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明感覺到這位使者憋著壞，卻並不覺得自己有錯，這一套封建環境裏培養出來的臭毛病沒必要慣著。還是最初的那句話，若是紅山王國因為這等狗屁倒灶的封建規矩將工業化搞砸，焦明也可心安理得的拍拍屁股走人。

    卸貨裝貨，當日天擦黑船隻起錨。焦明作為當地領主，在蝶噠和蘿花的苦勸下，禮節性的目送告別，與那位使者大眼瞪小眼片刻，相當尷尬。待大船燈光照不到河灘工地碼頭，焦明便傳送消失不見，忙著兵工廠各項事宜。由於瘋子人格漸漸活躍的舉動，正常人格焦明打定主意在局勢出現變化之前學到封閉心靈之法，在爭奪身體控製權上有些依仗。

    所有有上進心的機械加工廠的核心問題，說到底就是一個精度控製。焦明非是機械出身，對於具體如何通過機床自身迭代提高精度兩眼一抹黑。最初在鱷魚領采用這個辦法的時候，由於沒有對空間裂縫達到精確控製級別的氣係魔法師，起點很低，且由於鋼鐵產量有限，迭代速度更慢。

    至於特羅領，沉默者人格懶得管這類具體事務，由得那些大小工匠隨意發揮，所以雖然不知具體方法，但從結果來看，這些老手藝還是有幹貨的。

    最後在這個兵工廠，無奈仍舊采取老辦法，雖然有鱷魚領幾個兩年工齡鉗工的支援，還有從特羅領偷來的部分資料，進展不出預料的緩慢。不過從從圖表上看，新舊機床在精度上的差別還是很明顯的，隨著一台台的替換，槍械零件的合格率逐步提升，伴隨著後期組裝車間銼刀的使用量大減。

    但是，這等情況距離和沉默者人格的約定還差很遠，焦明對著統計報告皺眉，恨不得鑽進去改動這些數字，除去繼續提高懸賞金之外卻是想不到更有效的辦法。但這種技術性問題，真的是對庸才們一再提高懸賞金可以解決的嗎？

    想想被冰蓮親自解決的混凝土防滲添加劑，焦明搖搖頭打消提高懸賞的念頭，將思路轉到獵頭挖人方麵。但化學方麵的人才可以從火係魔法師中找，有經驗的鉗工或者說機械方麵的人才去哪裏找？唯一沾邊的也隻有小部分土係魔法師工匠，但這些人九成九都已經被埃文的特羅領搜刮，想找到餘者無異大海撈針。若想虎口奪食，則隻會更難，至於王國聯合之外……

    想到這裏，焦明的思路被打斷，卻是春雨找了上來，先是和這幾天每次見麵一樣抱怨被丟在那個軍寨，然後遞出一封信件：“鱷魚領來的，找你問辦法。”

    “我這裏還滿腦袋問題沒辦法呢，管我要辦法。”焦明苦笑抱怨，快速閱覽完信件，卻是再也笑不出來。

    鱷魚領去年春耕節後堵在各地法師塔門口收容有魔法天賦的下層普通人家庭，本以為由於特羅領的榜樣作用，還有紅山王國的工業化追趕，各大勢力必然掀起一輪工業化大潮，進而加強對控製範圍內一環半環天賦者加強重視。但事實是，各大勢力在收集情報上還算勤快，但在推行工業化上比預想中要遲緩許多。

    也就是說，鱷魚領今年還打算來一次堵法師塔門口招納移民，且有前一年移民現身說法，溝通無障礙，移民規模怕是更大。而在運輸方麵便出現了問題，組織船隊不僅麻煩費時且難以觸及內陸，另一方麵有焦明的藤蔓網絡放著不用也太過可惜，畢竟這網絡最初的計劃就是給鱷魚領的招納人才計劃準備的，埃文的特羅領純粹是撿個便宜。

    而此時，麵對信上估計的運輸人次，焦明完全苦起臉，對春雨道：“你們這是打算累死我？”

    “一切都可以商量，關鍵在於你的態度。”春雨湊近坐到焦明身邊，好哥們似的攬住焦明肩膀，卻是防止焦明逃跑的架勢。“如何？幫忙不幫？”

