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年才四十出頭，但是看著頭發卻像是五十過的人。他看著大明宮中快要抄家夥打起來的眾位愛卿，無力的歎了口氣，知道這才是讓自己早衰的根源。

    那位正怒火滔天的是霍家太爺霍得元，乃是霍勝北的伯父，也是當今兵馬副元帥，他對著禮王正口若懸河的吐著吐沫。

    “你這是殘害眾生，你這是陷吾皇於不仁不義，你這是壞我大好李朝江山啊。”

    奈何禮王眼觀鼻，鼻觀心，好像沒事人一樣站那不動，如果不是眼睛睜著，別人都要以為他睡著了。

    一旁的尚書仆射程博安樂嗬嗬的勸著：“得元，雖然王爺這事做的是岔了，但是自有皇上定奪，您就消消氣吧。”說著又轉過頭去，裝作歎息道：“禮王爺，您這事辦得可是有些不對了，北方正亂著，您一下子就在家裏把馬蜂窩給捅了，以後若是有什麽事情，還是當同皇上稟報一番。”

    這時又有一名老臣出列，衝皇上一禮，也不管皇帝答應不答應，直接道：“各位不妨聽老臣一言。本來官府同武林之間是有些默契，我們不會去插手江湖之事，那些粗人也不會來禍亂朝政。另一方麵，朝堂之上有大奸大惡之人，背叛民族之人，自會有俠士去為國除害，而江湖之中若有窮凶極惡之人，嗜血好殺之人，官府自也責無旁貸，擁有緝拿審判之責。老夫深信禮王乃是為了鏟除富貴院這個江湖首惡而出此下策。雖然方法不得當，死傷眾多，然而始終是一片好心。

    就如老夫所說，兩者之間的平衡很脆弱，今日沒有禮王，他日也有其他官員或者王爺來打破。為今之計，乃是好好威懾武林人士，給他們定下道理，若聽話，就是俠，就受賞，若不聽話，就是匪，就當剿。”

    霍得元一聽，吹胡子瞪眼道：“宇文老匹夫，你以為這道理就你懂？禮王其他任何時候做這種事我都沒意見，如今是什麽時候，我霍家子弟在北地死傷無數，國家正陷於外困之中，你在這時挑起內亂，是什麽心思。”

    這話就說的有些狠了，不過他的資曆擺在那裏，除了皇上，其他人被他罵都得捏著鼻子認錯。

    那位老臣是宇文若之，也屬開國功臣之後，現為太子太師，被罵成了“老匹夫”卻絲毫不在意，仍然不慌不忙道：“這些粗人能挑起什麽內亂，如今我朝大軍軍威正盛。他們敢有異動，殺便殺了，又不費勁。”

    另外一邊一眾大臣聽的直搖頭，又有一人正要出列說什麽，卻聽到大殿主人發出話來：“諸位愛卿不必爭論了。”

    大家一同肅靜，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皇上看著他們，摸摸額頭，道：“禮王，你可有話講。”

    禮王這才回過神來，出列恭敬答道：“回父皇，此事是兒臣魯莽了，未曾想到會引起江湖中如此大的反應。不過一人做事一人當，那些武林人士，願意安穩的，我便與他們安穩。若有不再服從官府的，我也不會讓他們再挑起事端。”

    皇上還沒說話，下麵一下就炸開了鍋。程博安也不滿道：“禮王爺，我朝習武風氣由高祖定下，便是怕著民弱國衰，強敵環伺之下疆土無勇士保衛。如今你要是濫殺武人，且不說將來影響會有多深，單說眼下，朝廷馬上就會人心向背。又正值征兵時節，到時征兵無人，或是新兵羸弱，這個責任你可擔得起嗎？”

    兩派人又開始吵吵起來。皇上更加無奈，他想起太子問他的問題：“父皇，任由臣子在您麵前吵鬧辱罵，難道不怕君威有損嗎？”

    他還記得他的回答：“君威不是損在這裏，是損在國土有失，天下不定，百姓不安。如果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哪怕皇上去乞討要飯，也會人人敬重於你的。”

    然而看看殿中的樣子，兩個時辰下來一件事都還沒討論出結果，他覺得自己似乎是錯了。

    一上午果然什麽事都沒辦成，禮王帶著一身唾沫無精打采的回到王府，直接躺在靠椅上，拿起桌上涼茶喝了一杯，“哐啷”扔在地上，稀爛。

    “王爺，可是受委屈了。”劉鬆齡不慌不忙又取出一隻，添上水放在王爺身旁方桌上。

    “三日了，那幫老頭子吵了三天了，不就一些武人，至於嗎？連北地戰事都沒人管了。”

    “要是不鬧才不對呢。程博安是為啟晨抱屈，霍得元是為霍勝北撐腰，王爺你給他們了兩個大耳光。他們自然要找回麵子來。”劉鬆齡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自從吉祥村被他一手消滅，就有些忘乎所以，更是這也瞧不起那也瞧不起。他

    看王爺沒說話，繼續道：“這事誰也沒想到會引起朝廷這麽大反應，軍中無論各派都視我為眼中釘。也難怪，軍旅中人，誰沒幾個江湖朋友，他們侍衛的師父師伯，說不定就是什麽高手。此次剿滅吉祥村，本意是為了剿滅富貴院，可惜村裏諸人並沒有惡行。這也是鬆齡之錯，未算到天下大勢，未能做到更好。”雖然認錯，但是那態度明顯是這點小錯無所謂。

    “一切由你來安排，不過不要指望我再給你找來軍伍之人，王府所屬一切勢力隨你調動。上麵的壓力我來頂著，但是下麵的事你也一定要辦好。”王爺站起身走了出去。

    劉鬆齡坐了許久，直到剛添上的熱水完全冷了下來：“幫你奪了富貴院，想必就該幫你奪取皇位了吧，這才算是不世之功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