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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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個男生是蘇默風的發小,錫紙燙頭的叫聶禹,戴眼鏡的叫尚葛斯。

    因為三家都是世交關係,在得知蘇默風在紐約留學後,他們的父母便也積極地將他們安排了過來。

    九年來,他們無論是在學校還是11號別墅,都是同進同出、同吃同睡。

    等一下,好像聶禹不是。

    他們正吃著早餐,蘇妮拉穿著家居服從樓上走了下來。

    “咦?姑姑,你怎麽沒去上班啊?”聶禹問。

    “今天有事要辦,休假一天。”

    “哦。”

    聽聶禹的語氣有些失望的感覺,蘇妮拉瞥了他一眼,“怎麽?想溜出去?”

    “沒沒沒!哪敢?”

    “我告訴你,禁足期間敢踏出院裏一步後果自負!自己闖了多大禍心裏沒點數嗎?”她將手上的報紙摔在桌上。

    兩個男生頓時嚇得一激靈,聶禹笑嘻嘻地討好答“遵命!姑姑!”

    “默兒還沒醒?”

    “早醒了,在健身室裏。”尚葛斯答。

    “叩叩~”

    靠在健身室門邊,蘇妮拉敲了一下門。

    蘇默風停下,往門口看了一眼,“姑姑。”

    “休息會兒吧!”

    見他渾身是汗,她走了進去,在飲水區給他倒了杯水遞給他,“怎麽這麽早,昨晚又沒睡好嗎?”

    他摘下拳套,坐在椅子上,接過水喝了幾大口。

    “一會兒去洗個澡吧,我給你換藥。”她彎腰拉他的褲腿看了看他受傷的小腿。

    “嗯。”

    洗完澡後,蘇默風打開房門,像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等待。

    沒一會兒,蘇妮拉提著藥箱進來。

    見她一臉親和地露出笑容,在他身邊蹲下,他扯了一下嘴角。

    他實在是不太愛笑,也不擅長這個表情。

    將他的右腿褲管拉起,她小心翼翼地將他腳上包著的紗布拆開,再將貼在傷口的棉紗拿下。

    “還疼不疼?”

    她看了他一眼,他搖搖頭。

    看著那道不淺的刀傷,她輕鬆地笑了笑,“愈合得不錯,沒炎症。”

    這時,女傭麥莎端來了一盆水,放在地上後,又把小圓凳放在她旁邊。

    “妮拉小姐,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謝謝麥莎,你去忙吧!”

    “好的。”

    她輕輕地把他的腳放在凳子上,將毛巾打濕、擰幹,擦拭傷口四周。

    然後再仔細地給他消毒、上藥、包紮。

    “恢複得差不多了,注意不要影響傷口愈合,回去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傷口要按時換藥,姑姑不在身邊,換藥的事情就找醫生,這樣我也放心。”

    蘇妮拉邊收拾藥箱便叮囑著。

    蘇默風點點頭。

    她又說“答應姑姑,回去以後,好好治病,別想太多,也別太執著。”

    她知道說得容易做到難,可她還是迫切地希望他能夠做到。

    “嗯。”他垂了垂眼簾,他忍不住又道,“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她欣慰地展開溫柔的笑顏,明明都是三十幾歲的人了,卻還是一點皺紋都沒有。

    “該說對不起的是姑姑,是姑姑沒把你照顧好。”

    “我會照顧好自己。”

    她笑著抱住比自己高半個頭的侄子,拍了拍他的背。

    她知道他不想讓她擔心,也知道他一直在努力地讓自己的身體好起來。

    許久,蘇妮拉突然皺眉,在蘇默風手腕上摸索著。

    “手串呢?”

    “在保養櫃裏。”

    “怎麽又沒帶著?”

    她一臉狐疑地看著他,走向保養櫃。

    “我每次問你,你都說在保養,幾乎沒見你戴過。”

    “碰巧而已……”

    她打開櫃子,一陣馥鬱甜醇的蜜香撲鼻而來,不但不刺鼻,香味清幽迷人又沁人心脾。

    她將包裹著珠串的紗布打開,見那條黑褐色珠串油脂豐富,便責備道,“一看就是封存許久的,明顯沒帶!”

    “總有香味,別人都說我有女人香,我不想戴。”蘇默風微微皺眉。

    “他們懂什麽?這叫極品古香,這麽清雅的純天然香味是哪個女人身上隨隨便便就能有的?怎麽能說不帶就不帶?!”

    說著,她將珠串拿出來,套在他手腕上。

    “這上品的海南沉香手串可是你爸爸在你尚叔的一個古玩收藏家朋友那裏高價買來的,可以強心安神的!”

    說著,她又幽怨地看著蘇默風,“你一個小小年紀就有睡眠障礙、心髒不好的孩子,若不是看在尚叔的情分上為了救你的小命,別人天價都不願意賣這麽大一串稀有寶貝!”

    蘇默風頗有笑意地抿了抿嘴,她的溫柔果然持續不過幾分鍾,又開始嘮叨了。

    “睡覺時記得摘下,用紗布包裹放在枕邊安神。”

    她將錦盒遞給蘇默風。

    “嗯。”他不情願地接過錦盒。

    “小兔崽子!難怪這段時間狀態那麽差!這幾天你必須好好睡覺,把精神養好,否則回國讓你爸媽看到了你這副模樣懷疑我虐待你!”

    他嘴角微微上揚,有時候說不上什麽理由,就是被某人罵了心裏還覺得舒服。

    待蘇妮拉離開,蘇默風坐到床邊,緩緩躺下,看著天花板,將手放心自己的左胸上。

    有時候真的覺得對自己的心很無能為力,他突然不想再傷害自己,不想再看到身邊所有在乎他的人為他皺起眉頭的樣子。

    他多希望自己當初會像肥皂劇裏的劇情一樣,出了車禍就失憶,

    那樣,他就不會被那些痛苦的記憶誅著心,無盡地折磨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