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研究成果，若是冰蓮少領主看得上眼就再好不過了，不如就以此為對於攪擾二位同學婚禮的歉意如何？“

    正常人格焦明和冰蓮對望一眼，沒想到埃文真的會將那句似乎是玩笑的話落實。大家都是已經領到或即將領導一方土地的領主，也算是政治人物。一切以利益優先的道理即使不能全部踐行，卻也明白不能指望別人感情用事。

    而埃文此言是意思，送出的內容似乎不是蜻蜓點水般叨念一遍目錄梗概，而是切實可用的魔法實驗成果和那一份‘魔力幹擾測量表’，毫無疑問這將給鱷魚領魔法研究院省去包括時間、人力、材料等等大量的試錯成本。

    如此的‘大放送’，說是單純出於同學情誼或是歉意，都是在侮辱兩人的智商。揣著明白裝糊塗，大咧咧的伸手索要當然也是一種選擇，不過先難免被明眼人當做小醜看了笑話，同時也斷絕了長期進一步合作的可能。

    若是沒有旁人在場，正常人格焦明或許不介意如此占個便宜，放棄長期利益，畢竟是看埃文這個帥哥不爽，老死不相往來也沒什麽不好。

    但亦有幾分傲氣且對鱷魚領的魔法研究進度頭疼不已的冰蓮卻不會這樣想。隻是聽聽目錄、實驗步驟梗概和研究方向還可以玩笑以對，畢竟嚴格來說這些都是沉默者人格指出的方向，相信正常人格焦明也可以，但現在卻不行了。

    且不說親自上陣主導的混凝土抗滲添加劑逆向工程，大部分研究項目全都在逆向特羅領的產品，或者說吃屁，如何不讓人著惱。若是能借此修複關係，並建立一種長期的合作機製，出賣焦明給特羅領出出主意似乎不虧。

    “埃文同學如此有誠意，那我們就謝過了。”冰蓮不動聲色的改了稱呼，“如此說來您大婚的時候，我們鱷魚領雖然送上一份薄禮，卻不大像樣子，應該補上一些才是。”

    在特羅領侵吞弗爾客王國震驚整個王國聯合的時候，鱷魚領亦以雇傭軍的身份插手進來。若是依冰蓮本心，是不會如此‘倒貼’的，但冰蓮畢竟隻是個因修習火係魔法而變得不那麽‘傳統’的少領主，某些事情並不好以私情為由提出反對。

    “冰蓮同學客氣了。”埃文領會意思，笑的十分親切，“隻是附魔一事，需要大量的水係魔法師，和軍隊兵員的需求完全重合。實在是讓我難以取舍。若是鱷魚領能支援一二，共同研生產，完全是雙贏。

    而且實話實說，身為水係魔法天賦者，我於附魔一道也算有些研究。貴方傳統的以自身鮮血為引的辦法度是快，卻效率太低，且不大‘優雅’，很有改進的必要。”

    正常人格焦明對合作不以為然，卻對改進鮮血附魔大為讚同，這法子血刺呼啦的太嚇人。春雨卻是下意識的撇嘴，顯然覺得平時沒事放些血還很舒服。冰蓮略作沉吟，沒想到什麽太大的漏洞，微微點頭算是傾向於這個‘出國務工’方案。

    而相比於此處越融洽的談話氣氛，金都城中作為巴溫家族駐京辦事處的新建五層樓內可謂雞飛狗跳。

    侍從們一臉驚慌的跑來跑去，給家族各處和各路遠近盟友送遞消息，並以上刑場的決心和表情將反饋送進家主的書房。原因無他，家族情報部門某位因傳統而拒絕使用電報係統，並導致消息遲滯的管事已經被當場擊斃。

    分管金麥子娛樂城的安科先生不久之前接到隻有‘回’一詞的緊急通知，出於慣常對空間傳送魔法的不信任，還是選擇乘坐浮空托盤返回，隨行還有另一位管事和侄女薩婭。當三人入門的時候，麵對這等亂作一團的局麵，差點驚掉下巴，路上因昨晚成功舉辦新聞布會的輕鬆愉悅一掃而空。

    “舅舅，這是……”