    焦明掙動兩下，完全無法擺脫這鋼鉗一般的臂彎，隻好無奈放棄，“大家這麽熟，幫忙當然沒話說。隻是這個數量，我真的遭不住。”

    “我給你想兩個轍。”春雨嗬嗬一笑，“第一個是少量多次，分成三四十天，就當是氣係魔法特訓，說不定就能升入六環呢。”

    焦明翻個白眼，“第二呢？”

    “放棄這晉升機會真的很可惜，不再考慮一下？”春雨笑著調侃，卻也不等再次被拒絕便繼續道：“第二個則是和紅山王國合作，請十幾個七環左右的氣係魔法師，我估摸著，加班加點五六天也可以完成。”

    “這你應該去找伊思……”話落，焦明一拍額頭，糾正道：“哦，她不在。這就麻煩了，說不得隻能從煉鐵廠挖礦部那一夥人入手，請他們聯絡自家長輩才行。那麽鱷魚領的報酬是多少？”

    “是我們願意給出的報酬是多少。”

    春雨緊緊胳膊，焦明被迫更挨近一些，卻也完全明白春雨對自己立場的期望。

    “我們就我們。”

    “這就在於一個商量，所以選擇第二個辦法，還要向你借蝶噠一用。”

    焦明當然點頭答應，這才擺脫鉗製，然後轉移話題至鱷魚公爵等人方麵，詢問鱷魚領那邊有無消息。春雨微笑著比了個大拇指，焦明猜測是一切順利的意思，便也不再追問。

    不過接下來的日子讓正常人格焦明十分不愉快，仿佛在另一種意義的噩夢中一般，十之七八清醒過來的時候，視野中盡是血跡，鼻腔中皆是血腥，以及一些被冠以禿鷲編號的男男女女，而他們的共同點便是眼神：畏懼、熱切、瘋狂。當然還有掩藏得或好或壞狡詐，甚至讓正常人格焦明懷疑當自己表露出非是瘋子人格的一瞬間，便會被捅上一刀。

    與瘋子人格磨嘰幾句，毫不意外的沒有效果，隻能每天清醒時多加小心。

    而在這期間，去大地母神教境內浪一圈的大人物隊伍終於返回，伊思高高興興的從清水城被傳送回來。但是很快就晴轉陰，隻因一排二排的戰鬥總結太過浮於表麵，與三排鱷魚領水係魔法戰士在春雨拳頭下威逼出來的戰鬥總結相差太遠。

    焦明雖然對這方麵興趣缺缺，但表達愛莫能助的同時聽伊思抱怨也明白大概。此方世界對知識的壟斷是多方麵的，當然包裹戰鬥經驗。許多有過多年戰爭經驗的老兵魔法師並不會將一生心得獻計獻策給長官，而是私密的留給兒孫當做保命之法。這種私心雖然可惜理解，卻顯然造成巨大損失，但不可否認，許多經驗真的是見不得台麵，不僅不能和長官說，和隊友也不能說，就比如‘被熊追的情況下跑的比隊友快即可’這類。

    另一方麵，蝶噠與煉鐵廠采礦部諸位魔法師的談判並不如預期順利，至於春耕節開始，也不過談妥五位七環，一位八環。焦明和春雨對此皆不滿意，伊思聽了之後更是皺眉，然後去清水城打探一番，回來後對著焦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這才走幾天，你就又闖禍，得罪人了還不知道。”

    焦明愣了愣，回憶片刻，問道：“送五排六排過來的那個使者？”

    “虧你還沒傻透。”

    “你得說，虧船隊來得及時，沒讓他沒遇上瘋子人格。”

    伊思一呆，然後一哆嗦，完全認可了這個說法再無抱怨之言，接著講出詳情。焦明聽了一會，明白那使者就是個帶把的大內總管，雖然是國王身邊的紅人卻距離一手遮天很遠，但稍稍放出風聲，仍可以讓一部分家族拒接焦明的‘私活’，換來更準確的‘國王之暗示’。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真tm惡心。”焦明感歎一句。

    “你搞出來的事情，你得彌補上來。”春雨直接找上正主。

    “不如你和瘋子人格商量一下，他那個禿鷲俱樂部有幾個氣係魔法師的樣子。至於剩下的部分，我再分擔一些即可。”

