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題很大！”

    以老王一向的從容淡定，這時也會感覺不可思議。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的意思是讓我為一整顆地球所需的物資掏錢？”他試圖算了一下，然而不可能，因為算不出來！

    “嗯，嗯，您沒聽錯，就是這樣！”少女主機沒看懂臉色，還在歡快的點著頭。“哎呀，之前總聽說自由槍騎兵先生們都很窮，為了錢什麽都做，還有些害怕。沒想到能遇到一位有錢的槍騎兵先生，真是太棒了，一定是神王在保佑著我！”

    “我覺得你可能被神王忽悠了。”王虎無力的說，“不，其實你的消息一點兒都沒錯，槍騎兵都很窮，尤其是我，我負債幾百萬。”

    王虎指指門口，“你走吧，我幫不了你，真的。”

    “啊？可是為什麽？明明剛才還說很有錢……是怕我無法支付報酬嗎？放心吧，我會把這些年積累的東西全部送給您，一定會讓您滿意的！”

    少女主機努力說服道。

    聽見空白支票，王虎稍微心動，這說明他正在變成一個合格的雇傭兵。

    “有戰列艦嗎？”

    一艘戰列艦價值幾億星元，如果可以交換，那豁出去……

    “有！”聽見這個報價少女主機開心極了，自信滿滿的拍著貧瘠的胸脯。

    王虎正要高興，就聽見她繼續往下說。“華盛頓號！一直扔在港口，我想美國已經不要了，送給你！”

    多麽豪爽！

    多麽有氣概！

    他一定被我感動了吧？

    神特麽華盛頓號……王虎默默的看著少女主機，你確定不是在耍我？

    少女無辜的回視著他。

    “要不再加一艘企業號航母？”看著那不善的眼神兒，少女主機怯生生的說。“啊，槍騎兵先生是華人，或者你更喜歡遼寧號？”

    很糾結，“遼寧號不大好拿。”

    “……你，”王虎指著大門的方向，“趁我還沒發火，粗去！”

    少女主機沒走，她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兒，淚珠開始大滴大滴的滾落下來。

    老王的心一下就軟了，“趁著還有時間，去想別的辦法吧。”王虎扭過頭去不看，又跟著解釋道。

    “那不是幾百萬的問題，而是幾千萬甚至幾億星元……可我隻是個雇傭兵，別說賠本，賣身都掏不起。”

    從一開始王虎就知道，不是所有的問題都有答案。

    作為一個雇傭兵，他能解決的也就是一些小問題，最多是中等問題。

    明日邊緣的世界問題解決都有些巧合，來勢洶洶的“擬態”大軍，卻存在著一擊必殺的弱點。換句話說，我們假設外星人不存在歐米伽喵這個弱點，就是普通“擬態”大軍平推，數量幾千萬幾億，那王虎還有什麽辦法嗎？

    沒有，扔到戰場上，他也就是個精英隊長的戰鬥力。幹掉幾百上千“擬態”，然後被“擬態”幹掉，這就是結局。

    不是所有災難都能被拯救……連好萊塢電影都明白了這一點。

    《絕世天劫》時，導演還派石油工人給隕石鑽孔放炸彈；等到《後天》、《2012》，英雄麵對全球冰凍、滅世洪水時已無能為力，救不了世界隻能救家人。

    “可已經沒有時間了……”少女主機含著淚說。

    *****

    少女主機遇到的問題可以說是最簡單，也可以說是最難的。

    她的地球經曆的是《黑客帝國》，主機在其中沒有扮演任何角色，她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先知，不是最終程序更不是矩陣ai。

