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員畢業之後的去向如何？”

    “當然是成為神教的神職人員。”

    “直接包分配？沒有考試之類的環節？”

    吉姆回答道：“畢業直接成為神職人員。但之後也會有一個考核，以安排大家具體去哪裏教化民眾。”

    “很好！”焦明大喜。“以這個考核為對象，搞一次模擬考試怎麽樣？”

    三個少年麵麵相覷，吉姆皺眉不語，白陽卻是補充提醒。“這個考試隻是走走過場，精華地區的位置早已經內定。幾十年來，我們學院的畢業生都是去一些偏遠之處。這模擬考試恐怕沒人感興趣。”

    “那些高出身的學員也一樣？”

    “畢竟是旁係子弟。也隻能和我們搶位置而已。”白陽撇撇嘴不屑道。

    吉姆則是小動作止住同伴的抱怨，開口道：“或許未必。在諸多裁撤學院的流言中，這一場關於分配的考核成績差也是原因之一。校方願意做出些改變也不一定，所以值得一試。”

    方案定下，但提出建議的方式上又遇到麻煩。

    最方便是自然是焦明以教師身份向老校長陳述。但語言是一關，人設方麵更是障礙。一個木訥寡言的苦行僧怎麽會智商突然增加幾倍？大智若愚也忽悠不過去，隻會引人懷疑裝傻充愣是另有目的。

    次之便是三個少年當麵建議。且不說同學之間招人恨的問題，這三個小家夥都是靈魂碎片植入體，低調一些還沒好，若是在強者麵前亂晃，萬一被看出問題，瘋子人格會鬧騰的。

    那麽隻剩下比較不靠譜的匿名信。

    蝶噠當即開始擬草稿，其餘四人補充細節。討論途中，焦明又有了新點子。若是這一場模擬考試如期進行，怎麽能少了過來砸場子的家夥。定要張揚出去，將好事之徒引來。

    就這樣，次日清晨，一封以學生口吻陳述的匿名信被放到老校長案頭。內中各項建議詳細得仿讓整個計劃仿佛伸伸手就可以完成。而午餐過後，老校長便召集全校十三名教師開會商討此事。會上焦明如泥胎塑像，一言不發，仿佛沒事人一樣。至於匿名信的寫手蝶噠更是心理素質極佳，眼皮都不眨一下。

    散會後，焦明詢問蝶噠細節，卻隻得到‘延後再議’的回答。

    焦明挑挑眉毛，本以為會十分順利才對。回憶會議進程，問道：“那幾位老師的主要反對意見是啥？”

    “覺得這樣是在作弊。”

    焦明翻個白眼，暗罵迂腐，同時卻也覺得此事必然能成。畢竟相比於托關係走後門，這根本算不得什麽，幾個反對者應該很容易被說服。

    事實正如預料，次日午休時的會議上，模擬考試方案順利通過，日期則定在三天之後。焦明當晚再次等在圖書館一樓翻書發呆至大約九點，卻並未見到老校長來與那老婦人相談，是以並不能確定三日後老婦人會否挪窩。不過這一番空耗，蝶噠卻是有了些發現，在曆史分類中找到一本提起餓疫的書籍。可惜隻言片語，隻能確定餓疫是在伊扶森神權國建國後不久絕跡於這一片廣袤土地。

    接下來的兩天，學員之中漸漸出現模擬考的風聲。但正如白陽所言，大家頗有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感覺，興趣缺缺，幹勁更是一點也無。而焦明也適時吩咐三個少年將更具迷惑性的謠言放給某些堂兄弟在其他學院的學員，諸如校方打通關節之類，翻身一仗之類。

    至於能否奏效，純看天命，畢竟人生地不熟，用力過猛徒增變數。

    時間就這樣來到正日子，模擬考核開始，如實際一樣分為筆試和麵試兩部分。臨近畢業的學員總共八十多人，分兩組安排在上下午。上午麵試的下午筆試，反之亦然。

    筆試部分不用廢話，走過場而已。重點則是麵試部分。幾位八環以及老校長按照計劃中建議，換上正式的神官服裝，拿出最嚴肅最冷漠的表情，對即將畢業的一屆學員問東問西。

    這雖然乍看起來有些兒戲，但並非無因。匿名信中有言，此次模擬考的最大目的是打消緊張感，發揮出平常水平，畢竟知識和環數擺在那裏，再如何模擬也是無用。是以主要流程就在最讓人緊張的麵試部分。而為了加強效果，其餘學員於角落旁觀，看到別人的表現也是返照自身。

