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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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妖獸,又髒又總是粘糊糊的,就算現在死了也還是這樣,真讓人厭惡。
“那寶石是你的了,快想想辦法把它弄出來。”念疏辭望著他,一臉玩味的笑意。
簡直一拍即合,柳羿也同樣注視著他,還帶著鼓勵的眼神。
他也知道,除了他之外,其他二人拿著寶物作用不大,隻能悻悻地走了過去,用桌上的鏡子把那寶石劃了出來。
那寶石剛一出來,妖獸的身體就瞬間化為灰燼,原來粘上的東西也變成了灰白色的粉末,嚴笠輕輕撿了起來,吹掉上麵的土,揣到了懷裏。
從妖獸死後,那宮殿的全景就完全暴露在他們眼裏。
就是這樣晦暗的屋子,裏邊掛滿了蛛,灰塵覆蓋著裏邊的櫃子,桌子。
隻有剛才震動中掉下來的大堆珠寶,現在還閃著亮光。
“這看起來是女人的閨房,但是這麽久了都沒有人收拾,怕是主人已經不在了吧!”嚴笠看著這裏的布置,顯而易見,主人已經好久沒有再回來了。
但是,一個人離開總是會努力盡量帶走她喜愛的東西,這裏這麽多珠寶她都沒有帶,而且這裏邊的東西,除了上邊積攢的灰塵,都好像剛剛收拾好了一樣,“這個女主人還真是倍受寵愛啊!”念疏辭感歎了一聲。
臉上的嘲諷之意掩飾不住。
柳羿第一次聽見他如此飽含怨氣的聲音,不由得一驚。
隻有嚴笠不知死活的問了句:“怎麽看出來的?也沒什麽特別的啊!”
“嗯,嗯,可能真的沒什麽吧!我們先找找出口。”他無奈的輕歎一聲,像是不願多說什麽。
柳羿自己心裏也隱隱有些難受,自己和包子已經分離了幾日,現在自己雖知道她就在這裏,但卻不能相見,自己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總是以男裝示人,不施粉黛也不穿女子衣裙,可她的性格依舊那樣鮮明,生動。
如果自己還能再次遇到她,一定要親手送她一支玉釵。
柳羿這樣想著,不由得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嚴笠,你剛才是怎麽把那妖獸引出來的?”柳羿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直接問他。
“我就是動了動那麵鏡子罷了,就這個。”他蹲下身撿起了那麵古鏡,上邊的紅寶石仍然閃著亮光。
柳羿接過那鏡子,仔細觀察了起來,上邊的寶石倒是沒什麽異樣,看起來隻是作為觸發機關的一個開關,但是周圍雕刻的花紋說不出的詭異。
“那你不覺得這花紋實在奇怪的很嗎?”柳羿再次追問,嚴笠攤了攤手表示無辜,“我也隻是看了一眼而已啦,就覺得好看,沒有想太多。”
念疏辭聽聞,也湊了過來,早就聽說匡珩山有一至寶洞心鏡,它是可以窺探人心的鏡子,那鏡子被施了道法,觀者都可以在裏麵看到自己最畏懼,最不能接受的東西。
比如容顏老去,親人死亡,家財散盡。
雖是匡珩山的寶貝,卻被別人看做是邪物。
其他門派倒是也有人想得到這個鏡子,但是隻是想用來害人。
“這難道就是,”念疏辭有點懷疑,正當他思考之時,柳羿已經把鏡子翻了過來。
他從裏邊看到了極深的無邊地獄,七峰弟子們紛紛跌落進去,如被烈火炙烤,他們的衣服被火舌卷住,有的人想要逃脫,但是最後卻又被卷了回去,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念疏辭看著柳羿的額上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眉頭緊皺,神色慌張,可他自己瞟了一眼,裏麵隻有模糊的自己的樣子而已。
柳羿越來越緊張,可是手仍舊緊緊握著鏡子,絲毫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那上邊的寶石變得血紅,一縷縷紅色的光在上邊飄著,像要滴出血來一般。
一旁的嚴笠“哎,哎,你沒事吧?”嚴笠看他怪異的表情,用手在他眼前扇了扇,仍舊毫無效果。
嚴笠用力把那麵鏡子打到了地上,哐當一聲,上邊的寶石瞬間失去了光芒。
柳羿的雙眼終於再次恢複清明,他雙眼布滿血絲,整個人看起來都不太好。
