中,沒有任何東宮的人與我有過交流,醫者仁心,我救死扶傷無數次,從來都不會在能治的情況下故意不治。”

    寧子初磨了磨牙。

    “陛下,她從東宮前來的途中,確實沒有人和她有過交談。”司風在寧子初的耳畔耳語道,“莫非太子能未卜先知?事先吩咐她千萬不要給您治病?”

    “朕不相信鳳雲渺什麽事都能猜得到。”寧子初望著肖潔,“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話音落下,從司風的劍鞘中抽出了一把長劍,直指肖潔的眉心,“你究竟能不能治?”

    “陛下,我真的盡力了,如果您不相信……我無話可說。”

    話音落下,她閉上了眼。

    寧子初揚起了手。

    “陛下三思。”一旁的司風連忙勸道,“這女子是東宮的人,陛下,就算沒什麽地位,也不能就這樣殺了,否則傳出去,影響可不好啊,陛下,萬萬不能在這南旭國落下一個暴虐的名聲。”

    鳳雲渺的手持劍落下,卻並不是砍在肖潔身上,而是將劍狠狠摔在了地上。

    “滾!”

    他咆哮一聲。

    肖潔如獲大赦,連忙起身奔了出去。

    回到了東宮,還有些心有餘悸。

    這少年天子果然名不虛傳,年紀雖小,身上的戾氣與殺氣,實在令人頭皮發麻。

    那是多少鮮血才能鑄成的氣息。

    肖潔才回到了東宮,顏天真便走上前來慰問。

    “怎麽樣?北昱皇有沒有為難你?”

    “屬下沒事,他的病我也沒治。”

    “你這額頭都冒虛汗了。”顏天真說著,從衣袖中掏出了手帕給她擦了擦汗,“就以他的脾氣,鐵定沒少威脅你。”

    “太子妃,我自己來擦就好了。”肖潔呼出了一口氣,“我看到這位陛下背後的症狀,猜測著是太子殿下所為,我若是幫他治好了病,隻怕會破壞了殿下的計劃,因此,這病不能治啊。”

    “你真是機靈有膽識啊。寧子初是很擅長於給人施壓的,能從他那兒逃出來不容易。”

    “我是東宮的人,他也不敢隨便下殺手,總要為自己的名聲考慮考慮。”肖潔頓了頓,道,“太子妃不必誇獎我,要是連這點洞察力和膽量都沒有,根本就沒有資格做殿下與您的心腹。”

    顏天真欣慰地笑了笑,“應該說是我和雲渺運氣好,身邊的心腹都這麽能幹。”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有神一樣的隊友,又何須忌憚神一樣的對手。

    難怪雲渺總是喜歡嘲笑他的對手。

    他的對手,有幾個能有他這麽好的隊友?

    從用人的眼光就可以看出鳳雲渺本身的實力了。

    寧子初恐怕也不得不服。

    同一時刻,寧子初那一頭的宮殿,雜亂不堪。

    寧子初將宮殿之內能砸的東西都砸了。

    “陛下,您別再破壞了,這可是南旭國的皇宮啊,回頭都得賠償南旭皇。”

    “賠就賠,朕又不是賠不起!”寧子初一甩衣袖,又打碎了一個古董花瓶,“鳳雲渺這個混賬,連他手底下的人都這麽會玩手段!你覺得那個女子是真的不會治嗎?朕不相信。”

    “她……”司風想了想,道,“看她的神態,完全不像是說謊,她在陛下的施壓之下瑟瑟發抖,諒她也不敢有所欺瞞。”

    “你知道個屁。”寧子初一個反手狠敲了一下他的頭,“你一個二十好幾的大男人,還不比她一個小女子腦子好使!她就是篤定了朕不會殺她,硬著頭皮也要說她不會治,朕為了自己的名聲,也得放過她,這是別人的地盤,朕不能隨心所欲,你跟著朕這麽久,怎麽就一點長進都沒有?要不要送你去鳳雲渺手底下學學,看能不能學聰明一點。”

    “陛下息怒。”司風連忙跪了下來,“若是敲打屬下能讓陛下心中好受一些,陛下就多敲打幾下罷。”

    “滾出去。”寧子初這一刻連發脾氣都懶得。

    不得不承認,他手下的人確實不比鳳雲渺聰明。

    這一局又是他輸了嗎?

    眼見著司風的身影走向門外,寧子初又道了一句,“慢著。”

    “陛下還有什麽吩咐嗎?”

    “去一趟東宮,把鳳雲渺請過來,就說朕想與他好好談談。”

    “是。”

    ……

    “什麽?北昱皇得了怪病,身上多處發炎紅腫?”

    公孫府內的涼亭中,大公主聽著貼身婢女帶來的消息,額頭跳了跳。

    她要聽的是顏天真身上發炎紅腫流膿的消息,怎麽就變成寧子初了?

    被迷羅花粉所傷,先是發炎紅腫,得不到治療,則會發展為流膿。

    等到流膿之後便會十分棘手。

    寧子初莫非在無意中沾染了那個東西?

    普通的發炎,禦醫不可能束手無策。

    隻有迷羅花粉造成的發炎,用一般的消炎方法無法治療。

    此花生長在西域,西域以外的人鮮少聽說,她也是偶然間認識了一個西域商人,才知道有這麽個東西。

    她有些不明白,為何中招的人會變成寧子初。

    她轉頭朝著貼身婢女吩咐道:“去把公孫媛喊過來。”

    等婢女將公孫媛帶過來後,大公主問道:“不是讓你去尚衣司對太子妃的衣服下手嗎?怎麽就變成北昱國的皇帝中招了?你是搞錯了嗎?”

    “公主,此事我也想不通。”公孫媛道,“尚衣司裏沒有理由出現北昱皇的衣服,我確定我沒有出錯,這件事情確實有些匪夷所思啊。”

    公孫媛麵上疑惑,心中卻已經知道了原因。

    那瓶迷羅花粉,她留給鳳雲渺了。

    寧子初之所以會中招,當然是鳳雲渺整的。

    她心中忽然生出了一個想法。

    讓大公主去破壞鳳雲渺的計劃,鳳雲渺必然動怒。

    這樣更有利於讓她鏟除大公主。

    想到這兒,公孫媛道:“公主,也不知道北昱皇是發生了什麽意外才沾染上這個東西,我覺得,您可以去宮裏走一趟,去看看情況,他要真是被迷羅花粉所傷,您知道應該怎麽根治,就把方法告訴他,您就是他的恩人了,讓一個皇帝欠下您的人情,您覺得怎麽樣呢?”

    “唔,這個主意好像不錯。本公主若是真的能幫助到他,也是一個人情。”大公主站起了身,“再怎麽說也是一個皇帝,能要到一個皇帝的人情,走這一趟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