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冠禮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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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天際驅馳

    這是每個皇子滿了十八歲,要過了一道坎:由宮派出經過培訓的教習,教導皇子床事。這些教習都是清白人家的子女,待寢之後,便會成為皇子的人,不管皇子今後寵不寵幸他們,他們都會在皇子身邊有一席之地,不得隨意打發。因鳳夢大陸流行男風,皇宮裏會算著時間,為每位皇子準備兩男兩女四名教習。十八歲當晚,皇子可以隨意指定是先要男教習還是先要女教習。

    當然,多數皇子疏於管教嬌縱,生活糜爛,不滿十八歲,在這方麵早就“自學成才”了。賀月吸取自己父皇沒有節製,早早生下大哥賀鋒的教訓,在這方麵對位皇子都管束得嚴厲。

    風賀響響跟他父皇一樣,在這方麵不太上心,直到宮裏派人來問他,是先要男教習還女教習,風賀響響幾乎沒怎麽想,便先要了男教習。寵幸過男教習之後,女教習會過幾天再派給皇子,這男男和男女之事,頗有不同之處,都是要學的。

    風賀響響偶爾也會奇怪,自己父皇和父親到底是什麽關係?兩個男人怎麽行事呢?風賀響沒做過,自然也無法想像,他隻知道那床幃之事非常羞恥,父皇跟父親許多事都不刻意避開他,獨這床幃之事,總是避著他。因為他對父皇跟父親的關係越發的充滿了好奇,他便毫不猶豫地先要了男教習。

    為了怕風賀響響因長輩在家裏,就不好意思寵幸教習,風染和賀月特意宿在思寧殿上。當風月聽說風賀響響先要了男教習,便覺得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風賀響響立了太子,將來就會繼位為皇帝,如果風賀響響也像賀月一樣,是喜歡男人的,那日後帝裔的傳承就很成問題了。尤其,大多數皇子在初習床事時,都會先選擇女教習,風賀響響怎麽會先選了男教習?

    賀月心煩意亂地拿著幾本奏折,看來看去都沒看進去,完全不知道奏折在講什麽事。

    風染坐在一邊,朝身後正替他擦著濕發的小遠揮了揮,小遠道:“少爺,還沒擦幹呢。”風染伸道:“巾子給我,我自己擦,你先出去……今晚應該沒什麽事了,你回府裏歇著吧。”

    小遠應著退了出去,思寧殿上隻剩下賀月和風染兩人,風染一邊擦拭著頭發,一邊向賀月道:“心不在焉就別看了,說說話罷。”

    賀月一聽,從善如流地扔了奏折,走過來拿著梳子小心地替風染梳理還有些濕潤的頭發。風染的頭發比賀月花白得快,青絲染霜,霜色漸濃。

    風染知道賀月因為風賀響響先要了男教習,有些擔憂,心緒不寧,便問:“你說說,當初你是先要男教習還是女教習?”

    “你呢?”

    風染也是陰國二皇子,在十八歲的加冠禮上,也得過這一關。風染道:“父皇不喜歡我,對我的事不上心,我滿十八歲那會兒,正在跟清南軍打仗,沒行冠禮……後來就到你的太子府來了……除了男侍大院那個掌事,給我看了本什麽冊子,沒人教過我。”說著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事,風染的語氣甚是平靜平淡,顯然對過去的事,已經放下了。

    賀月道:“以前,都是我不好。”

    風染笑道:“都過去了。說你呢?”

    賀月道:“我要的女教習……就是現今宮裏頭那位喬才人,還有一位,早些年生病沒了。我沒敢要男教習,宮裏派的人,用過了就得留在身邊,麻煩。我後來叫人去買的清倌兒回來試的……其實,男的女的都是那麽回事,隻是身體上一瞬間的歡愉,沒意思。”而且小倌們都被養得粉嫩水靈,跟女孩兒似的,賀月對女孩兒都沒什麽興趣,對這些刻意被養得女裏女氣的小倌,更提不起興趣。

    風染白了賀月一眼:“你跟我就有意思?”

    賀月笑道:“嗯,有意思。”他們在一起不光是身體上的一時歡愉,更是心靈和感情上的持久歡愉。風月在一起這麽久了,早已心領神會,不說這些肉麻麻的話,聽著打了更的鼓,風染的頭發也擦幹了,便替風染胡亂挽了個髻子,叫風染上床歇了。

    風月躺在床上,雖然時間已經晚了,卻誰都沒有睡意,便隨便聊些朝堂上的政事。

    霧黑王朝既然已經跟鳳國簽定了和約,賠了戰敗款,鳳國又白白占了百萬大道一半的管製權和稅權。如今由鳳國派出官吏掌握著百萬大道的南端,鳳軍又駐紮在鳳揚堡,有力地扼製住了霧黑王朝南侵的通道,想必霧黑王朝經此一敗,在很久時間內不敢對鳳夢大陸再生念頭。

