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勾選。第一個入選的，正是花角鹿·黑石。接下來又是幾個課堂活躍，對這些知識表現出極高接受度的少年少女。

    而麵對花名冊，焦明第一次發覺鱷魚領的這些少男少女對這套‘勞動為主’的理念接受度如此之高。稍作思考，便大致找到原因，並生出感歎。這些反而幸虧鱷魚領地處窮鄉僻壤，地廣人稀，隨之生出的‘靠自己勞動’的文化傳統。

    要知道三四年前的鱷魚領，並不存在魔法工匠階層可以壓榨。至於剝削普通人領民並獲得農業產出，手段暴烈殘忍不假，但所獲不過蚊子腿兒而已。

    如此情況下，家族若想繁盛，於外勇猛作戰，於內則必須靠家族成員勤勞耕作，才能獲得更多糧食，喂飽這些大肚漢。當年焦明親眼所見，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公爵夫婦也要撅著屁股親自收割高粱米，冰蓮這個繼承人也不能偷懶。

    總結起來，若僅從‘年收入’占比上分析，鱷魚領的水係魔法戰士們，卻也算得上徹徹底底的勞動者。

    但是，好逸惡勞人之常情。‘躺著賺錢’又是多少人的夢想，足以說明其誘惑力。焦明並不看好那些高環水係魔法戰士今後在階級上的改變，畢竟是一群沒有階級覺悟的，全憑本能生活決策的老頑固。而前幾天多家企業的實際調查也側麵證實了這一點，人若想變懶，真的很快。

    至於勸說，若沒有實際約束能力，和貴族禮儀一樣，也不過是一堆無用噪音而已。這也是焦明不打算和那些高環水係魔法戰士多廢話的原因所在。

    而在焦明分心走神的當兒，冰蓮的筆尖劃過諸多名字，終於在一處停住：閃鱗。

    “選上吧。”

    “哦？”冰蓮詫異的輕呼，“你確定？你們之間……”

    “閃鱗那丫頭在課堂上挑刺找茬不斷，卻隻是出於對我個人的偏見與反感，但這種情緒反而促使其對這套理論更為鑽研，期望找出破綻，以徹底將我駁倒。而從其所提出的各種問題，就可以明白，其不僅並非對這套理論抱有敵意，甚至在認同度上，可能是僅次於花角鹿·黑角的一個。”

    這便是這個層次的思想理論所特有的可怕之處。對於那些對這個世界抱有疑惑並渴望答案的人來說，越是深入研究並思考，便會越是認同。其是否為終極真理暫且不論，至少相比於那些胡編亂造的宗教教條，在宗教人士不斷打補丁升級的情況下仍舊報錯不斷的窘境，甩出幾條街。某些自稱雙信仰的人，真的很搞笑，完全可以開出檔籍。

    “沒想到互相看不順眼的情況下，你對閃鱗的評價這樣高。”冰蓮笑道。

    焦明得意一笑。“這是大人該有的涵養胸懷。”

    挑選工作很快結束，四十餘人入選。但這隻是課程第一階段而已，說定稿還為時尚早。而這份名單也獲得二人‘秘而不宣’的共識，待幾輪修改後，課程結束時再最終公布不遲。

    餘下來的午休時間裏，二人所聊話題自然離不開黨建工作，並很快延伸到可謂參考的地球曆史。焦明努力回憶，講出曾經聽聞或眼見的各種事情，期望這些習以為常之事，冰蓮能以異界人的眼光與思維，從中有所發現。

    但可惜，直至午休結束，冰蓮卻是讚歎居多發言極少，並在最終感歎道：“有時候我就在想。如果可能的話，真希望去你的家鄉當個一省之長，協調管理上億人口，親自學習並實踐一番。到時候治理小小鱷魚領還不是手到擒來。”

    “哈哈，癡心妄想。我家鄉的省級大員可不是說當就當的，更何況……”

    說到這裏，焦明腦中轟然作響，整個人仿佛‘電腦死機’般愣怔不動。仔細回憶春雨女士的描述，以及沉默者人格的說法，若自己的‘穿越而來’隻是一場氣係魔法的實驗。而主持者是一個獨立三大勢力之外，自由研究的氣係九環之上。那麽這一場穿越真的是嚴格意義上的‘穿越’嗎？