“你看到了什麽?”嚴笠關切地問到,柳羿剛開始沒有說話,好一會才使勁的晃了晃腦袋,“很悲慘的景象,從來都沒有的絕望,所有弟子都毫無生還的可能。”他喃喃道,還是心有餘悸,這鏡子製造的幻境往往如同真的一般,拿鏡之人若是功力不夠高深,很容易便會被帶入其中,走火入魔。
既然妖獸是鏡子引來的,那出路肯定也在這裏,可是三人又仔細察看了一番,並沒有什麽異樣。
另一邊,匡珩山的秋試,即將就要開始了。這幾天門派裏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公孫孱一邊要監督弟子們的修煉,一邊還要兼顧秋試大選,忙的焦頭爛額。
雖然把文試交給了公孫洛打理,他還是免不了要操心一下。
匡珩山上有一處書閣,那時早前創立門派的先人建立的,他們門派能在這麽短時間裏迅速站穩腳跟,離不開先人關於功夫的精透理解,而他們的深邃思想,全都記載在了這裏,名為胥夢閣。
山下的人遠遠看去,是一坐如同海市蜃樓一般的仙閣,高不可測,紫霧繚繞。而那些不學無術的弟子們看來,隻是一座堆滿了書的樓而已。
正是暮色蒼茫,殘陽如血之時,公孫孱一人信步走進胥夢閣,這裏本該是弟子們聚集之處,現在卻空蕩蕩隻餘書籍整整齊齊的擺放在裏麵。
從招收弟子起,這樣的情況就開始了,因為種種原因,最後進來的弟子,大多都是權貴人家的子女,從小嬌生慣養,這樣的習慣一直帶到這裏。
入學之後就是上課懶懶散散,其餘時間也不修煉,整日裏遊玩,把這裏當成遊山玩水之地。連教授他們功夫的師父都不敢多加苛責,生怕鬧到家裏。
當然也不乏那些勤奮努力,積極上進的弟子,隻是數量太少,又多是隻懂努力不用心參悟的迂腐之人。
隻有上一次也就是第一次匡珩大範圍招收弟子,出現了一位德才皆備,領悟力又極強的人念疏辭。
當時秋選的前一天他就抵達了這裏,憑借一己之力,雖然整個人都髒兮兮的,稚氣的臉上都是淚痕,但是眼神十分堅定,公孫孱第一次看到他就知道此人日後若是多加教導,必定會有很大的成就。
之後的文試,武試,他都遠甩其他弟子,高居榜首。按照匡珩的規定,長老們是不會在收弟子的,但是他這樣出類拔萃的表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公孫孱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在那年的深冬時節,大雪飄飛,其他弟子們都是蹲在各自的房間裏談笑。公孫孱一人走到胥夢閣,想要再仔細看看先人關於借物造境的記載。
他一進來就看見一個瘦小的黑色身影。
穿著匡珩弟子的衣服,正蹲在牆角捧著一本書,手已經凍的通紅。
“你是念疏辭?”公孫孱輕輕拍著他瘦小的肩膀,感覺到他在發抖,自己又忙著鬆開了,“怎麽大冬天的你還在這裏啊?”他故意這樣問著,想看他的反應。
“師父今天教了我一個口訣,作用不但是老記不住,我想要查一下它的出處,好好理解參悟一下。”他抬起頭來,圓圓呆萌的眼睛裏能看得出對知識的渴求。
當年的念疏辭無疑是匡珩山長老們都想要的座下弟子,但是最終還是被身為掌門人也是最高長老的孟瀾搶走了。
“那我教你吧!怎麽樣?你先把你學的給我念一遍。”公孫孱溫柔地和他說道。
他平日裏也能看到他功夫很厲害,而且又是德高望重之人,所以就算有點猶豫也還是給他念了一遍。公孫孱隻聽了一遍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你可知修煉功夫的本質,我們匡珩山的秘術講究的就是心法,你現在的心法還未修煉玩好,便急著記憶這麽高深的口訣絕對是不可取得!”他沒想到孟瀾竟教他這麽難的口訣,這樣絕對是揠苗助長,最後一無所獲。
“那怎麽辦,我不知道該怎樣了?”他嘟著小嘴,肉肉的臉上寫滿了不開心。
“那我還是先教你提升心法境界吧!”
“好啊!”
他那時笑得那樣開心,公孫孱還記得清清楚楚,後來發生的事誰都難以預料,或許這是自己一手促成的,但是他也不後悔。
每個人幹的好事抑或是壞事,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老天不肯懲罰他們,那他就要自己親手解決,讓他們也嚐到苦頭才對。
“真是老了啊!竟然不由得開始回憶以前的事了。”他歎了口氣,又繼續朝裏走去。
走到那個書架之前,仿佛當初的少年又蹲在那裏,一絲不苟地盯著那本書。
他沒有流連,從上邊抽了一本書,開始專注地觀看起來。
門外,蟬鳴陣陣,月亮高高掛起,暗波洶湧。
原來結下的愁怨,終將一一被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