    “無疑是出事了。”安科先生微微皺眉，先是將自己分管的一攤事情梳理一遍，確認沒有足以造成此等情況的疏漏，這才暗鬆一口氣。“不要緊張，應該不是我們的問題。而且注意表情和言辭，不要驚慌，更不要喊我舅舅。”

    “是，安科先生。”薩婭點頭應承，卻是將身子向安科先生身後收縮。在過往的記憶中，還從沒有見到駐京辦事處如此混亂過，更遑論現在還有家主坐鎮。

    一行三人不用人引領直奔目的地。熟悉是一方麵，斜上方家主書房位置火係魔法媒介那劇烈的波動是另一方麵。而一推門進入，便對上兩位九環之上強者的責備目光。

    “為什麽不用傳送法陣。”其中叫做巴溫·皮埃裏的家主質問道。這位的年齡比安科先生略大，須皆白，額頭三道深深的皺紋和一道疤痕極為顯眼，顴骨處有一塊指甲大的黑色胎記，身穿綠焰王國傳統服飾。本就炯炯有神的雙目此時因內心隱藏的怒火更為懾人。

    安科先生快環顧四周一個個嚴肅無比的熟麵孔，意識到自己是最後一位，也更意識到事情不小，兩位九環之上的心情恐怕比表現出來的還要暴怒。索性不找借口，直接認慫道歉。“對不起，下次接到緊急通知一定不再耽擱。”

    巴溫·皮埃裏分不清滿意還是不滿的輕哼一聲。另一位看起來足有七十多歲的九環之上長老擺擺手，給出台階，“坐下吧。既然人齊了，會議正式開始。”

    話落，大書房內僅有的一點竊竊私語和衣料摩擦聲徹底消失，變得落針可聞。安科先生心中更是一沉，小心翼翼的坐上空位，盡量不出一點聲音。

    就這樣安靜了大約十秒鍾，巴溫·皮埃裏才緩緩開口道，“先通知大家一個壞消息，家族位於地下的稀有金屬冶煉廠於今日淩晨三點鍾左右遭到襲擊，留守魔法師和工匠全部陣亡。注意是全部，包括我們的家族成員與雇員，還有我們的異族新盟友。”

    已經知道消息的沒有更多表示，還不知道消息的皆麵露震驚之色。巴溫·皮埃裏雖然不認為在場核心家族成員中有內鬼，卻也盯著每個人的表情打量，希望能看出一些什麽。

    卻說乍聞消息的安科先生心中頓時生出亂七八糟的念頭。

    第一個當然是驚訝，這一間稀有金屬冶煉廠饒是以他的地位，也不知具體所在，被襲必有貓膩。其次雖不至於幸災樂禍，卻也有一種慶幸。因這冶煉廠事關重大，是最直係的成員參與管理。家族中與自己親近的脈係無人參與，既逃過遇襲的一劫，也逃過事後追查的一劫。

    餘光掃過坐在家主下，某中年人麵無表情的臉，並迅收回。這位正是主管這間冶煉廠的總管事，叫做奧格亞，同時也巴溫·皮埃裏的二兒子，幾乎內定的下任家主。其以四十歲晉升九環，在頂尖家族的直係血脈中算是中等水平，但在商業經營方麵還有些天分，其他則皆是平平。

    總體來說給這些老一輩的印象就是個合格的守成者。

    同時不由自主地開始對襲擊者的身份做出自由心證，然後暗自搖頭，懷疑的目標太多。幾個急著上位的公爵侯爵家族都有可能，甚至王室也難保不會暗下此等黑手。而比肩的麥剃勒家族雖然嫌疑最大，卻反而變得不那麽可疑。

    接著則是想起另外一件事，似乎昨晚被地下異族‘請’走的鱷魚領少領主正該經過這個冶煉廠再進入更深層地下世界，也不知其死活如何。不過金麥子娛樂城裏剩下的皆是些小嘍囉，鬧不出大事，不必擔心。

    最後得出結論，這是一件大事不假，但牽扯不到自己頭上，聽命行事並嚴管份內不要出幺蛾子被遷怒即可，沒什麽好擔心的。

    安科先生在心中盤算，會議則在繼續。巴溫·皮埃裏又簡短說了幾句，便讓奧格亞公布與分析已經收集到的各方麵情報。

    需要說明的是，因為保密需要，冶煉廠並沒有九環強者坐鎮，也便不存在玩忽職守。但本該接到警報及時趕往那邊的這位卻也有一定的失職嫌疑，而此時被指名介紹情況，無疑表明家主沒有更多追究的意思。在場之人除了暗歎一聲‘親兒子’外，也沒有其他辦法。

