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再度結發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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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際驅馳
風賀響響也學著他兩個哥哥的樣子,進來參拜了賀月和風染,磕頭敬茶。他是風染之子,自然還稱風染為“父親”。風染也賞了他紅封。
皇子見禮完了,然後是兩位公主。大公主是關妃所生,名喚賀映蕊,尚無封號,在宮稱蕊公主。二公主為毛皇後所生,名喚賀映蓉,尚無封號,在宮稱蓉公主。兩位公主也是十四五歲左右,頭戴珠釵發冠,身穿瓔珞宮裝,俱都生得嬌美,兩位公主也都到了婚嫁的年紀。若不是因為戰爭,賀月太過忙碌操勞國事,怕是早就要訂婚了。
兩位公主端著托盤,盤放著茶盅,走進思寧殿,蕊公主率先走向風染,蓉公主走進來後,直挺挺地站在間不動,顯得非常緊張,賀月頗為慈祥地問:“蓉兒,怎麽啦?”
蓉公主臉色一白,一抖,托盤跟茶盅一起,“當”地掉在地上,跌得粉碎。蓉公主更是心慌,忽聽得有個女音,溫柔地喚道:“蓉兒。”蓉公主似乎回過神來,忽然把頭上發冠一摔,珠玉飛濺,把身上喜慶宮裝外袍一脫,露出裏麵穿著的縞素衣服,指著風染,流下淚來,質問賀月:“母後屍骨未寒,父皇便弄個男人進來,算什麽意思?置母後於何地?母後是如何死的?就是這個男人將我母後推入池塘!兒臣親眼所見!”
毛皇後跌入池塘之時,賀月正與風染坐在菁華宮正殿上說話,其時,賀月神誌清醒,精神正好,而風染又無分身之術。此事,無須任何人證明,誰也不能栽贓風染。蓉公主當年若真是親眼看見風染把她母後推下水,怎麽會等到六年後才來指控風染?當年內務廷追查毛皇後落水一案,刑死了不少內侍女侍,但案子並無進展,便成了懸案。
再說,毛皇後已經過世六年多了,怎能說屍骨未寒?照規矩,賀月早該另立新後了,賀月拖了六年才迎娶風染為皇夫,也不算對前皇後無情無義。蓉公主這麽指責,就顯得有些無理取鬧。
蓉公主這麽一說一鬧,思寧殿上各人頓時齊變臉色。
同父同母的姐姐竟然指責自己的父親殺害了自己的母後,風賀響響驚異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賀月怒喝:“你胡說什麽!”更令賀月氣憤的是,蓉公主事先在喜慶吉服裏穿著縞素衣服,顯然就是存心鬧事!太後給添堵,他敬她是母後,隻能忍了。可是蓉公主是自家女兒,他還不能收拾她?
賀月一怒,正要站起來,感覺風染拉了一下自己,正不知風染何意,風染已用平靜溫潤的語氣吩咐道:“帶蓉公主下去歇著,有話回頭再說,別嚇著她了。”
早有幾個蓉公主的近身女侍上來扶著蓉公主,忙腳亂地捂嘴的捂嘴,撿發冠的撿發冠,又把那剝下去的喜慶衣服往公主身上罩……蓉公主伏在一個女官懷裏,放聲痛哭。那女官不住地輕輕安慰她,蓉公主則哭得更傷心了。風染依稀記得,那女官似乎是以前毛皇後跟前的頭麵女官,姓單。
風染剛才拜堂,這麽快就要給皇帝當家作主了?搶在皇帝的前麵發號施令?禦前護衛和內侍女侍們都遲疑著,要不要聽從風染的吩咐。禦前護衛和內侍女侍們並沒有遲疑多久,賀月已經冷喝道:“怎麽?沒聽見風將軍的話?還是風將軍的話不好使?都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把蓉公主帶下去歇著?”
禦前護衛和內侍女侍被皇帝一喝斥,趕緊上來把蓉公主帶下去,其他一些人則趕緊收拾地上的托盤和碎瓷茶水。大約蓉公主那一句質問,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接下來隻是伏在那女官懷裏痛哭,未再說其他令風染難堪的話。
被蓉公主這麽一鬧,殿裏不免有些尷尬。好在蕊公主規規矩矩見了禮,喊了“亞父”,敬了茶,接了風染的紅封。然後喜娘打岔,說了些吉利話,便宣布下一項禮儀:“請皇帝皇夫,行結發之禮!”
