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羅領更多更詳細的調查結果，身處獄中的焦明無法得知。而每天晚上傳送消失的瘋子人格對這方麵消息卻是毫不在意，讓正常人格焦明從僅有的交流中甚至無法判斷此案有沒有禿鷲組織的影子。

    而在服刑，或者說正常人格焦明自我軟禁期間，值得一提的有兩件事。

    先是件哭笑不得的小事，獄卒居然直言不諱的拉皮條，並表示過往入住這裏的貴族囚徒都有如此待遇。焦明搖頭拒絕，獄卒卻是討嫌的詢問是否喜歡男人，然後被焦明嗬斥出房間。

    更重要的是伊思和紫羽女士相攜而來的兩次拜訪。第一次的氣氛相當融洽和諧，大家圍坐一起說說笑笑，獄卒端來飯菜酒水，伺候順便監聽著。第二次的氣氛便略顯凝重，獄卒照舊菜食酒水齊備，卻伊思的示意下不情不願的離開。

    看出有正事要談，焦明亦嚴肅表情。似乎是因為埃文遇刺一事，綠焰王國已經撕開偽裝，公開給以特羅領強者方麵的支援，紅山王國九成九要打一場大規模地麵戰爭。而這邊對焦明的傳送門技術十分看重，希望焦明不計前嫌，繼續提供技術支持。焦明在確認價格公道後，便也點頭同意。

    接著趁伊思短暫離席的當兒，紫羽女士卻是低聲詢問作為人質的鱷魚領二公主身上的魔法標記是否有效。焦明鄭重點頭，大致猜得到情況。海戰無所謂，但陸戰鱷魚領必然淪為炮灰，為免實力大損，顯然是打算腳底抹油了。

    在距離出獄還有三天的時候，名義上的特羅領和紅山王國，其實卻是綠焰王國和紅山王國的戰爭如期打響。王國聯合境內前三強王國的熱戰，當然吸引所有人的眼球，且陸戰不比海戰，想親眼獲取戰場情報更為簡單。

    武器技術、士兵的環數和士氣、指揮官指揮水準，皆是十分重要的收集目標。

    而焦明唯一想吐槽的便是，由於埃文重傷，特羅領方麵的將軍由其某個古板長輩擔任。這貨近乎犯傻的放棄特羅領技術進步而獲得的速度方麵優勢，居然同意紅山王國將軍的要求，采取傳統的‘會戰模式’，既在約定的時間和地點，大軍整齊列陣，然後魔法對轟。

    前三日的陣地對轟就如所有人預料的那樣，紅山王國以壓倒性的土係魔法壁障厚度，讓特羅領毫無辦法。卻也由於進攻性不足，沒有能夠推進陣地。當然雙方魔法師至此，除了累得昏倒或吐血外，還沒有實際損失。

    不過大概是忙於戰事，焦明這邊反而無人問津，也就是說，雖然按照判決刑期已滿，監獄方麵卻沒有收到釋放的命令。對每天夜裏空空如也的房間習以為常的監獄頭目卻是十分通情達理，賠笑著請焦明自便。

    焦明聳聳肩，也不僑情，當即按照魔法標記傳送到伊思身邊，卻見後者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再看周圍環境，似是臨時醫院，而更遠處響起的爆炸聲讓焦明明白，這居然是戰場。

    “大姐，你這太虎了吧？還敢親上戰場！肚子裏的孩子不要了？”

    “哦，你出來了。”伊思睜看雙眼，見是焦明露出一個笑容。

    “可以讓我檢查一下嗎？哪裏受傷了？”六環想以魔法能力探入八環的身體，目標若不降低與魔法媒介的連接，則事倍功半，和傳送一個道理。

    “並非戰鬥中受傷，而且早就檢查過了，沒事的。”伊思擺擺手，接著動作還算有力的坐起身，為不能見禮而道歉，然後道：“你出來再好不過，可以讓躲回鱷魚領的人回來，也可以讓子爵領恢複生產。看不出來你平時大大咧咧粗放管理，下屬對你還忠心信任得很。”

    焦明則拉過椅子在病床邊坐下，並詢問詳情。這才得知自從自己入獄後，子爵領內名下大小企業皆采取不合作態度，對王國的軍需品訂單不予理睬，若非伊思親自探監並帶回話來，傳送門更是想也別想。

    當然煉鐵廠和槍械廠並非純粹焦明的企業，且即使想由拒單力挺焦明也不可能，不同於輕工和食品，他們若戰爭期間如此胡鬧真會出事的。

    “還挺讓人感動的。”

