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盛建雖然不是看著杭雨長大的，卻是看著江燕公司長大的。當初杭雨剛建立公司，劉盛建就注意到了，並多番提醒與提攜。

    這一路走過來，劉盛建對杭雨和江燕公司可謂十分了解，他不認為杭雨是那種人。杭雨雖然不是全人，但在商業界絕對堪稱模範企業家。

    當然，劉盛建隻看杭雨做生意，不管他的私人生活。

    “我能理解你們要保護投訴人，但投訴內容總可以說吧。”劉盛建說道。

    “不太方便。”陳秉容說道。

    劉盛建不說話了，按他和陳秉容的關係，知道投訴人並非難事。現在他退一步想知道投訴內容，竟然也不肯說，說明這次真的有事。

    稍作思索，劉盛建回道：“麻煩你了，有時間再見。”

    陳秉容說道：“好，我請你。”

    放下電話後，劉盛建陷入了思索，陳秉容連他都防的這麽緊，顯然是要動真格的。目前他知道的信息太少了，無法判讀具體情況。

    劉盛建馬上打電話給杭雨，約他下午到家裏吃飯，杭雨自然應允。

    杭雨的心態還是比較穩定的，首先他不怕被查，其次就算真的查出問題，對江燕公司的影響也有限。

    這種級別的手段，是搞不垮江燕公司的。

    而且杭雨相信，政府不可能讓人搞垮江燕公司，因為它是中國唯一的，純中國資本的互聯網企業，也是中國第一大互聯網企業。

    如果有人暗中使壞，多半是想給江燕公司製造麻煩，或許是商業競爭對手，或許是別的目的，搞不好是外國資本在操縱。

    這可不是杭雨多想，因為外國資本幾乎無處不在，國內所有的知名互聯網企業，背後都是外國資本操縱。

    他們從未停止過抹黑江燕公司，全網平台到處都有水軍，無時無刻不在發表關於江燕公司的“黑料”。但是江燕公司做的太好了，他們的抹黑起不到太大效果，而且杭雨本人的粉絲也太多了。

    杭雨相信，倘若有朝一日江燕公司失勢，絕對會有無數髒水潑上來。境外資本操縱全網媒體，到處都是他們的水軍，絕非空穴來風。

    “你們讓基金公司和手機公司準備一下，稅務局主要查他們，提前看看有什麽漏洞沒有。有漏洞不要怕，及時通知我。”杭雨說道。

    “好，我親自去一趟。”夏明很重視這個事情。

    “還是我去吧，賬目方麵的問題我比較熟悉。”楚同今說道。

    “那就你去。”杭雨說道。

    夏明主動提出去督查，是考慮到楚同今作為財務部長，需要避嫌。而辦公室五位成員，其他三位分別負責不同業務，並沒有負責基金公司和手機公司的。

    夏明作為人事部長，他是負責整個集團的人事，所以更熟悉子公司的情況，他去應該是最合適的。

    但是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楚同今，主動要求去，夏明是有點遲疑的。沒想到杭雨馬上同意了，夏明等人的心情不一。

    “謝謝董事長的信任。”楚同今說道。

    “這是你應盡的職責。”杭雨說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杭雨選擇相信楚同今。

    當然，這不是盲目的信任，而是考慮到楚同今以往的表現一直很好。

    當天下午下班後，杭雨立即驅車來到了劉盛建家裏，此時劉盛建還沒回來。不過他的妻子古清秀已經知道杭雨要來，熱情地準備了一桌子好菜。

    雖然杭雨已經結婚了，但古清秀看他的眼神依舊有種丈母娘看女婿的樣子，讓杭雨每次來吃飯都有點別扭。

    “古阿姨，您不用那麽客氣，我又不是第一次來了。”杭雨見她忙來忙去，端茶送水，有點不好意思。

    “你是客人，應該的。”古清秀一邊給他倒茶一邊說道：“最近工作忙不忙，聽說你們公司發展的很好。”

    “國家經濟發展好，我們公司就發展的好，搭順風車而已。”杭雨說道。

    聊了一會，劉盛建回來，他讓妻子先出去逛逛，單獨跟杭雨一起吃飯。古清秀聞言愣了一下，意識到有重要的事情，乖乖地拿上包包出去逛街了。

    就剩下兩個人，劉盛建說道：“我跟稅務局的老朋友打聽了一下，對方什麽都不肯說，看來比較嚴重。”

    杭雨心想：劉盛建稱之為老朋友，顯然關係不一般，這樣都不肯說，確實麻煩了。

    “把你知道的信息都告訴我，不然我沒有辦法幫你。”劉盛建又道。

    “高市長告訴我，稅務局主要查基金公司和手機公司，我想問題應該出在這兩家企業。基金公司本身就比較敏感，要找問題還真不難找。手機公司則因為還沒回本，所以有部分免稅項目，這個我就不好說了。”杭雨說道。