    她就是主機，一個旁觀者和引導者。

    萌新的特點就是認真細致且從不亂來，這個過程中少女主機沒有犯任何錯誤。

    在她的見證下，人工智能與人類從衝突到妥協再到融合，一切都很完美。最終ai沒有試圖滅絕人類，人類也因此獲得走上太空的能力。

    然而在這個時候，外部卻出了亂子。

    黎明帝國一夕分裂成上百個加盟國，跑到中間地帶引導的是帝國遺民，卻又在結尾被一個地球人摘了桃子。新上台的地球人是個殘忍的暴君，把地球上肮髒腐臭的那一套帶上太空！

    這種情況下，除了沒辦法的廖青之外，中間地帶的其他主機都被建議“暫時潛伏”，先觀望一段時間再說。

    現在加入，說不好聽的是送奴隸上門；哪怕沒那麽糟糕，一旦科技體係被汙染，天花板到頂，也就沒什麽人類前途可言。

    少女主機這邊也沒奈何，黑客帝國三部曲都過完了……要不我們再來個續集？

    反正就是接著整活兒，製造衝突，然後人類和機械一陣猛懟，虛擬世界裏毀天滅地，現實世界最終沒死幾個人……

    可我們都知道，《黑客帝國》的設定本身就是有問題的人類不可能當活體電池，機器也不可能靠人類那點兒生物電流活著！

    這玩意兒就跟喪屍發電機一樣不靠譜。

    從一開始，所謂的完美循環就不成立。

    人類能活到現在，靠的是矩陣ai的精打細算。

    人類躺在培養艙中，思想活在虛擬世界，最大目的也是為了減少消耗。

    為維持矩陣的運轉和日益龐大的物資需求，矩陣一直努力挖掘地球的化石能源和地下種蘑菇產業。然而即使這樣，也快要維持不下去，因為化石資源即將耗盡。

    沒了能源就沒了一切。

    可怕的是，躺在機器裏的人口已經突破一百億。

    矩陣ai累的都想放棄，跟少女主機說，要麽給我能源，要麽我把所有人都放出去！

    能活下來一億算我輸！

    ……

    “明明大家都很努力，明明不是任何人的錯，為什麽最後卻要為一個暴君買單？我不想這樣！不想就這麽重置世界！也不想讓我的人屈從於暴君之下！”

    “您是我最後的希望，求求您，槍騎兵閣下，請幫我一次……”

    控訴之後，少女主機對著王虎的後背深深的鞠下躬去。

    一位地球主機對人類鞠躬。

    “停！你可是地球主機啊……”王虎沒奈何的阻止她這樣，看看人家蓼藍廖青大佬那逼格，你這樣完全不夠格啊。

    王虎不想向任何人彎腰，也不想任何人向他彎腰。

    主要是，雖然自由槍騎兵的原則是“不要做多餘的事”，但他的心其實很想去幫忙的。“行吧，那我試試……徹底解決不可能，最多幫你多維持一段，你抓緊時間去想別的辦法。”

    王虎“無奈”的妥協。

    “謝謝您！謝謝！”少女主機又一個大鞠躬，“放心吧槍騎兵先生，隻要您幫忙，報酬絕對不會少的，我會盡我所能！一定幫您拿到遼寧號！”

    “不是……別。”

    “實在不行，你為什麽不考慮加入呢？其實暫時加入也未嚐不可。現在新舊帝國幹仗，還不一定未來會變成什麽樣，說不定就好了呢。”

    王虎覺得站在人類短暫的一生上考慮，好死不如賴活著。

    沒未來也比沒現在強，活著才能等到轉機。

    但少女主機隻是笑著搖搖頭，沒有解釋，王虎從她眼中看到了覺悟。

    在這一點上，主機更有發言權。

    在她眼中看到的未來，如果黑客帝國世界在這個階段加入中間地帶，會連累整個中間地帶變成ai的奴隸不是暴君，而是ai的奴隸。

    概率高到近乎100%！

    而且那個ai還不是地球上的矩陣ai，無法溝通。

    具體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但為了不讓那個可怕的未來變成現實，她絕不會在這個時候讓地球走上宇宙。

    如果還不行，少女主機將重啟世界，而不會眼睜睜看著循環崩潰，無數人在悲慘中死去。如果需要有人背負罪惡，她希望那個人是她自己。

    旁觀的息壤微笑的看著這一切，這個男人的本質始終未變。

    就是有點兒懶散沒目標，不逼一逼，他不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