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般想法卻沒個結果，也辨不清這些是事實多一些還是給自己找安慰的成分多一些。焦明長歎一口氣，摒除雜念，加速趕路。但伊扶森神權國占據大陸約三分之一的廣袤土地上，由於種種原因隻安排了三個藤蔓點，這折返回神恩城方向的路程可不近。

    主仆二人先是傳送，接著飛行，半途太累又休息至黎明。但按照心靈上的感應，卻也隻是一半的路程。

    待太陽向西邊偏斜，焦明才與五人個少年匯合。他們此時正藏於一處現挖的地下暗倉之中，深度大約一米，一個隱僻的通風管，而整體就是個電話亭大小，五個人擠得和罐頭一樣。

    已經平複心情的焦明隻覺得搞笑，但麵上沒漏半點，將五人拉出來分配食物和飲水。

    “休整三分鍾，立刻出發。這兩個就由你們輪流背著。”

    大口吃喝的五少年知道情況危險，沒有異議，即使兩個小姑娘也對沾染滿身的灰土視而不見。待吃喝休息完畢，一行七人上路。焦明刻意與吉姆落在最後麵，詢問道：

    “按照老校長的意思，是送你們去大陸中央的三不管地帶，你怎麽說？另外那兩個可信嗎？需不需要裝作不大熟的樣子？”

    “感謝您的體諒，生疏一些是必須的。而目的地就先去三不管地帶好了。”

    “能說說之後的計劃嗎？”焦明試探著問。對於沉默者人格的安排十分好奇。

    吉姆並無遲疑之色，似乎無意隱瞞，亦或是掩藏的很好。“我們會喬裝打扮，按照事先查詢的幾處偏遠地區，選擇一個最隱蔽封閉的，架空當地神廟並建立勢力。”

    焦明一愣，建立勢力確實是沉默者人格一直在做的。但本不想給沉默者人格的計劃提供幫助，卻又想去支持。畢竟從伊扶森神權國諸多政策中，大概可以推測到下麵的狀態，更何況是偏僻地區。三個少年再昏庸無能，甚至殘酷壓榨，也必然給當地民眾帶來福祉。是以心中暗罵，口中卻還是問：

    “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吉姆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獅子大開口。“能夠提高糧食產量的一切東西，當然還包括金屬工具。如果可以申請‘援建支持’的話，我們會將根據地選擇在最靠近鱷魚領的地方。之後還有各種科教文衛方麵的支持，甚至在名義上成為您的飛地也沒關係。”

    “你還真是貪心！”焦明沒好氣的回答，臉色黑如鍋底。至於‘賣國賊’的罵名，以三少年的過往經曆，也就不必說出來了。

    “一切在於商量，不是嗎？而且這些也不指望您全部白送，隻要可以廉價出售給我們就好。”

    “再議吧。前幾天與一群老家夥特訓，靈魂狀態的事情漏沒漏？”焦明轉移話題。而話是這樣問，但能有如此結果，必然是沒出幺蛾子。

    吉姆神色轉為些許後怕。“本來以為必然露餡，甚至打算直接逃跑。但您提供的技術似乎太高超，那位土係八環老師看了半天也碼不準。對其他土係九環不信任，老校長他們也沒敢另請高明。

    但我感覺，老校長應該已經從推理方麵確信我們不是巧合三個雙修五環，畢竟白陽對目標的仇恨無法掩飾，進而可能著手去平民窟以及收養院調查。無奈，我們也隻好承認普通人身份，並拿出一套‘得到瀕死無名前輩靈魂碎片傳承’的瞎話。”

    “技術高超？八環也看不出來？”焦明遲疑問。想象中小詩那種性格，應該難以得到如此評價才對。但轉念又釋然，以格爾述的水係附魔水平做參考，那位土係老師也很可能是個靠努力熬上八環的庸才，這才有如此看法。

    “這是那位八環的原話。”

    “好吧。”焦明點點頭懶得深究。“但這說法，等我晉升豈不穿幫？”

    這種所謂的靈魂碎片傳承，焦明在知識庫裏已經讀到過，其本質仍舊是靈魂碎片植入。在伊扶森神權國內多半是長輩臨死前給以關愛的晚輩，另外本身並無魔法天賦受體並不能繼續修煉晉升，終生都是固有水平。