據鳳夢大陸的傳說,結發之後,結發雙方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是其一人早逝,另一人也是不能再行嫁娶,還要等雙方死後,合棺並葬。據說這樣的夫妻,還會有下一世的情緣。
這一次結發,跟上一次,賀月和風染在風園裏私自結發不同,是在一眾大臣,親王,宗室,女眷的見證下進行。喜娘在宣布進行結發之儀後,便略略後退,繼續說著婚儀上的吉祥話,四六駢,長篇大論,結發儀式不同的步驟,有不同的禮讚內容,每一步驟似乎都是喻意深刻,全是吉祥祝福的話兒。另有兩個女侍上來,分別為新人重行梳頭,隻是把賀月的右鬢,風染的左鬢打散留了出來。隨後新人並坐喜床,兩頭相傾,額角相抵,把兩人的鬢發合攏在一起,一人執發,一人拿著紅線,沿鬢角,把兩股鬂發綁成一股,其後,把一股鬢發分作綹,彼此纏繞,編作一個發辮,尾端另拿紅線係緊。
本來風染一頭青絲,但在那場惡戰之後不久,風染的鬢角便爭先恐後地生出了許多白發,黑發轉白的速度,來勢洶洶,白發的數量,很快便超過了賀月。大約那一戰,實是太過凶險,極大地損耗消磨了風染體力心神,風染這一輩子經曆過無數的大戰小戰惡戰血戰,那一戰,卻是風染所經曆的最孤獨絕望,最膽顫心驚,最艱苦卓絕,最不要命的一戰!因此,那一戰,風染雖然隻受了一點輕傷,但風染的身體卻在戰後幾天,出現了衰老症狀。不過,風染看著自己鬢角的白發,並沒有什麽表示,他自己什麽時候衰老,風染覺得都可以接受。賀月看見了風染的白發,也沒說什麽,隻叫風染多練功,不要操心婚禮的事。
如今,新人裏編出來的便是一條青絲染著幾絲風霜的發辮。隨後有女侍呈上纏繞著紅綢的剪刀,新人便一人執著發辮,一人拿著剪刀,把那用兩股鬢發編結出來的發辮剪了下來。發辮離體,便叫做同心發結,這是下一世,他們在茫茫人海,尋找彼此的依據和憑證。
賀月執起風染的,十指交叉,互扣於彼此的背,然後把那同心發結,放入兩人的掌心,十指交扣,緊握發結,在風染耳邊,輕輕道:“執子之,與子結發,白首偕老,緣續來生。風染,你可願意?”
風染頗有些呆滯地回應道:“執子之,與子結發,白首偕老,緣續來生。”
新人相擁著一起傾身,把那同心發結埋進喜枕下,日後夜夜並枕同心,情意深重,恩愛綿長。
一般帝王之家是不時興結發的,尤其皇帝不會結發,因結發之後,皇帝不能再行納妃,皇後死後,也不能再立皇後。賀月可以算是幾百年來頭一個結發的在位皇帝,而結發的另一方,還是個男子。
結發的儀式,整個思寧殿除了喜娘的禮讚,大家都靜寂無聲地聽著,顯得隆重而肅穆。
結發之後,喜娘又一通長篇大論的讚禮,方道禮成。隨後掌禮內侍便請新人移尊偏殿,宴飲慶賀。
外麵的婚典遊街,派發喜糕,都統帥府大排流水席等等場麵都做得非常奢華壯觀,那是誠心做給百姓們看的,賀月要讓鳳國百姓都知道他已經盛-大迎娶了風將軍為皇夫,以後百姓再敢亂傳他與風染的謠言,隻要查實,就可以抓起來問罪。相比之下,進了皇宮,賀月就收斂簡儉了許多,也怕風染看見圍觀的人太多了,心頭不舒服。皇帝大婚,賀月並沒有邀請所有大臣觀禮,也沒有大宴群臣,隻請了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臣,位高權重的大臣,以及賀氏宗室,尚在都城的親王,異姓王爺,女眷,隻請了兩位太妃兩位太嬪,前來觀禮,以為見證。
風染這邊沒什麽親戚,玄武王也不到賀,鄭家人多在喆國和北方,便隻恭請了鄭承弼,鄭修羽帶著鄭紹鈞,鄭瑞安(安哥兒)前來觀禮。紀紫煙得在都統帥府裏主持大局,無暇分身。
偏殿擺席,便是對這些老臣大臣宗室親王王爺鄭家女眷們前來觀禮見證的答謝。因此,席位並不太多,擺在偏殿就夠地方了。皇家的宴席多是一人一席,正好合了風染的潔癖。席上菜品雖然豐盛,也多主要是喻意吉祥恩愛,大家的重點也不在吃喝上。
偏殿上首,擺著兩個席桌,一桌放置在上首正,另一桌放置在正偏左的位置。正之席為皇帝席位,偏左之席為皇夫席位,席位一正一偏,表明他們是皇帝和皇夫的關係,但兩席均設於上首,又表明他們是並駕齊馳,同受百官萬民朝賀擁戴的帝夫關係。若是皇後,皇後之席則安排在帝席偏右。
以後,隻要是有風染和賀月同時出席的宴席,其席位都會這麽安排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