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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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家夥們早已聽愣了,王承善首先回過神來,抱拳致謝,“多謝師爺指教,小子們感激不盡。”後麵那些話可見是一大機密,必然是富貴院裏的消息,以後保不準哪天便能救一命。

    趙海崖略略頷首,“你們救我女兒,這些事情就應當告訴你們。”接著俯身細細查看那傷口,觀察許久,突然閃電般在掌印周圍連點五下,雙手輕輕印上掌印,運勁一吸,趙小姐輕哼一聲,五支綠色鬆針已落入師爺掌中,粘了少許鮮血。他仔細瞧了瞧這五支鬆針,歎了口氣,用布包了收入袖中。從另外隻袖子裏拿出兩顆藥丸,一白一黑,端了茶水,喂趙小姐服下,又讓她俯身趴在床上,蓋上被子,才舒了口氣,盯著女兒看了許久,對旁邊兩人一招手,“隨我出來。”

    兩人跟著悄然出了房間,此時太陽掛在頭頂,不知不覺已是正午。隻聽趙海崖說道:“兩位小兄弟,等小女醒後,萬不可提及我來過這裏,最好,也不要提到我趙某人。”輕歎一聲,思索片刻,從懷中取出兩卷舊書,又從袖中提出一隻藍布袋,遞與王承善,道:“第一件事,趙某剛從外地趕回,隨身僅餘這兩本手劄,一點銀子,望小兄弟們收好。兩本手劄出自兩位宗師,與你二人性情倒也相符,摘些能練的練些,闖蕩江湖當能自保。你二人既不願入我門下,僅有此一表趙某謝意。”

    “師爺,您真不帶趙小姐走嗎?她還需要用什麽藥物之類的東西嗎?”王承善將趙小姐如何受傷的經曆講述了一番,疑惑的收下東西,覺得東西太過貴重,似乎有一些不對。

    趙海崖聽完這些,沉吟一番,道:“普通的江湖恩怨而已,既然她在江湖闖蕩,碰到一些事情就是必然的,這些你們不必擔心。我的事情很多,帶上她很不方便,何況她也不一定肯跟我走。”他似乎眼中透出一絲黯然,隨後又道:“第二件事就是她需要用的藥物,你們倆記好,小女需服用五兩一枝香、一錢防風、一錢白地、三兩天南星、六曲泡水、四十兩歸尾、一錢佛手,輔藥是半夏、當歸、六一散。切記,告辭。”深鞠一躬,一揮衣袖,消失在遠處樹林中。

    “一枝香、防風、白地、天南星、六曲、歸尾、佛手、半夏、當歸、六一散。哥哥,我們趕緊去找藥吧。”王承仁重複了一遍,確認自己記了下來,抬頭望了眼哥哥,卻嚇了一跳,見哥哥麵容極為複雜,有不甘,有憤怒,還有很多很多東西。“哥哥你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我們兩個孤兒,到底得罪了誰,為何要如此,如此逼我們。”王承善盯著趙海崖消失的背影,語氣充滿了怒火,然而卻不知道該恨誰。

    說完轉過身來,拉著弟弟進了房間,等到屋裏,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語。王承仁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急忙問道:“哥哥,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王承仁,咱倆的好日子到頭了。真狠,真狠。你當那姓趙的多麽好心嗎?那兩本秘籍,是讓我們保護他女兒,那點銀子,是讓我們路上開銷的。他在趕我們走呢。

    那些藥名你聽不出來嗎。五兩一枝香是讓我們五柱香的時間內離開這裏,防風就是悄悄的走,白地是讓我們把這裏燒成白地,三兩天南星大概是讓我們往天南鎮去,出鎮三裏,六曲泡水是說那裏有條六曲河,四十兩歸尾便是順著河流往下遊走四十裏,到河的盡頭,佛手是什麽我不知道,應當是地名,二兩半夏,當歸是讓我們在那裏呆完兩個夏天才能回來,六一散是什麽還不清楚,到時候自然會懂。現在你明白了嗎?要來對付我們的是富貴院的,而他或者立過什麽誓言,不方便說讓我們走。我打包票,五柱香之後,富貴院的人就會找到這裏來,殺掉我們。”王承善手還在顫抖著,畢竟年紀尚小,遇到這種事情一下便六神無主了。

    “太過分了,我去找他們。”

    “人家正想找你呢,你去送上門嗎?”

    “可是這是為什麽啊?我們招誰惹誰了?救了趙師爺的女兒,為什麽富貴院要來殺我們?”王承仁仍然不敢相信。

    “這我也不太清楚,或許院子裏麵也不和平吧。”

    再舍不得也得走了,畢竟小命重要。於是兩人抬出擔架,將趙姑娘放在擔架上抬到隱蔽的地方,東西簡單收拾好,兩人跪下向福伯的牌位再三叩拜,將牌位收起,眼含熱淚的一把火將自己童年遮風避雨還算溫馨的小家燒成一片廢墟,頭也不回的就此離開,向自己無憂無慮的生活告別了。

    在二人離開後不久,樹林裏出現三個人影,表情複雜的看著映天的大火,三人中以一個老者為首,冷哼一聲:“矯鶴,遠聲,確定他沒發現你們?”