    身為氣係魔法師，以自己對氣係魔法媒介的了解，這玩意的真的可以實現‘穿越’嗎？那麽換句話說，如果‘穿越’也有‘同村串門’‘出省出國’，甚至‘登月’這樣數量級天差地別的不同，自己和小詩這一次又算是哪一種？若是最低級別？難道不可以回家？

    等等，哪裏不對，焦明陷入更迷惑的狀態中，就仿佛解題時突然發覺這道題比表麵看起來更複雜。

    自己和小詩真的一起穿越而來嗎？刑虐記憶中可沒有小詩的身影，而以那位魔法研究狂人無視人道的實驗手法，若小詩就在隔壁，怎麽可能落得個囫圇身子？或者那家夥是蘿莉控，或者是前後兩次實驗造成兩次‘傳送’，那麽回家……頭疼，頭好疼。

    “嘿，怎麽又發呆？”

    “沒什麽。有點頭疼，可能昨晚睡太少。另外我們剛聊到哪裏？”焦明抽抽嘴角，僵硬一笑。腦子裏空蕩蕩還伴隨著缺少睡眠特有的抽痛，這種感覺在學生時代偶爾有之，並不陌生。但在此之外，總覺得想到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卻如夢境般一閃即逝，隻留下隱約的模糊印象。

    冰蓮稍稍察覺不對，但又不確定，畢竟焦明經常‘陷入沉思’。剛想追問，恰此時敲門聲響並傳來夏風的聲音。冰蓮道一聲進，卻是將詢問焦明為何‘發呆’的事情岔過去。

    夏風進門行禮，恭敬道：“上午，新化肥廠，設備安裝隊伍已經順利完成土建部分的驗收，計劃設備安裝在今日下午開始。我按照備忘，提醒您是否親自監督，並調試運行。”

    “當然要去，這件事馬虎不得。”焦明立刻道，同時放下揉按耳側的手。突如其來的偏頭痛不知怎麽，已經大幅緩解。“蘿花呢？”

    “聽您的命令，在化肥廠盯著，同時照顧小詩小姐。”夏風回答。

    “那就出發。”冰蓮決定道，然後推開窗戶，笑看焦明。

    本著不浪費時間的考慮，焦明隻好再次提供飛行服務，並實現一次字麵意義的左擁右抱。而當三人趕到新化肥廠的時候，卻察覺到這裏的人比預想中要多，且全是重要人物。焦明在半空便詢問道：“你通知的？”

    冰蓮手搭棚遮擋陽光，眯起眼睛細看。其餘不論，在鱷魚領有九環的三個大家族中，紫羽女士、春雨以及鰭刺女士的那位丈夫皆在場。或者說三大家族的二把手全來，足見重視程度。

    “並沒有。而且看情況，他們更關心小詩，而不是那些大罐子。”毫無疑問，這些大罐子就是即將安裝的反應釜，也就是本該成為今日主角的存在。

    得了提醒，焦明也注意到這一點，但看眾人表情喜笑顏開，想來小詩沒有闖禍，這才安心下來，並控製著氣係魔法媒介恢複重力。三人緩緩落地，走近人群，按照貴族禮儀一番招呼，然後詢問狀況。

    而事情正如預料，是個好消息。具體來說便是‘安全帽’這玩意獲得了鱷魚領高層的重視，準備大力推行。

    原因也並不難猜，按照小詩的說法，如果更的多人十分具體的相信‘安全帽’或者說‘頭盔’是十分堅硬的東西，那麽收集這些靈魂之塵後製造的凝構物不僅更為省力，也更為堅固。

    這對於鱷魚領高層，特別是牛騎團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然後與焦明不謀而合甚至更進一步，打算將全防護式的‘安全帽’推行全部行業，不僅建築工人與化工工人、機械工人，甚至司機與養牛喂馬的也逃不掉。

    聽聞這些，焦明隻覺得哭笑不得，卻也懶得反駁，他們高興就好。然後和眾人一起，帶上現場製作的鐵皮夾層內充凝構物的安全帽，和冰蓮一起與這群越討論越高興的長輩禮貌告辭，轉去另一邊的施工現場。