    杭雨搞硬件科技，投資大回報慢，政府自然要給最優惠的政策。在回本之前，政府會一直免稅，否則江燕公司再有錢也搞不下去。

    “像液晶屏這種高端產業，國家扶持有補貼的，你們公司沒有拿到補貼，暫時免稅而已，很合理。問題應該出在收稅項目上，你有沒有了解一下，賬目是否出了問題。”劉盛建說道。

    “我已經派人去查賬了，今天晚上應該能出結果，你也知道，手機公司和基金公司的賬目太複雜了，短時間內很難查的清楚。”杭雨說道。

    他本人問心無愧，但杭雨知道，有可能子公司出了內鬼，故意做錯賬目。或者是單純的貪腐，被人知道了。

    劉盛建說道：“今天通知明天查賬，的確太急了，明顯是不給你們反應時間。一個晚上的時間，你們能查清楚賬目嗎？”

    杭雨說道：“我從臨近的子公司包括總部，調派了超過兩百名會計，通宵查一遍應該沒問題的。”

    劉盛建說道：“看來隻能等結果了，如果賬目有問題，我建議你不要遮掩，大不了罰款就是。以你們的資金監管製度，應該不會出現太大漏洞吧。”

    杭雨說道：“我對公司的資金監管製度還是比較自信的，幾百萬幾千萬的漏洞，我賠得起，隻是擔心被人報道出去。其實手機公司還好辦，主要是基金公司，我感覺他們的終極目標應該是小吉祥。”

    劉盛建點頭道：“嗯，小吉祥基金的規模太大了，在全國範圍都十分惹眼。而且你們的部分業務也比較敏感，我感覺問題最可能出在這。搞不好查手機公司就是幌子，畢竟是高端科技企業，國家重點保護的。我們按最壞的結果考慮，假如基金公司真的有問題，你打算怎麽辦？”

    杭雨說道：“那要看對方的目的，是徹底搞垮小吉祥，還是想分一杯羹。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想入股小吉祥的人多了去，可能是我的態度過於強硬，他們等不及了吧。”

    這裏的他們並不是指某個人，而是指那些資本，比如投資公司，跨國集團，銀行，其他基金公司等等。

    “基金公司對我們太重要了，我是很不願意上市或者融資的。不過照這樣的情況，我估計查賬才是開胃菜，搞不好以後還會有源源不斷的麻煩。”杭雨說道。

    “這個問題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不過就我個人建議，我還是希望你稍微開放一點，好歹找兩個可靠的合夥人。完全獨立，真的很難搞得過其他資本，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他們有一萬種辦法折騰你。江燕公司雖然強大，可是環顧四周沒有一個有力幫手，也扛不住輪番攻擊。”劉盛建說道。

    情況無疑十分緊張，但杭雨卻笑了笑道：“小吉祥基金要是出了問題，微支付就要出問題。您應該也知道，我們公司一整套產品都是靠微支付撐起來的。微支付要是完蛋了，整個江燕公司都要完蛋。不是我自誇，江燕公司絕對是中國互聯網的扛旗人，我們要是完蛋了，今後幾十年內，都不可能出現第二家江燕公司。哪怕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都不可能複製這個奇跡，因為最好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劉盛建無語地笑道：“你這個意思是吃定我們了。”

    杭雨說道：“不然呢，我每年為國家納稅過百億，你們就這樣對我。”

    劉盛建低頭思索，真要放任不管確實很不厚道，而且江燕公司倒下的結果，也的確是國家一大損失。

    江燕公司不僅是中國互聯網的扛旗人，也是唯一的純中國資本互聯網企業。其他互聯網企業幾乎都是被境外資本操縱的，嚴格來說不算中國企業。

    這是戰略損失，有的人可能不在乎，因為不是每個人都有戰略目光。

    直接損失也很驚人，首先稅收沒了，然後一大堆人失業。

    江燕公司那麽多技術人員，如果一下子全部失業，中國找不到任何一家企業可以容納這麽多人才，就算是整個燕京的企業招收他們，都很難。

    尤其是江燕公司的頂級人才，他們不僅數量多，而且做的項目也不是一般企業能扛起來的。他們失業，可不是隨便找個工作就完了，而是意味著很多高科技項目停工，可能就此埋葬。

    “我已經下定決心，絕對不開這個口子，因為一旦開了一個口子，洪水就會洶湧而出，逐漸衝垮江燕公司的堤壩。保持獨立還有一線生機，我要是鬆口了，絕對會被人啃得渣都不剩。”杭雨嚴肅道。

    “你想讓國家當你的靠山，那你應該更明確一些。”劉盛建說道。

    “怎麽明確，難道我做企業還不夠良心嗎？我研發高科技，難道對國家沒有好處？”杭雨說道。

    “你做的這些都是幕後工作，但是你要明白一個道理，做實事，還有做幕後工作的往往容易被人忽略。反而是那些在台前吆喝的，更能得到大家的理解和歡迎。有時候時間可以證明一個人，但我告訴你，很多人根本等不到那天就涼了。”劉盛建說道。

    “還請您說明白點。”杭雨說道。

    “就拿微博的輿論環境來說吧，你說你都成愛國企業家了，非得搞什麽言論自由，你看看微博上麵都是些什麽魑魅魍魎。我上次就提醒你了，你們到現在都沒有整改，上麵看著很鬧心。”劉盛建說道。

    杭雨聞言一怔...好像有點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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