    既然不打仗了,都統帥府基本就沒什麽作用了,目前主要就是對以前戰亂期間的各種卷案進行歸檔,考核將士們的戰功和過失,進行分批分次的獎賞處罰。整理清點在對霧黑蠻軍作戰,死難的將士們花名冊,將厚加撫恤。鳳國在這場曆時十八年的戰爭,死了不下幾百萬兵卒,撫恤費用巨大。賀月便下了聖旨,表示大鳳王朝將會分年分批把撫恤費用發放給死難兵卒的親眷,絕不虧欠,極大地安撫了民心。

    都統帥府進行著戰爭的善後事宜,風染則已經在考慮,怎麽在鳳夢大陸重新進行合理地布兵駐軍。目前兩百多萬的鳳軍,在沒有戰爭的情況下,顯然太過龐大,如果鳳國一直養著這麽多軍隊,每年都會是一筆巨大的花費,裁軍勢在必行,但是裁軍如何裁?驟然把兵卒放回地方,會不會給地方鬧出什麽亂子?那些兵卒何以為生?既要盡力保持鳳軍的戰鬥力,又要提當起鳳國的各地防務,還要盡可能地減少鳳國國庫的負擔。

    風月兩人散碎地閑說了一會兒,彼此都叫對方睡了,都擔心著風賀響響,誰也睡不著,話題不免又提到風賀響響:“風染,你說,他會不會喜歡男人?”

    風染一笑:“有可能……你是他父皇,上梁不正下梁歪。”

    賀月也笑道:“你不是一樣?”

    “不……”風染辯了一句,便沒往下說了。風染也曾想過:賀月對男的女的都淡漠,隻是對自己魔障了。那麽,他自己呢?他到底是喜歡男子,還是喜歡女人?

    風染覺得,自己應該是喜歡女人的,但是老天沒有給他喜歡女人的會。他生帶體毒,差點死掉,是陸緋卿跟他合練了雙修功法,才把他救了回來,因為功法原因,風染沒有選擇地喜歡上了陸緋卿。然後他的內功被化掉,又跟賀月從頭雙修,他最終會喜歡上賀月,大約也有幾分功法的原因吧。

    風染想,如果當初,玄武真人是派一個女子來跟他合練雙修功法,他會不會就喜歡上那個女子了?大約會吧?

    但是,風染也不覺得他未能喜歡女子有什麽缺憾,這輩子,有賀月相伴相陪,相知相許,已經足夠了。所以,辯了一句,便覺得沒必要多說了,反而忽然有了個奇怪的念頭:“賀月,我在想,我們練的雙修功法,當功力高了,就會對合練者動情……若是響兒真是喜歡男人,咱們就叫個女人來跟響兒合練雙修……”

    風染還沒說完,賀月已經笑岔氣了:“風染……你簡直……太壞了!”風染板著臉,等賀月笑夠了,才道:“我說認真的。”

    賀月好不容易才收住笑,說道:“拉倒吧。你當初練功進境快,是為了活命,你以為誰都會練得像你那麽拚命?”這話說得也是,如果不是為了控製體毒,風染也不會練得那麽瘋狂,直接練到走火入魔。賀月又道:“再說,練功講資質的。響兒也不是塊練功的料。拳腳有鄭修羽教導,還看得過去,那玄門內功練了幾年,連個根基都沒打下。你叫他練雙修,肯定練不到對合練者動情的地步。你這想法可能有用,不過他不是那塊料,莫費那精神了……說起練功,我跟你又該練功了。”

    風染輕輕嗯了一聲,又輕輕道:“響兒跟我說過,他喜歡安哥兒。”對風賀響響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風染也很擔憂,這一句說來,更像是安慰自己。

    “他才多大呢?哪懂這些?”

    風月都心不在焉地說了一陣話,遙遙聽見四更的鼓響,風染便叫賀響別再說話,快睡了,明兒還要上朝。

    賀月正要朦朧睡下,便聽得殿外有內侍稟道:“陛下,教習嬤嬤求見。”賀月一下就醒了:“叫她西廂配殿外等候。”賀月跟風染都穿衣起來,一齊往西廂配殿裏去了。

    本來教習嬤嬤根本沒有資格在這深更半夜到皇帝寢宮來求見的,是賀月擔憂風賀響響,留了話,說等教習回宮了,便要帶來回話。

    風月進了配殿,便宣教習嬤嬤進來回話。教習嬤嬤帶著當晚待寢的兩個男教習進來叩頭謝恩。風月便看兩個教習都是十五歲上下長得很是清俊的男孩兒,麵貌姣好,尤勝風染幾分,隻是空有皮相,神態畏畏縮縮的,說話膽怯,半分風姿氣度皆無,實在無甚可取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