    “是啊。”伊思讚歎一聲，表情複雜的望向窗外，顯然有心事。焦明對此卻知覺不深，並沒有詢問探究，轉移話題至本來目的道：“雖然刑期已滿，其實監獄方麵還沒收到釋放令，我這次來本是想向你打聽一二。”

    “哦，大概是忘了吧。”伊思給出同樣的猜測。

    “但這樣懸著也不是事啊。”

    “放心，小事一樁，交給我便是。”

    “你這……”焦明指了指突出越發明顯的小腹。

    “不礙事，而且托這次的福，我也不用上前線豎立壁障了。”

    “這真是萬分感謝。”焦明發自真心的道。

    “來點實際的如何？”

    “但有吩咐，必不推辭。”

    “當這孩子的幹爹如何？”

    焦明一愣，想起此方世界因繼承權對子嗣問題是十分嚴肅的，不過具體情況以後再打聽不遲，是以笑著應承道：“當然可以，不過你可要和孩子的親爹說清楚，不要鬧出誤會才好。”

    此話落地，伊思表情一變，且臉上更是蒼白三分。焦明眨巴兩下眼睛，不明白自己哪裏踩了雷。

    “我現在又成為寡婦了。”

    焦明心中臥了個大槽，慌忙道：“抱歉，我不知道，請節哀順變。”

    “沒什麽哀不哀的。”頓了頓，伊思又道：“你出門就會聽到各種傳聞，不如我親自解釋清楚好了。那個孩子犯了大錯，是我親手殺死的。”

    心中臥了個更大的槽，焦明目瞪口呆不知作何反應，“你……你……他……再大的錯也不至於……”

    伊思輕哼一聲，做了個手勢，待隔音魔法立起才娓娓道來。從最初結婚之時，那個二婚小丈夫便對焦明與伊思的接近心存妒意。接著伊思全府上下搬去焦明的男爵領，妒意更甚，並開始有所舉動。以告示揭露‘入股遊戲’那次，正是這貨泄露底細。

    在伊思懷孕之後，情況更惡劣。這二婚小丈夫鑽了牛角尖，認定孩子是焦明的，並多次截斷伊思和焦明的信件聯絡。比如造成較大影響的，貨幣新政結束王宮接受質詢那次，還有最後拒捕這次。

    而焦明在聽著的時候，看伊思的表情亦沒發現任何悲傷的情緒。三十多歲的女人迫於家族壓力，與一個小自己十多歲的男性結合，半年多並不甚愉快的相處下來，能有多少感情確實存疑。但說殺就殺，仍舊大幅度刷新了焦明的三觀，甚至忘記在綠帽子問題上大呼冤枉。

    “……這些都還可以原諒。那孩子居然想將偷出來的，我們關於‘議會製度’的稿件方案送給國王，讓我們這對‘奸夫*婦’死無葬身之地。”

    “他真的偷了。”

    伊思點點頭。焦明猛嘬牙花子，然後長歎一口氣。複盤細思，若伊思當初不要賣弄風情，之後對那個年少氣盛二婚丈夫溫柔一些，事情也許會不同，但此時說這些全然無用，還是咽回肚子算了。

    此事說完，沉默一陣。還是焦明耐受不住，想來如此複雜的情況略一安慰反可能踩雷，隻是再起話題詢問戰況。

    “現在還好。但聽聞小道消息，埃文看了戰報後大發雷霆，準備親赴前線，到時候不會輕鬆了。”

    “那麽鱷魚領方麵？”

    “一直在火力對轟，還沒輪到他們衝鋒陷陣。”伊思接著又不無暗示的道：“到時候會提前通知你的。”

    “多謝。”

    “回去清水城等釋放令吧，距離二小姐也近一些。”鑒於焦明慣常的遲鈍，伊思采用更明確的說法。

    焦明剛想再次道謝，然後一拍額頭，重複道：“但有吩咐，必不推辭。而且幹爹的事情放心吧。”

    正事說完，焦明又從領地傳送來一堆水果並以孩子幹爹的身份關心兩句身體，然後傳送回清水城。但等了兩日，正式釋放令似乎並不順利。按照伊思的說法，政務官全是王室親族，都在忙著打仗。另一方麵，卻隱隱有重審此案的風聲，來源還未探清。

    而具體戰局方麵，埃文仍未能親赴前線改換作戰思路，雙方還在以傳統方式不溫不火的打著。甚至各方勢力前來觀戰的觀察團中，已經流傳出這是一場軍事演習的說法，大概和球迷罵假球的心態差不多。