    而這位幾乎內定的下任家主還是表現出幹練的一麵。麵對諸多叔叔輩的同環強者，且小錯在身的前提下從容淡定，脫稿說話毫不磕絆。

    先是從冶煉廠現場的戰鬥痕跡無大漏洞地複刻了遭襲過程，又對人和物的損失總值作出評估，接著便是給出善後方案：加強保密措施並盡力修複與異族的關係。

    前者不用多說，後者亦給出一定的分析，從同仇敵愾的角度入手，至少聽起來很有可行性。

    最後則是對襲擊者身份的猜測，一口咬定是麥剃勒家族無疑。不過推斷過程卻全是自由心證和猜測，並沒有拿出取自現場的切實物證，當然即使取出物證也不能排除陷害嫌疑。大家便也隻當個十分合理的猜測來聽，沒有群情激奮的做出什麽表示。

    待這番話結束，九環中年人仿佛是在模仿剛剛父親的動作，環顧四周，問道：“諸位可還有什麽疑問。”

    “空間標記方麵，難道真的被徹底清理幹淨？特別是那些箱子，既然是出自艾米麗大師之手，可否去詢問一二……”一個九環老太太舉手問。

    “不必了，那些箱子經查證隻是胥琴人的仿製品，相關采購人員已經在調查中。”奧格亞回答。

    “異族難道還沒有表明態度。”另一人問。

    “還沒有。”奧格亞對此亦是微微皺眉，接著道：“不過除去受傷的耐紐拿小姐，所有異族都已返回地下，且從翻譯的描述，他們似乎很急。雖然可能性很低，也要做好應對翻臉的準備。”

    安科先生聽到這裏卻是暗暗皺眉，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顯然是被人安插進了眼線，雖然是同一家族且有異族的因素，卻也讓人不爽。接著又想到這似乎是個露臉的機會，偏頭給側後的薩婭眼神暗示，然後開聲道：“關於異族，有一件事，很可能與他們的不表態有關。”

    薩婭則適時接話，簡短地將那位雙料九環異族對鱷魚領少領主的特別重視講出，期間因為緊張還差點咬了舌頭。至於牽扯出瘋子人格這種旁枝末節，卻是萬萬不敢的。

    奧格亞聽後問道：“能否確認這位鱷魚領少領主的死活？公爵家族總該有點確認直係子嗣生死的手段才是。”

    “我這就去聯係鱷魚領方麵。”薩婭連忙道，便要動身。

    “等等。”奧格亞將其叫住，稍作遲疑叮囑道：“你叫做薩婭是吧。記得用詞斟酌一二，事關直係子嗣總是麻煩。若是與襲擊者有瓜葛嫌疑，自然不用多說。若隻是倒黴枉死，我們或可還能對鱷魚領拉攏一二。”

    薩婭漲紅了臉，點頭應是，快步出門。當然無關懷春，隻是縣處級幹部在重要會議中得了下任高官叮囑後的正常反應。

    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顯然是被人安插進了眼線，雖然是同一家族且有異族的因素，卻也讓人不爽。接著又想到這似乎是個露臉的機會，偏頭給側後的薩婭眼神暗示，然後開聲道：“關於異族，有一件事，很可能與他們的不表態有關。”

    薩婭則適時接話，簡短地將那位雙料九環異族對鱷魚領少領主的特別重視講出，期間因為緊張還差點咬了舌頭。至於牽扯出瘋子人格這種旁枝末節，卻是萬萬不敢的。

    奧格亞聽後問道：“能否確認這位鱷魚領少領主的死活？公爵家族總該有點確認直係子嗣生死的手段才是。”

    “我這就去聯係鱷魚領方麵。”薩婭連忙道，便要動身。

    “等等。”奧格亞將其叫住，稍作遲疑叮囑道：“你叫做薩婭是吧。記得用詞斟酌一二，事關直係子嗣總是麻煩。若是與襲擊者有瓜葛嫌疑，自然不用多說。若隻是倒黴枉死，我們或可還能對鱷魚領拉攏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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