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說什麽？”王承仁驚訝不已。

    弘忍則看著地上的茶水，心疼不已：“你賠我的毛尖！”

    王承善正色看著兩人，慢慢道：“或許在我們江湖人看來，這等事雖然難堪，還是能過去的。然而青陽她雖然身處武林，卻自小生長於皇室，最為看重清白與節操。你現在相當於奪走了別人的一切，那麽就必須為此負責。”

    弘忍也不再開玩笑，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顯然是認可了。

    王承仁難過道：“她是我們仇人，更何況，我心裏有琴韻姐了。”

    “如我剛才所講，青陽乃是禮王推出來轉移目標的，你們仇恨並不深。若她真做出什麽罪大惡極的事，你覺得我還會如此對她嗎？”弘忍搖頭道，“好好待她吧，青陽真的太可憐了。父母拋棄了她，禮王拋棄了她，一個郡主卻做得比丫鬟都不如。你可知道，這幾年，她除了同我說兩句話，便再也沒有人理她了。”

    “琴韻姐那裏這樣吧，你等青陽醒來，好好與她說說，若能讓她再不介懷往事，我也不會說什麽。但是如果她因此出了什麽意外，唉，隻怕你後半輩子會很難過。好自為之吧！”王承善走了出去，接著弘忍也默默離開，隻留下昏迷的青陽郡主和王承仁兩人。

    “你這又是何苦？”王承仁看著青陽清瘦的臉看得癡了，想起她這幾年的日子，心中莫名一疼，幽幽說道。

    似乎聽見了他的話，青陽的睫毛眨動了一下，外麵傳來和尚們晚課聲音，這些聲音灑在青陽蒼白的臉上，顯出一種別樣的美麗，讓人憐惜。

    正當王承仁發著呆時，那雙眼睛睜開了，看著王承仁，眨了眨，似乎想起了什麽，一下子又蒙上了一層薄霧。

    青陽掙紮著站起，還有些昏，踉蹌這走了兩步。一旁的王承仁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忽然青陽轉過頭來，眼神犀利而瘋狂，王承仁心中戈登一跳，隻見一抹閃光劃過，刺向自己腹部。

    王承仁心中駭然，趕緊抓住那隻潔白的玉手，一抓之下，玉手柔弱無力，匕首直落地上。

    青陽瞪大了眼睛看著空空如也的柔夷，淚珠滴滴答答落下，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捂著嘴哭道：“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毀了我？我的一切，你為什麽要毀了這一切”

    那被捂住的聲音溫柔淒婉，徹底融化了王承仁的心，他隻想狠狠抽自己一頓，如果這時再讓他選擇，他哪怕願意去深陷死地，也不會那般對待這美麗的女子。至少當時英姿颯爽的她，是多麽的驚豔。

    青陽昏昏欲倒，王承仁趕忙上前抱住那柔弱的嬌軀。這一抱，恨不得抱到天荒地久，恨不得抱進心窩裏去，隻想再也不去傷害她了。

    青陽渾身發燙，心病又犯，此刻來得更加猛烈，迷迷糊糊的也抱緊了王承仁，不停的念叨著：“不要離開我，好麽，我什麽都依你”

    王承仁心中難過，知道懷中佳人撐不住了，哽咽的叫著弘忍和哥哥：“大師，救救人啊，哥哥，救救人”

    兩人很快進來，七手八腳的把青陽扶到床上，王承善安慰著弟弟，弘忍給青陽把著脈。

    過了會，鬆開手，給青陽將被子蓋上，搖搖頭，將兩人叫了出來，低聲道：“今日青陽情緒變化太大，雖然心中鬱結之氣緩解不少，但是內息岔了，我準備兩幅調息的藥，連服三日，應當就再無大礙。隻是這幾天需要人日夜照顧。”說著看向兩兄弟，擺明了讓他們自己解決。

    兩兄弟一聽，鬆了口氣，接著王承善戲謔的看著弟弟：“交給你了。”

    王承仁早就知道會是這樣，心中還是忐忑：“可是琴韻姐我總覺得對不起她，而且我們本來不是來學習收斂殺氣的嗎？”

    弘忍道了聲佛號，接著道：“若你對五小姐之情堅定無比，那便不用愧疚。如果你選擇青陽郡主，那不如早向五小姐說明。若拖拖拉拉，則傷人傷己。至於那殺心，貧僧覺得，若你能處理好此事，必會體悟愛的心意，以此來控製殺心，未必不可。”

    說罷又想到什麽，接著道：“其實我留你們，也是受你們二人啟發。”

    “我們？”

    “正是，承善所表現的殺氣比承仁少了許多，我當時困惑了很久，你們一直以來從未分開過，經曆相同，那麽唯一不同便是哥哥有了愛人，而弟弟從未體會過。”

    弘忍看看屋外，天色早已黑了，便告辭道：“我出去抓藥，然後交給沙彌熬好送過來，你們好好考慮下，今早決定。”

    弘忍離開，王承善問道：“正如弘忍大師說的，我也是這個意思，而且我想琴韻姐也會讚同你這樣做。”

    “可是，可是”王承善迷茫了，他結結巴巴，第一次覺得感情是這麽難以捉摸的事情。

    “你要想想你和琴韻姐，到底是弟弟對姐姐的感情，還是對愛人的感情。而和青陽公主，是可憐別人，還是真的喜歡。”說完王承善也出了門，留下話來：“給你三天，三天之內必須決斷，而你也必須承擔起後果。”

    王承仁呆呆的坐著，一動不動。沙彌送來藥湯，王承仁麻木的給青陽喂了進去，接著將藥渣放在一旁，就這樣怔怔的發著呆。他回想著趙琴韻的一切，回想著青陽的一切，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無法選擇，哪個人他都無法傷害，他都不願傷害。如果兩個人都能他搖搖頭，驅散開這瘋狂的想法，他知道自己不配擁有。

    窗外晚課聲漸漸消去，夜的清冷降臨，喧囂不在，世界如佛祖般低下了眼垂。一切回歸了原始的狀態，連王承仁都安靜下來，他出神了不知道多久，好像過了一輩子一樣，終於伸出顫抖的手，輕柔的撫摸上那冰冷的臉龐，拂過枯萎的發梢，掃過誘人的紅唇，在耳垂邊輕輕揉著，微不可聞道：“對不起！”

    蠟燭一閃一閃，劈啪響了一聲，像命運前進的腳步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