    春雨點點頭，放過此事，接著嘿嘿一笑道：“聽瘋子人格說，你家鄉友人結婚是要隨禮的，我大婚在即，你想好禮物了嗎？”

    焦明頓時一臉黑線，正待辯解兩句，伊思卻是不依不饒起來，表示自己二婚的時候，焦明隻是恭喜一句而已，怎可厚此失彼。焦明一個頭兩個大，舉手投降，說道：“我這點家當你們還不清楚？看上什麽自己挑便是。”

    二女相視一笑，完全是合夥訛詐成功的表情。

    在焦明子爵領領主府笑鬧一堂的時候，展示完實力的鱷魚領成功地和紅山王國達成了軍事商業同盟的協議，具體經過多次大小刪改的條款焦明無從知曉，但幾天之後卻從春雨口中得知兩個消息。首先鱷魚領二小姐已經送過來了，走的是魔法師協會的官方傳送渠道，也算是一種對王國聯合境內諸多勢力的公告。其次是更大批紅山王國的低環天賦平民和奴隸將被送往鱷魚領，傳送工作的任務量更大了。

    “具體人數？”焦明問道，並覺得腿肚子轉筋。

    “還不知道，但初步估計，在紅山王國國王令的支持下，從幾大城市刮出上千人是妥妥的。”春雨滿臉喜色，顯然早已從家族信件中明白若將這批移民吃下鱷魚領將會有怎樣的發展。“看你這表情，該不會是在想借口要逃避工作。話說這也是移民計劃的一部分，你可是拍胸脯答應下來的。”

    “我沒拍胸脯。”焦明無力的糾正，卻無法否認其他。

    幾日後春耕節到來，但紅山王國地處熱帶，民眾雖然對此節日並不在意，卻也應景簡單做了一些儀式。然後便是魔法師協會給所有兒童免費做精神協調開啟魔法天賦的兒童節，焦明本著早完成早休息的心思，從那片混亂之地一個滿地鮮血的山洞傳送到清水城藤蔓法陣，再傳送到清水城法師塔門前。至於克魯彌等被瘋子人格抓壯丁的氣係七環，則蒙了頭臉依托傳送網絡去其他內陸地區做白工。

    但不知鱷魚領有意還是無意，負責此處移民工作的卻是個熟人：利爾墨勒。

    一年半不見，焦明差點沒認出眼前矮自己半頭的少女是誰。幾句話確認無誤，嘖嘖稱奇之餘，算算年紀，十四五歲初中二三年級正是女孩子竄身高的時候，再考慮到魔法戰士的體質和充足的營養，有此變化似乎也合情合理。

    當初多少也算熟人，且焦明沒有渣到遷怒孩子，所以將別扭丟在腦後，笑著和利爾墨勒聊起來。話題當然是小詩，卻產生了一定的誤會。焦明本是關心一下小丫頭的日常生活，利爾墨勒卻以為焦明擔憂安全，表示因為靈魂連接土係魔法在鱷魚領越來越重要的地位，小詩也是水漲船高，由兩位八環保護，堪比冰蓮少領主。

    焦明對此有幾分矛盾，卻不至於露給利爾墨勒看，隻是詢問小詩過得開心與否。利爾墨勒恍然，講了幾個一起胡鬧玩樂的經曆，並保證小詩是可以自由行動的，然後提醒道：“小詩妹妹對無限延期的全校旅遊計劃十分不滿，焦明先生您要小心了。”

    但不知鱷魚領有意還是無意，負責此處移民工作的卻是個熟人：利爾墨勒。

    當初多少也算熟人，且焦明沒有渣到遷怒孩子，所以將別扭丟在腦後，笑著和利爾墨勒聊起來。話題當然是小詩，卻產生了一定的誤會。焦明本是關心一下小丫頭的日常生活，利爾墨勒卻以為焦明擔憂安全，表示因為靈魂連接土係魔法在鱷魚領越來越重要的地位，小詩也是水漲船高，由兩位八環保護，堪比冰蓮少領主。

    焦明對此有幾分矛盾，卻不至於露給利爾墨勒看，隻是詢問小詩過得開心與否。利爾墨勒恍然，講了幾個一起胡鬧玩樂的經曆，並保證小詩是可以自由行動的，然後提醒道：“小詩妹妹對無限延期的全校旅遊計劃十分不滿，焦明先生您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