    “首先在學院的那些老家夥全部過世，或是徹底失去話語權之前，我們都不打算回到神恩城。另外發展根據地，也是以十年計，期間忙碌，更沒可能蹚神恩城的渾水。到時候恐怕早已經無人記得我們，所以無所謂。”

    “報仇方麵……？”焦明稍稍向前方奔跑的白陽瞟一眼。

    “已經勸住了。”吉姆點點頭。

    回想白陽的經曆與比鬥中的狀態，那種不顧一切的仇恨態度，焦明忽然產生一種好奇，簡單一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恐怕遠遠不夠將之說服。但問得答案後，卻是後悔多嘴，吉姆許諾的，居然是等約克亞之孫娶妻生子後血洗全家。

    “不禍及家人怎麽樣？”

    “如果這是您的命令的話，我會去思考一個方案。不過這至少是七八年後的事情，各方麵情況總會有所改變，或許我們會死，或許目標會死，所以現在不能給您答複，五年左右再應您不遲。”

    焦明撇撇嘴，覺得吉姆將‘瘋子人格掌握身體控製權’這個可能咽了回去，然後再無聊天的興趣，沉默奔行。但憋了一會，又問起吉姆對於校方安排五批‘煙幕彈’這事什麽看法。

    吉姆想了想，語氣頗為誠懇地回答。“對這些人，我表示歉意，但本心來說至多兩成。更多的卻是慶幸，畢竟那樣的結局似乎才是我們三個原本的生命軌跡。當然也有不安恐懼甚至迷茫，今次是別人替我們死，下次又會是怎樣的局麵呢？”

    焦明將這番回答咂摸片刻，非是預想的方麵，卻似乎更真實一些。“老校長可是指望你們振興學院的。”

    “我們當然會振興學院，但具體道路卻與他們的想法不一樣，所以並不算‘辜負’。”

    “怎麽說？”

    “當讓是在新的根據地建立新的學院。”吉姆微微一笑，自信滿滿。

    “那就提前祝你成功吧。”至此焦明仿佛在這個少年身上看到了埃文的影子，心情變得十分複雜。擺擺手，追上前麵的隊伍不再多言語。

    七人隊伍有三個累贅，自然不能和焦明折返回來的速度相比，但行進速度也堪比鍾國三四線城市常見的三蹦子。路上經過諸多適合耕種的大小平原，但明顯處於撂荒多年狀態，焦明算是徹底確信伊扶森神權國正在十分嚴厲的執行‘自我人口控製政策’以免於餓疫。化肥貿易算是徹底泡湯，但考慮到神權國上層的風氣，奢侈品或許是個方向。

    另外焦明也沒忘了那五個呆傻的‘神衛士’，抽空回去照看，卻發覺這五個真的‘絕對’聽命令。吃飯因提前命令而沒問題，卻是呆坐在屎尿坑裏一動不動。特別是假冒白陽和那個火係魔法師的兩個少女，真是慘不忍睹。

    好在基本的指令還可以執行，焦明又將蝶噠傳送過來，才讓這些人完成自我清潔。又補上更詳細的命令。

    接下來的三天裏，一行七人直奔大陸中央，由於是向西南方向前進，加上春日漸濃，氣溫是越來越暖。

    而隨著幾日的朝夕相處，自然熟悉起來。

    三個少年作為瘋子人格的活玩具，其實遵守了幾條相當惡劣的‘戒條’。比如已經徹底不信教的吉姆必須表現得與最虔誠的信徒一般。小山則是不能以見血的方式殺人，卻每八天必須殺死一個虔誠教徒。至於白陽最過分，必須每八天與一個虔誠教徒滾床單。似乎是讓其不時回憶起那一晚的遭遇，而通常這個‘幸運兒’會成為小山的目標。

    除去這些，焦明卻又知道了另一件頗為毀三觀的事情。

    那個叫做萊桑的火係五環的少女相貌中等偏上，第一印象頗為文靜。其實卻是十分開放，甚至可以說是豪放。完全當滾床單是一種‘友誼賽’性質的東西，和另一位土係，和小山都保持著‘友誼’關係，學院之中的入幕之賓也不少。甚至還邀請焦明加入，焦明當然拒絕。至於吉姆，則是因為必須遵守教義，似乎隻在秋季參與其中。