    不過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相互熟悉之下，那種壓迫感並不強烈。但‘預防針’的作用必然也是有的。

    旁觀等候的學員中，少部分還未放棄希望的學員認真以待，大部分學員心中不以為意，表麵上卻也能維持尊敬的態度。隻有極少數學員嘻嘻哈哈，依仗家族勢力，完全不將幾個半截身子進了棺材的老東西放在眼裏。

    焦明本以為可以逃脫一劫，蹲守圖書館。但由於麵癱人設，足夠唬人，反而被安排在靠前位置：老校長身邊。這不得不說是一種弄巧成拙。不過焦明並不十分擔心，從那幾個嘻嘻哈哈的學員等著看好戲的表情判斷，找麻煩的人應該已經在路上。

    果不其然，臨近午餐之時，一大群人吵吵嚷嚷闖進校園大門。老校長從窗戶瞥一眼，輕歎口氣，輕微到隻有坐在旁邊百無聊賴的焦明能聽到。

    焦明撇撇嘴，忽然覺得坑這樣一位堅守的老人，良心略痛。但很快將這個想法拋到腦後，觀察四周，隨時準備閃人。

    不速之客已經進門，這模擬考試自然進行不下去。老校長一擺手，帶著十幾個教師迎出教學樓。雙方見麵，自然是一番含蓄而隱晦的唇槍舌劍與揭短互懟，畢竟大家都是體麵人。

    可惜焦明仿佛學渣在看無字幕版外文電視劇，完全聽不懂大家說些什麽，更無法體會其中精髓。隻從雙方表情判斷，老校長似乎略占上風。

    另外則是實力。來人中老年為主，不算仆從有十二人。隻感覺上判斷，為首者與角落一人似乎是個九環，其餘則全是八環。不過畢竟不能直接以魔法媒介試探，且諸人混雜一起，出入必然是有的。

    而隨著老校長的一句話，對方突然漲紅了臉，在老校長邀請的動作下，氣哼哼的走進教學樓。一行人直接來到正在進行模擬麵試的教室，然後這位帶頭找茬者便坐在了焦明剛剛的位置。老校長一聲招呼，模擬麵試繼續。

    焦明卻是直接看傻眼，暗歎老校長人老成精，一招激將法用得出神入化。緊接著卻是皺起眉，老校長這一手，是臨場發揮還是早有預謀？如果是後者，潛入計劃的成功率恐怕要打個對折。

    接下來的模擬麵試無疑進入地獄模式，不過幾個倒黴蛋過去之後，卻輪到那幾個嘻嘻哈哈等著看好戲的學員。其他學員不過是五分鍾左右，體驗一下就算，這幾個卻被翻來覆去折磨了十幾分鍾。來找茬的這高環魔法師可是有身份的，豈會在意這幾個小家族的旁係子弟，自然是一視同仁的發泄不滿。

    從被點名到坐回原位，這幾人的表情變化之精彩，焦明即使猛掐大腿也沒能維持麵癱。

    幾個二五仔過後，大概是害怕誤傷，老校長做出疲態，以休息為名叫停模擬麵試。學員散去，雙方一邊繼續言語互懟，一邊來到會議室。而隻在門外，焦明便看到把守圖書館二樓的老婦人已經坐在會議室內，當下鬆一口氣，眼神示意蝶噠開溜。

    主仆二人先是在廁所喬裝打扮，改頭換麵成兩個學生模樣。雖然是奔三張的主兒，但細皮嫩肉底子不錯，遠看問題不大。另外冬日衣厚，學員牧師袍罩在外麵並不顯眼，遇到問題隻要脫衣洗臉即可恢複原狀。