    這一家新型化肥廠的土建部分包給花角鹿家的建築隊，但設備安裝可是高技術含量的工作，施工隊伍卻是一個組團移民過來的魔法工匠隊伍。

    焦明四下觀察打量，注意到這群人實力不俗。隻是施展浮空魔法的氣係魔法師，中環左右的便接近二十，且其中兩個花白頭發的漢子應該是剛剛晉升六環不久。另外從外貌特征來看方麵，各不相同，但語言卻既不是通用語，更不會是鱷魚領本地話，隱約之間似乎是藍蟒王國的語言。

    不過，焦明眼看這些人用隊伍之外的人聽不懂的語言互相大聲交流，偶爾一起哄笑，這樣的感覺並不大好。

    “我記得我們鱷魚領的歸化政策挺厲害的，怎麽……”

    話不用說完，冰蓮也能明白，苦笑道：“人家有技術有實力，還抱團，我們也不好強行拆分的意圖太明顯，徐徐圖之吧。實在不行，等我們的人起來，就好聚好散。”

    焦明點點頭，想想灼杉那家夥似乎才是五環，卻是鱷魚領人的氣係第一人，確實有點丟人。“這一夥是移民中最厲害的？”

    “並列第一，另一夥是土木施工隊伍，紅山王國挖來了，正在薩丁城建設那一棟高樓。”二人一邊說，一邊四下觀察，盯著這群人施工，冰蓮注意焊接與其他技術，焦明將注意力放在替代管道的物料傳送法陣上。

    施工隊伍卻隻當二人不存在，雖然監理在地球尋常普通，在此方世界卻不受待見，有不信任和偷師之嫌。前者來說，此事重大，也顧不得許多。後者則更不必擔心，隊伍中的火係氣係魔法師看到圖紙便自知遇見高人，自己沒什麽值得偷師東西，此時也不會出來廢話。

    二人就這樣逛了兩圈，焦明餘光忽然瞥見遠處那群高環水係魔法戰士擁著小詩走向辦公樓方向，不由心生感歎。

    這些老古董，對於眼皮子底下出現的，即將改變世界的東西視而不見，仍舊在盔甲防護力之上。要知道這一批化肥生產設備中，除去合成氨部分之外，其餘都已經以設備條件取代火係魔法師的作用，將運行條件降低至一環甚至半環。距離完全擺脫火係魔法師隻有半步之遙，到時候，魔法師與普通人之間的深壑，將填平一大塊。

    而高層們如此眼光見識，焦明將溫和革命蒙混過關的信心更增三分。

    “氫氣氮氣合成氨部分，還有多久才能降下來？”

    “已經實驗室通過，正在進行工業化生產線的設計。”冰蓮回答，但說的是喜訊，卻一點也不高興的樣子。

    “你的表情語氣是不是哪裏錯了？”焦明笑著開玩笑道。

    “說起這個我就來氣。若不是了解你，差點就以為你偏心。”

    焦明滿腦袋問好，聽了冰蓮後續的解釋才恍然。關於合成氨的催化劑問題，焦明提起過，但冰蓮一直沒能找到。而見識了特羅領的化肥價格後，冰蓮便明白了什麽，無奈決定從特羅領購買，而人家隻送來一個字：鐵。

    焦明點點頭，想想灼杉那家夥似乎才是五環，卻是鱷魚領人的氣係第一人，確實有點丟人。“這一夥是移民中最厲害的？”

    “並列第一，另一夥是土木施工隊伍，紅山王國挖來了，正在薩丁城建設那一棟高樓。”二人一邊說，一邊四下觀察，盯著這群人施工，冰蓮注意焊接與其他技術，焦明將注意力放在替代管道的物料傳送法陣上。

    施工隊伍卻隻當二人不存在，雖然監理在地球尋常普通，在此方世界卻不受待見，有不信任和偷師之嫌。前者來說，此事重大，也顧不得許多。後者則更不必擔心，隊伍中的火係氣係魔法師看到圖紙便自知遇見高人，自己沒什麽值得偷師東西，此時也不會出來廢話。

    二人就這樣逛了兩圈，焦明餘光忽然瞥見遠處那群高環水係魔法戰士擁著小詩走向辦公樓方向，不由心生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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