    順便一提，雙方之所以能結識，甚至還是因為穿著校服的白陽在某些街區物色目標的時候誤搶了萊桑生意。然後索性合作，兩個自稱牧師學院的年輕少女，對那些中年大叔的吸引力，不遜於地球‘雙喵飛女大喵學生’的情況。

    又過了兩日，七人隊伍終於離開神權國的核心區域，周圍自然環境越發綠意盎然，同時也完全可以用蠻荒形容。

    焦明看情況安全，盤算離開，卻本著‘送佛送到西’的原則還是跟到最後。但除去被萊桑多誘惑幾次外，並無什麽危險情況出現，顯然神恩城方麵還未意識到一行人的逃離。

    待到大陸中央三不管的混亂區域，焦明隻仿佛一個與眾人不大熟悉的老師，完成任務而與五個少年道別。具體來說便是習慣的散夥飯方式，焦明親自下廚，烤了十幾隻山雞，而調料自然是用通訊盒聯絡鱷魚領得到。

    吃飽喝足，廚藝得到五個少年稱讚，焦明心懷大暢，卻也及時用近距離傳送躲開萊桑的獻吻。

    “這裏雖然混亂，但以你們五個的實力，不要太張揚的話自保無虞。我身上還有更重要的任務，相信敵人不久就會追來。那麽就此別過吧。”

    五個少年嚴肅表情，恭敬行禮道謝。

    這些表麵功夫之外，暗地裏焦明也允許了吉姆搭建藤蔓法陣，至於根據地的建設，也在大方向上表態：善意支持。

    而這其中的因由也很簡單。與沉默者人格相鬥不假，但不應該是小孩子氣的‘其支持我就反對，其反對我就支持’，而應有自己的主張與道路，略有重合也沒關係。

    穿越時某些國家地區的‘逢中必反’，與更早先的‘逢歐美必反’，繼而采取完全相反的政策方針，都是一種不自信的表現，一時順應情緒會舒服卻必然不會有好結果。

    而焦明接下來卻沒有依約定深入三大勢力的縫隙地帶，卻是帶著蝶噠回返五個‘神衛士’所在，然後攜他們與資料一起回返鱷魚領。這一次外出算是圓滿結束。至於可能的追兵，有膽量就過來好了。

    於胥琴人領地東邊的沼澤區域中，完成又一輪傳送的焦明本打算走出藤蔓法陣稍稍休息，卻被一陣春天泥土化凍特有的‘芬芳’氣味熏了回來。與蝶噠聊了幾句，便注意到一個‘神衛士’的表情變得扭曲且渾身顫抖，當即熟練的一手刀砍暈。

    正如老校長所言，五名神衛士的環數從五環飛速跌落，伴隨著的便是不時出現發癲打顫的狀態。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而焦明也沒有好辦法，隻能‘物理鎮定’了事。

    “您打算，一直這樣養著他們嗎？”蝶噠試探著問。身為女仆，她明白這樣多嘴是超出職責範圍且失禮的。

    焦明輕歎一口氣，說道：“回去和大家商量辦法。實在不行就以實驗材料的名義放進研究所。”

    話音剛落，藤蔓法陣出現空間波動，然後一個嬌小的少女身影出現，帶著紅麵具身穿女仆服，正是感應到焦明回歸而迎接出來的小托尼切。

    焦明再次歎氣，被這個歡笑不已的弱智少女親昵一番，突然覺得養一條大型犬也不外如是。待好不容易安撫了這個小女仆，焦明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先是將五個神衛士送走，再哄托尼切回家的時候，忽然感覺百米外一次明顯的空間波動，似乎有人傳送過來。

    當即不敢大意，又將開始傳送的小托尼切按住，然後捏著鼻子探出頭觀察。

    這一處藤蔓法陣同其他一樣，幾塊石板拚搭在一起。且由於是荒郊野外，並未做更多掩飾，翠綠的藤蔓枝葉生長出去，在初春的環境裏綠得十分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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