    接著混在無課而亂逛的學員之中，直奔圖書館。在一層遊逛半圈，趁其他人不注意，一閃身上了二樓。

    懷著緊張的心情，焦明四下打量。這一層分為左右兩邊，一邊和樓下一樣滿是書架，當初感應到特殊空間波動的另一邊卻是個隔間，一扇泛著金屬光澤的合金鐵門緊閉。

    焦明溝通氣係魔法媒介，並未發現空間印記一類，確認這隻是一扇普通鐵門。伸手握住門把推拉，無果。略作猶豫，喝下興奮作用的魔癮藥劑，抱著蝶噠一個空間傳送來到房間內。

    傳送成功，焦明原本打算及時撫平空間震蕩，爭取不引人注意。但屋內的東西實在太出乎預料，不僅讓焦明忘記撫平空間，甚至連氣係魔法媒介的溝通都差點失控。

    牆壁上居然是一個仿佛液晶壁掛電視的東西，四四方方的外框，中間漆黑的屏幕映照出著兩個模糊的身影。至於特殊的空間波動，就在屏幕後方。焦明自覺猜測，大概是電源甚至網線一類的接口，連通向不知何處的遠方。

    “大人您沒事吧。”蝶噠看出焦明表情不對，關切問。

    焦明剛想搖頭，這疑似壁掛電視的東西卻是自己亮了起來，屏幕上一株參天大樹，鬱鬱蔥蔥。緊接著一個纖細人影從大樹根部飛出，由屏幕遠景來到視角近前，迅速放大占據整個屏幕並露出一個笑容，嘴唇微動，說出話來。

    這次反而輪到蝶噠驚得後退半步，若不是焦明拉住差點跌倒在地。

    “她說什麽？”焦明的問。毫無疑問，這東西必然是不是伊扶森神權國製造，那麽最大的懷疑對象自然是製造發菌球和死翼鳥的幕後黑手。

    蝶噠顫抖著回答道：“她……她說歡迎光臨，樹精靈埃莉諾願意為我們服務。”

    兩句話的功夫，屏幕中的纖細人影已經是大頭貼的程度，細節無比真實，臉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見，仿佛真的有個人就站在屏幕後邊，完全不是地球的3d人物模型可比。而聞聽主仆二人對話，這位自稱樹精靈埃莉諾的人型生物露出疑惑表情，再次開口，緩緩說了句什麽。

    焦明卻是注意到這人型生物尖尖的耳朵，似乎真是傳說中的精靈。“她又說啥？”

    “檢測到未知語言，正在與數據庫比對……”

    蝶噠的聲音隻是一半，樹精靈埃莉諾便用鱷魚領本地話接了下去。“確認語言樣本3547號，完成載入。二位您好，請問樹精靈埃莉諾有什麽可以為您服務的？”

    語音輕快平和，還帶著三分恭敬，焦明卻隻覺得冷汗直冒。在對方表情變得疑惑並透露出催促之際，焦明突發奇想，以漢語問道：“馬勒戈壁的你好，請問你是人工智能還是其他什麽鬼東西？”

    “檢測到未知語言，正在與數據庫比對……”屏幕內的樹精靈埃莉諾卻繼續用鱷魚領本地話重複，接著緩緩道：“比對失敗，數據庫並無此種語言。如果可以的話，請您使用3547號語言與我交流如何？”

    懷著慶幸的心情，焦明將問題重複一遍。

    “必須二選一的話，人工智能更貼近一些。”

    “那麽你有什麽功能？”

    “講述知識。”

    焦明點點頭，卻又搖搖頭。學院之中出現這種輔助學習功能的東西合情合理，但總體來看，卻又處處透著詭異。

    “可以檢索嗎？”

    “當然可以。”

    稍稍想了想，焦明說道：“檢索，氣係魔法。”

    “抱歉，您的權限不足，無法查閱檢索結果。”

    我曰，焦明心中大罵，果然是這個尿性。“如何獲取權限？”

    “請完成新用戶注冊並在右下方儀器中檢測魔法環數。”樹精靈埃莉諾還十分貼心地向屏幕外的右下方指了指。

    聽到‘新用戶注冊’，焦明差點破口大罵。再看了看空無一物的屏幕右下方，猜測某樣東西是丟了，或是注冊完畢會從牆後彈出來。

    “你是男是女？”

    “以人類的角度看，我是女人。”

    “非注冊用戶可以閱覽多少存量的內容？”

    “以3547號語言計算，大約八萬個單詞。其中一萬五千是用戶協議。”

    焦明撇撇嘴，繼續問道：“高級用戶可否查詢低級用戶注冊資料以及注冊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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