    不過第三日晚，特羅領方麵突然夜間炮襲紅山王國大營。而紅山王國方麵雖然因及時架設起壁障，但還是被這種‘不守戰場禮儀，有損貴族體麵’的行為打個措手不及，在首輪炮擊中出現了第一批戰鬥傷亡。來而不往非禮也，紅山王國當即也用炮火還擊，但不用想也猜到不會有戰果。

    至午夜時分，炮擊結束，但在黎明，炮擊再啟。而紅山王國方麵卻意識到敵方風格有變，防了一手，這次並無損失。

    在接下來白天的戰鬥中，特羅領方麵的表現卻是活躍許多，諸多效果有限的分兵戰術不提，單單是火炮密度便增大許多。不過整體看來，仍舊是老鼠拉龜無處下手，對紅山王國陣地巨厚的暗紅色‘龜殼’沒什麽好辦法，

    同時所有人皆認為埃文已經秘密來到前線，親自指揮。畢竟這戰鬥風格迥異於前不說，在某些方麵與當初特羅領鯨吞弗爾客王國的時候，頗有相似之處。

    而在近乎停工的生態小區內，正當焦明閱讀前方戰報之際，突然察覺身前桌麵空間異常波動，卻是一個即將打開的傳送通道，且從大小判斷，隻是一支筆大小，即使是爆炸物也是個大炮仗而已。毫無威脅之下便也沒有打斷。

    不過很快焦明便後悔了，隻看個封麵，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回神時竟是在無比熟悉的地球老家二居室，也即是說被沉默者人格‘異地登錄頂下線’並封閉在心靈空間內。

    愣怔片刻，反應過來的正常人格焦明破口大罵，衝到門口去開防盜門，卻打不開。有過多次被封閉經驗的正常人格焦明明白，這是最高級的封閉，和去年在特羅領鬧得最厲害的時候一樣。

    砸東西發泄一番，然後隻是一個念頭，撞碎的家具便恢複原狀，至於防盜門從始至終沒有一絲劃痕。畢竟這裏是幻想的心靈空間，一切事物看似熟悉，卻並非實體，唯有防盜門代表了封閉的意象，還不是此時的正常人格焦明能破壞的。

    長歎一口氣，稍稍恢複冷靜的正常人格焦明坐回客廳飯桌，念頭一動便有紙筆入手，然後寫寫畫畫整理思路，猜想沉默者人格這次又是因為何事隱瞞自己，與上次調查天氣會不會什麽關係？或是與特羅領方麵有關？至於紅山王國亦有很大可能。

    也不知過了多久，原本堅固無比的防盜門無聲打開。寫了三張紙卻仍舊沒什麽頭緒的正常人格焦明本想‘不食嗟來之食’，但想想這根本毫無意義，還是拖著步伐仿佛被‘打開籠子的狗’一樣走出防盜門。

    動動手指，再睜開眼睛，視野確認自己的身體正躺在領主府的傳送法陣內。正常人格焦明站起身，於內心問道。

    …不該解釋一下…

    …關於兵工廠的協議完成，這是封閉心靈之法…

    兵工廠按照最初的約定，在產量、成品率等諸多方麵皆有具體指標，此時仍有一定差距，但沉默者人格認定交易完成，傻嗶才會多事。於心靈內景之中，正常人格焦明收納光球，卻沒急著查看。

    …我想知道的不是這個。那封信，還有你剛剛做了什麽…

    …無可奉告…

    談話再次單方麵結束，焦明苦笑一聲走出藤蔓傳送陣，卻見窗外夕陽如血，竟是被‘踢下線’一下午。而很快，這份苦笑便被驚愕取代，從聯通清水城的傳送門內傳來消息：前線大敗。

    聽聞如此，哪裏還有心情吃完飯，焦明當即傳送到伊思身邊，見其平安無事才放心並打量四周。這是一輛極速行駛的浮空馬車，既是車廂浮在盤空，下麵用馬拉的那種。且從車窗向外看，前後還有許多這種馬車，而周圍環境還算安靜，不似戰場附近。

    “我們這是……”

    “回清水城，防止內部出亂子。”

    “前線呢？怎麽突然就敗了？”

    伊思搖搖頭，“我也不知詳情，隻是聽到了劇烈的爆炸聲，不過聽隻言片語，我方士兵已經開始在後方再次集結，隻希望特羅領能耽擱或失誤，留給我們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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