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公司的時候，下午的熱氣還未消散，何慕欽站在車前，手裏拎著一杯檸檬薄荷茶向她招手。

    顧小硯展顏，撲向檸檬茶：“好貼心哦！”

    伸開雙臂準備擁抱自己一天未見的女友的何慕欽扶額。

    車裏冷氣充盈，顧小硯一坐進去，隻覺到了天堂，快樂地哼著歌。

    “問題解決了？”何慕欽笑看向她，見她大口地喝著冰茶，又皺眉，“不要喝太快。”

    “哦。”她乖得很，“你怎麽知道？”

    何慕欽微笑不語，隻是挑眉：“既然顧小姐心情不錯，能否賞光陪我赴宴？”

    “赴宴？”顧小硯愣住，“還有別人？”

    “也算不上別人，我請了葉世安和，唔，他家屬。”何慕欽回憶，那姑娘叫什麽來著？

    顧小硯更是訝然：“林琳？”

    “啊，對，林琳。”名字倒是好記，全是木頭。

    葉世安？哼哼，小硯想了下，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鬼主意：“林琳組有個討論，應該快結束了，那不如我們帶她一起過去吧？”

    “你確定？”何慕欽挑眉看她，葉世安大概……小硯笑得像隻狐狸，何慕欽看得癡了，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兄弟就是用來出賣的嘛。

    當葉世安黑著臉走進包間的時候，始作俑者低頭竊笑，烽火戲諸侯的某人一臉無辜地招呼好友：“路上挺堵的吧。”

    葉世安隻不理他，一轉頭就看到了邊上那個在他一進來就不敢看他的小女友。

    剛才打電話告訴他臨時有事不能一起吃飯了，結果……

    葉世安走過去，從容坐下，撈過當鴕鳥的林琳：“和著他們一起唬我，嗯？”

    林琳乖乖把手送過去給他握著：“是小硯的主意！”

    顧小硯沒想到她賣隊友賣這麽快，直呼著要揍她，包間裏一片鬧騰，何慕欽葉世安兩人嘴角噙著笑看著各自的小女友，酒杯輕碰，是許久不曾有的愜意。

    出去的時候兩人都有了些醉意，好在酒店本就安排了代駕，四人在門口略站了會兒。清風微熏，何慕欽半倚在小硯身側，低頭笑吟吟地看著她。

    小硯卻經不住他這樣的眼神，抬眼細看他臉色，語聲溫柔：“醉了？”

    他隻是低下頭來，輕蹭她臉，濃濃的酒氣直撲小硯臉上：“一點點。”

    小硯隻覺得自己也暈暈的，又不好意思地抬眼看向另外兩人，哪知那兩位早已是渾然忘我的狀態，小硯看得直樂，把頭埋在何慕欽肩上癡癡地笑。

    眼見車開到台階下，身後酒店大堂裏傳來熟悉的人聲，葉世安側頭看去，卻是一愣，又與何慕欽對視一眼，雙雙沉下笑意。夜色朦朧，小硯沒看清，隻覺得何慕欽臉色不對。

    怔忪間廳裏一行人已到門邊，笑意間也看到了立在門前的人，其中一個原本笑得歡暢的婦人停下腳步，瞬間已換了溫聲笑意，向他們走來。

    “這不是世安嘛。”語聲親切，不經意掃了眼他身邊的女伴，“這位是……”

    “方姨。”葉世安頷首微笑，卻沒有太多情感，更未向她介紹林琳。

    林琳站在他身側，似是能感受到那絲淡漠，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卻輕輕握了她手，似是安慰。心安下來，隻是不失禮地衝那夫人微笑：“您好。”

    方沁眼底閃過一絲怒意，轉眼又是端莊的笑。何慕欽拉著小硯上前，倒是客氣很多：“葉夫人。”

    方沁本不是原配，“葉夫人”的稱呼她承來底氣不足，聽著卻十分稱心，更何況是何家長子，哪裏能不笑臉相迎，又誇一旁的顧小硯生得秀氣，看她的眼神卻透著深意。

    人走遠了，林琳才拉著葉世安問：“這是誰啊？”

    “我二叔的夫人。”語氣平常，望向遠處漸漸開遠的車，眼神卻冷然。

    葉世安二叔原配許夫人當年意外去世，不到一年方沁便登堂入室，加之此前種種，難免讓人有所猜疑。隨著葉世安的爺爺葉老爺進來退居二線，而他父母常年在國外，因此葉氏基本由他二叔掌權，方沁氣焰日盛，私下的動作更大。

    幼時對於許夫人的記憶雖然模糊但印象中是個溫婉的女子，而方沁這幾年的行為，饒是葉世安心不在此，對方沁的態度也好不起來。不過，許夫人本就還留下了一個女兒，他的堂妹葉筱，可不見得是個好對付的主。

    林琳把從葉世安處聽來的事竹筒倒豆子般說給顧小硯聽，電話都發燙了，心裏念著事，卻絲毫不覺。

    “那他家好像挺複雜的，你和他沒有關係嗎？”小硯替她擔憂。

    林琳倒是輕鬆得很：“我就和他談個戀愛想這麽多幹嘛。”

    葉世安聽到能被她氣死。小硯翻白眼不理她。

    林琳也不過是嘴硬而已：“唔，我們小輩用不著參與這些事吧。”

    “大概是吧。”小硯呢喃，心裏卻想著剛才何慕欽和葉世安兩人的眼神……

    葉世安的原因不用說，何慕欽那樣一閃而過的擔憂，又是為什麽呢？

    掛了電話躺在床上發呆，月光灑在窗台上，本是寧靜的畫麵，卻無端生出一種清冷之感。

    怔忪間，電話聲響，屏幕上“何慕欽”三個字閃爍著，小硯不由微笑，這三個字現在就像她的開心果一樣。

    “跟誰煲電話呢打這麽久？”何慕欽不滿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人家表白呢我有什麽辦法。”

    “哪個小子這麽欠揍？”何慕欽咂嘴，一副要幹架的口氣。

    小硯輕笑，那莫名的心慌被驅散，隻剩下甜意：“酒醒了？”

    “唔，早就醒了。”明明聲音裏還帶著醉意。

    小硯撇嘴：“蜂蜜水喝沒？不然明天頭疼有你受的。”

    那端何慕欽輕聲笑起來，小硯停下，有些不好意思：“笑什麽？嫌我囉嗦呀。”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從電話的另一頭飄過來，何慕欽嘴角止不住笑意，好像能看見她微紅的臉龐。

    “我想你了。”他對著電話輕聲道，仿佛真的酒意上湧，腦海裏漾著暈，“你呢？”

    夜靜無聲，隻有電流的滋滋聲徜徉在耳畔。

    “嗯。”小硯握著電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邊的抱枕，聲音飄散在月光裏。

    夜色深沉，她卻在這灰暗的幕簾下，瞥見點點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