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白小英早有準備，她害怕晚上睡在一個渾身屍臭的人旁邊要做噩夢，於是早就采購了三四桶花和一大堆香粉。等王家兄弟回到客棧的時候，等待他們的是滾燙的熱水和龍飛鳳舞的兩道符籙。

    “不把臭味洗掉不準出來，不把邪氣去掉不準上床睡覺。”白小英鼻子塞滿了棉花，屏住呼吸，把兩人向屋裏一推，再將門一關，衝著裏麵喊道。

    趙琴韻和風三娘看得吃吃笑起來。

    兩個澡盆中放的簡直五顏六色，各色花瓣，各色香料，還有白小英的除臭味的香料包，若是底下再生起火，王承善和王承仁坐進去就像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大餐了。

    “對了，屋裏有早點和熱茶，多喝點，從裏到外清理一遍。”白小英的喊聲又響起了。

    兩兄弟相視一笑，互相聞聞，這味道確實不好受，於是什麽都不想，拿了吃的放在一邊，脫得光溜溜的鑽進了澡盆。被這熱水一燙，同時發出幸福的呻吟聲。

    “哥哥，昨晚究竟發現了什麽？”王承仁拿起吃的先吃著，他很餓了。

    一句話問的王承善發起呆來，他覺得昨夜的行動很不真實，若是他沒在墳場呆了那麽多年，不會見到那麽多屍體而不害怕。若是他沒有去練習解剖傷口，不會對人體的各種器官了如指掌。若是他沒修煉回春訣，也決計不會知道昨夜的發現意味著什麽。

    “駕鶴西去！”王承善閉上眼睛說出這四個字。

    王承仁傻了，在這滾燙的澡盆中打了個冷戰，好像見到鬼一樣。

    “駕鶴西去？”王承仁艱難的又問了一句，咽了口唾沫，他不敢相信。

    “我想這才是明善道長想讓我們看的。”王承善露出無味的表情，“一來告訴我們幕後凶手，二來告訴我們這些事我們無能為力，隻有富貴院出馬才能解決。”

    “真的是駕鶴西去？”

    “不會有錯，三具屍體，致命傷口都是一招‘駕鶴西去’。”

    “是同一個人出手的嗎？”

    “這才是最讓人難受的，不是一個人，傷口的位置和深淺都不一樣。”

    “也就是說，”王承仁看著哥哥，兩人異口同聲道，“回春訣大規模泄露了。”

    這個澡洗了整整一天，到了傍晚的時候白小英才驗收合格，不過即便如此，三個女子還是不自覺的離了他們遠些。大家一起吃著晚飯，將昨夜的收獲細細說了一遍，五人都陷入了沉思。

    “難道要請院子出馬嗎？”趙琴韻問道，她已經不自覺的將自己當作茅山的人了。

    “唉，苦惱。”王承善揉揉太陽穴，這事太棘手了，三位老爺和阮先生來是最好的，可是若這裏是個陷阱呢？豈不是讓他們置於險境？

    風三娘出主意道：“不如承善你把這裏的情況如實回報回去，如何行動由院子來定。咱們呢，就呆在這裏，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找到了凡師父。”

    王承善點頭道：“隻能如此了。茅山上其他人也與我無關，這次的目標隻為解救了凡道長而已。”

    這樣事情由回到了原來的困境，到哪裏去找了凡。

    “明天我一個人上山，有些事情需要找明善道長好好談談了。”王承善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第二天，王承善一個人踏上了茅山，同以往不同，山上格外清靜，不止道士沒有了，連平日上山砍柴伐木的農夫都消失了。他心中惴惴不安，將審法運到極致，不放過周圍的一草一木。

    就這樣慢慢行至主殿，大殿裏還是那道熟悉的背影。

    “為何還要來？”聲音回響在空蕩蕩的大廳裏，顯得極為滄桑。

    “為了師父。”王承善恭恭敬敬答道，再沒有前日的憤怒和抱怨。

    “你來也沒有用。”

    “道長可否告知生死，以免煎熬。”

    “他還活著。”

    王承善很激動，他愈發恭敬起來：“敢問師父在何處？”

    明善站起身，回過頭來，莫名其妙的對他點點頭：“你很不錯，敢隻身前來。”說罷大袖一揮，“先過了我這關吧。”

    “晚輩不敢，道長神功蓋世，又對晚輩所幫甚多，不敢魯莽。”

    誰知道明善忽然怒起來：“幫什麽幫，誰幫了你？”說完不問青紅皂白攻了過來。

    一瞬間，世界黯淡，日月無光，王承善就像一隻對麵人類腳掌的小螞蟻，即將遭受滅頂之災。幸好他的神智尚有一絲清明，使勁一咬舌尖，噴出一口精血，長劍出鞘，斜指明善小臂。

    金石之音發出，王承善飛出了大殿，重重砸在大殿外的廣場上，地上的石板都碎裂了。

    明善麵色複雜，他看看自己的手，喃喃道：“怎麽會？他怎麽會？”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承善嗆出一口血，大口大口的吸著空氣，咳嗽兩聲，又吐出大堆的鮮血。他強忍著支撐起上身，憤怒的看著明善，眼中露出堅毅的目光。

    明善冷漠的看著他，淡淡道：“這便是回春訣嗎？果然不錯。既然沒死，就該回去了。至於你的師父，時機到時，自然會見你。”說完轉身走了回去，大殿的門沉重的關上了。

    王承善躺在地上，笑了起來，心中沒有挫敗和羞愧，隻有希望和快慰。他做到了，曾經高不可攀的九賢之一，世間獨一無二之人，自己竟然擋下了一招。

    剛才生死之間，王承善又進入了那種奇妙的狀態，幾乎是一霎那，就發現了明善出掌之時，小臂處有些不自然，於是他也來不及思索，劍隨心至，本來自己必死的結局被生生逆轉。運轉了下內力，身上多處內傷，骨折，不過竟然沒有傷及根本，也就是說，隻要好好修養幾日，便能完好如初了。

    “算你有身份。”王承善甚至感激起明善來，若不是明善自持身份，不願再來第二下，今日這裏便是他葬身之地了。

    到了晚上，王承善才勉強站了起來，終於恢複了一些，然後一瘸一拐的慢慢走下山，回到自己的小窩去。

    下到山腳，他喘勻了氣，回過頭看看剛才差點變成自己墳墓的地方，自信的笑了。

    “今天接一招，明天接兩招，我遲早有一天能打敗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