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兩前三後慢慢行著，氣氛有些怪異，兩個小朋友秉持著自己的習慣，不再多嘴，趙琴韻也不再嘰嘰喳喳，滿懷心事。反而劉才李勝，包攬了探路，尋食，避險以及聊天的責任。很難想象這殺人不眨眼的富貴院下人，幹起伺候人的角色也如此得心應手，不知道的人恐怕都以為五人是來遊山玩水的。這讓旁觀的最近幾日頗受驚嚇的兩顆小心靈著實震撼了一番。

    就這樣慢慢得行至傍晚，估摸著還有幾裏的路程，瞧樣子劉才李勝不打算再趕路了，於是五人便尋了一處安全之地歇息了下來，由劉李二人守夜。

    初春的夜裏涼意漸漸下來，三人覺得身子發冷，靠在一起，圍著火堆，都睡不著覺，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終於承仁理清了思緒，開口問道：“小姐，這兩個人真不會有問題嗎？”

    “不會直接傷害我們的。”趙琴韻望著遠處巡視的兩個漢子，沉吟道：“我從小在富貴院長大，很多東西都記不清了，能記得的就是院子裏規矩森嚴。

    從大伯建院開始，每個進院子的人都要立下三條誓言，這是院子裏最基本的規矩。叫做心誓，第一條是不得背叛富貴院，這裏的背叛包括殺害、構陷、出賣院子裏的所有人。第二條是不得泄密，不得將富貴院的任何機要秘密告訴外人。第三條是不得殘殺，尤其不能殺害無辜的老弱婦孺。大伯相信，任何違背這三個誓言的人都不會有好結果，最主要的是，他很相信自己的那些兄弟們。

    這三個誓言外，還有十幾條規矩，這是富貴院所有人必須遵守的，違反了規矩，自然有刑律堂進行相應的懲戒，具體的我就記不太清楚了。”

    承仁鬆了口氣，既然趙小姐是富貴院的，想必對方兩人不會隨便動手。可是這些話聽在承善耳裏卻有不一樣的意味，他一下子想到了很多，正要再問，趙琴韻又開口了。

    “可是這些誓言到底還有沒有用我就不清楚了。”

    另外兩人目瞪口呆，張大了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們要知道，我父親就是被院裏的人出賣才受了傷，還是重傷，當時我還以為他死了呢。”趙琴韻苦笑著，顯然離開院子已久，很多東西都陌生了。

    “誰這麽大膽，不怕師爺就算了，難道不怕破了誓言嗎？違誓的下場應該很恐怖吧。”

    “富貴院裏比我父親厲害的有好幾個人呢，何況你們沒發現這個誓言有很大的漏洞嗎？怎麽才算設計，怎麽才算陷害，全憑一片心意，你可以說自己是無意陷害的，也可以說自己是功夫不高，誤傷的自己人。自從大伯出走，又傳出他濫殺的事，恐怕早就很多人不把這些東西當會事了。”

    “那這違誓都有什麽結果啊？”

    “背叛富貴院會萬箭穿心，泄露機要會死無葬身之地，殘殺無辜，好像是永世不得輪回。”

    兩兄弟有些垂頭喪氣，渾身都是無助的感覺，這些一聽就是很普通的話語，富貴院的高手們，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下場。隻怕發誓的時候心裏都在偷笑。

    “可是，小姐你跟我們說這些，會不會？”承善突然想到這個事，其實他更想問的是另一個事，趙海崖可是把他們指到這裏來，這算不算泄露機要。

    這時輪到趙琴韻驚訝了，“你們不是富貴院的人？”想了想，又問道兩人：“你們不是說在義莊長大嗎？”

    “對啊。”

    “你們難道不知道那塊墳場本來就是富貴院的嗎？”

    “啊？”

    兩個小朋友懵了，感情自己從小到大都是編製內的啊。可是，可是…

    “看來你們的福伯什麽都沒跟你們講。仔細相想，不是富貴院的人，那些死人會交給你們處理？”

    “可是我們沒有立過誓啊？”

    “什麽？你們的福伯沒有讓你們發過誓嗎？”趙琴韻更加奇怪了，難道是福伯忘記了？

    “無所謂了，你們發不發誓也沒有影響，在義莊呆了那麽久，肯定是院子裏的人。我給你們說的這些就不算泄密啦。不過還是抽個時間正式的立個誓，這也算是入門儀式吧。”

    承善越來越覺得不可思議，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可是始終想不出來，這時一旁的承仁又多嘴問道：“趙師爺曾經問過我們願不願意拜入富貴院。”

    “你們同意了嗎？”

    哥哥看看弟弟，弟弟搖搖頭，道：“沒，沒有。”

    “為什麽沒有？”

    “我…我覺得我們不適合做殺手。”承善挺小心的，害怕麵前的大小姐一言不合就發火。

    “就是啊，你們也知道這是當殺手。我父親是想讓你們入他門下做一個下人，又不是要你們進院。富貴院還是有很多其他人的，有造兵器的，有采買的，有雜役，還有像我這樣的家眷呢。”趙琴韻有些驚訝於兩人的無知了，他們這些年難道都沒進過院裏嗎？

    這樣一說，兩個人馬上明白過來，很多疑惑也都煙消雲散，原來富貴院不殺他們，感情不是因為他們年紀小啊，也無怪乎趙師爺會跟他們說那麽多的話了。可是，總有些事像黑暗中的石頭一樣壓在兩人心中的角落裏，說不清道不明。

    “那怎麽富貴院會有人來追我們呢？”承仁想到一個問題。

    “這就不清楚了，或許就是出賣我父親的那個人做的吧，既然有了第一次，就不怕有第二次。”

    三人就這樣東拉西扯著，伴隨的是夜裏樹林中蛐蛐的高唱，和火堆裏柴火劈裏啪啦的叫聲。漸漸的，人聲慢慢弱了下去，終究是少年心性，白日裏奔波的累極，夜裏再也撐不住，靠在一起香甜的睡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