    “沒有。”老者左邊的人簡潔肯定,放佛再多說一個字都浪費精力。

    “趙老爺一向聰慧過人,那女子出現在院子附近那麽久,想必他早已猜到我們會發現蹤跡。不得不承認,師爺不僅才智無雙,運氣也好,誰都沒想到義莊裏能藏著這樣的兩個小子,做事幹淨利落,要再晚得一刻,他們必然落在我們手上。不過他們也想不到三老爺早有預見,安排人注意了兩個小家夥,畢竟還小,跑不遠。”老者右邊的人說話語氣頗為俏皮,然而聽起來也是真心讚歎。

    若是有老江湖聽到這兩個名字,必然大吃一驚,富貴院近些年在江湖上聲名鵲起不是因為那些神秘無比的十二老爺,而是因為有十二名武功高強卻年紀頗輕的殺手,富貴院裏按“龍騰鳳舞,風聲鶴唳,鷹視狼顧”分成三組。

    這矯鶴、遠聲正是風聲鶴唳中的二人,矯鶴善於藏匿,腳力強勁,曾經跟蹤以輕功著稱的華山掌門李天城一日一夜未被發現,待李天城放鬆警惕之際引來同伴將其刺殺。遠聲則善聽,善傳音,傳聞相隔十裏可分辨敵人人數多寡、武功強弱,兵器幾何,座駕幾許,更匪夷所思的是一身傳音功夫,相隔裏許與一人講話,其周圍人不會有絲毫察覺察覺。

    這十二人均身懷絕技,戰績彪炳,一出富貴院便名震江湖,人人聞風喪膽,令諸位高手不敢小覷,更加倍努力習武,加強護衛,倒是形成了江湖中一陣人人好武,處事小心謹慎的風氣,這也是大家未曾想到的一個結果。

    再說那老者,能統領這兩人,必是管事一級,聽到遠聲的讚歎,沒有表現出不滿,也歎道:“雖然有些許誤會,但都是為了這個院子,若不是唉,不提了。那女子想必與師爺有關係。”說完再也不瞧那火堆一眼,轉身隱去,隻留四個字,“仔細搜查。”聲鶴二人點頭從命,瞬間消失在林子裏,也不知道到哪裏去搜索線索去了。

    此時那兩個小家夥已經抬著趙千金顛簸出了二十幾裏地,恰逢雨季,兩人不敢走過泥淖地,怕留下腳印,專挑已經幹透的大路走,倒也省了不少力氣。奔到兩人累極的時候,找了個陰涼處坐下,此時將近申時,取出清水大餅吃吃喝喝,王承善看看來路,道:“如果真的院子裏的人找我們,現在應該快發現我們的蹤跡了。連夜趕路到六曲河吧,看情況怎麽擺脫他們。”

    “不知道他們會發現些什麽,我們的腳印都盡量掃掉了,汗水都擦在汗巾上,連屁都憋回去了。這樣也能追上來我們就真沒轍了。對了,趙師爺既然怕泄密,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們?”

    “殺了我們誰照顧他女兒呢?要是我沒猜錯,剛才一旦哪裏有話讓他不滿意,這時我們早已是兩具屍體了。

    我估計他們快追上了,別忘記我們身上的味道,隻要找條狗,找到痕跡輕而易舉。”王承善發愁的看看睡得挺香的趙小姐,又看看遠去的路途,喝了一口水,接著道:“抓緊到六曲河吧,讓水把我們的味道衝走,盡快找到趙海崖說的地方,看看有什麽。後麵的路我們把擔架丟到附近隱蔽點的地方,輪流背著她,看能不能爭取點時間。”

    “可是,她背上的傷怎麽辦?”

    “針眼的傷無礙,不會加深。”

    “她那麽重”

    “就當鍛煉身體了。”

    “而且那麽高”

    王承善一愣,比劃了下個頭,那趙小姐貌似十六七歲,個頭比兩人高出一頭,背著勉強倒是能背,但是就別想趕路了。皺眉想了一會,從包裹裏取出一根麻繩,先繞了幾圈,比了幾下,不甚滿意,又試了幾次,終於繞成一個簡易的背帶,在身上一綁,讓王承仁將趙小姐放了上來,背扣一扣,倒也合適。忙完這些,王承善似乎發現了什麽,突然對王承仁道:“你喜歡她?”

    “嗯。什麽?沒有啊,怎麽可能呢,哥哥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王承仁的臉一下子紅了,簡直要滴血了。

    “要不是這一件事接著一件事,你的心思怎瞞得住我。我是說自從你帶她回來以後人怎麽像換了一個人似得。”

    閑事說罷王承善也不再耽擱,背著大姑娘飛身而去,隻剩王承仁扭捏了一會,才磨磨蹭蹭的向哥哥追去。

    將近午夜時兩人奔到天南鎮外,怕在鎮上被有心人瞧見,找到小路從鎮外繞出,又瞧好方向,疾奔出三裏,果然麵前見一條小河蜿蜒而過。二人尋了許久才見到一處窄彎,淌過河去,方才放心去漫山遍野的找處山洞過夜。

    追兵似乎並未像他們所想的那樣緊追不舍。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聲鶴二人方立足河邊。“定然是過河了,也不知是趁著夜趕路還是找地方休息去了。師爺果然沒那麽好對付,我們被他的假線索耽誤太久了。”遠聲無奈道。

    矯鶴思索良久,斬釘截鐵地吐出三個字:“不知道。”盯著一處明顯被腳印壓過的痕跡不知道在想什麽。“你覺得他們像是去哪裏?”

    遠聲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看了一眼同伴,知道自己兄弟所想,也不再言語,“走吧,一同回去領罰。”似乎卸下了負擔,向富貴院退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