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妍的攻擊同樣果斷幹脆、標準流暢，但所有的招式也都被鞭婆婆熟練地接了下來，幾百年的練習畢竟不是蓋的，出招自是手到擒來，而兩人不相上下的對決又持續了半個時辰。

    然後，雙方都停了下來。

    接著，又互相迎了上去，隻不過都帶上了真刀真槍的意味，鞭婆婆毫不保留地用上了靈力，而於妍則配合上了移形幻影步法。

    若說之前的對決更傾向於比試切磋，那現在的對決則是實打實地對戰，看得圍觀群眾不由得緊張地屏住了呼吸，這實在是一場酣暢淋漓的精彩對戰。

    表麵上看雙方實力不相上下，但隻有鞭婆婆的內心最是驚訝萬分，因為最是清楚自己逐漸逼近黔驢技窮、越來越招架不住了，接下來的幾招之內若是對方沒有敗下陣來，那麽敗下陣來的絕對會是自己，可看對方的招式攻伐果斷絲毫沒有捉襟見肘之勢。

    果然不消片刻，在於妍的一個利落翻身過後，劍卻從下方出現，劍尖直抵鞭婆婆的喉嚨，猝不及防得連鞭婆婆都沒反應過來，更遑論其他圍觀弟子了。

    “不可能，你到底做了什麽？”顯然，鞭婆婆不敢接受自己落敗的事實。明明是同樣的招式，於妍耍來卻有些不同，到底是哪裏不同又看不出來，所以鞭婆婆理所當然地認為於妍做了什麽手腳，卻沒意識到實打實地對戰中哪有什麽“做手腳”的說法。

    於妍收劍回鞘，望著鞭婆婆不可置信的表情，還是選擇苦口婆心地道“婆婆，你的劍法標準熟練，但到底是循規蹈矩了些，招架不住對手的靈活變通，其實究其根本原因，是這些劍法並不完整，所以才在複雜多變的對戰中顯得破綻連連。”

    “胡說八道！”鞭婆婆一聲怒喝，“這幾套劍法均出自蜀山正統，豈容你這個黃毛丫頭隨意詆毀！”

    “那這對戰情況怎麽說？”對於鞭婆婆的頑固，於妍也沒了耐心，追問道。

    “哼，不過是你小小年紀不肯腳踏實地卻使著那些旁門左道的法子罷了，老身行得端坐得正才會不小心著了你的道！”鞭婆婆義憤填膺，劍法不會不完整也不能有問題，不然自己刻苦練習了幾百年，教的弟子一代又一代，現在卻說那些劍法不全，難道自己一直以來練習的、教給別人的都是錯的嗎？

    這是鞭婆婆無法接受的。

    周圍人也沒了沉默，對著於妍指手畫腳起來，也許不僅是鞭婆婆，那些本就被放棄的外門弟子和外室子弟恐怕更不能接受自己學習的那些劍法竟然有問題，難道多年來的努力都是個笑話嗎？

    麵對大家質疑的於妍被氣笑了，“那婆婆，您可看好了！”提劍直上。

    得了提示的鞭婆婆隻好再次迎劍而上。

    此次於妍全神貫注、毫不藏拙，瞅準對方破綻、招招七寸，很快打得鞭婆婆手忙腳亂。不消片刻，鞭婆婆便癱坐在地，眼底藏著恐懼、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因為於妍的劍尖直抵鞭婆婆的前胸，而於妍的眼神裏是堅定。

    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周圍變得鴉雀無聲。

    好在不一會兒，於妍收了劍，眼神一一掃完全場，便離開了練武場。

    這會兒，大家才鬆了口氣，剛剛有那麽一瞬間，鞭婆婆真的以為於妍會殺了自己。

    ——

    離開了練武場，於妍有些心煩意亂，不知不覺來到了蜀山的藏書閣，打定主意便走了進去。

    還了之前借的幾本書，又尋到了劍法區。

    找了半天，總算找到了類似鞭婆婆教授的劍法，是薄薄的一本且內容更精簡，好像也不完整，但於妍前前後後檢查了個遍，也沒有什麽上部或是下部的說明，難道真是自己判斷失誤了，隻好遲疑地來到了借書台。

    藏書閣管事還是之前的那位，似是猜到了於妍的困惑，和藹道“小友，這本基礎劍法在裏麵倒數第三排第二行的架子上，還有一本下半部。”

    管事的話可謂及時雨，“多謝前輩告知！”於妍連忙致謝，看來自己沒判斷錯。

    根據管事的指示，於妍很快拿到了劍法的下半部，經過上下對照，果然這兩本合在一起才是一整套完整的劍法。

    “前輩，您是否知道蜀山的練武場上，有教頭正在傳授弟子們這套劍法？”想了想，於妍還是斟酌問道。

    “自然，我還知道他們傳授的劍法並不完整。”管事坦然笑道。

    見眼前這個小丫頭一副茫然不解的表情，到底還是年輕單純了些，管事耐心道“蜀山的低階練武場上從教頭到弟子都是天賦不足、悟性差，被蜀山放棄，任其自生自滅的存在，哪怕將這一整套完整的基礎劍法拿給他們，絕大多數人都看不懂，更不會有內門前輩願意手把手教他們。不過，蜀山秉著大愛包容的情懷，許他們一席之地，也將這套劍法的每一招每一式進行了詳細的拆分說明，以供他們能夠理解和學習，並傳授下去，好在這殘酷的修真界能有一絲希望。隻是這一拆分就將這原先隻有上下兩本的劍法拆分成了七本，而他們並不知道這個過程，以為每一本都是獨立的一套劍法，便斷章取義地取了其中幾本，加上認知有限、實力有限也一直沒有發現問題的存在。”

    “難道就沒人提醒他們嗎？”於妍有些無法理解，便脫口而出。

    但管事隻是慈祥地望著於妍並未回複，隻是，明明看來和藹可親的老人家，眼底卻盡是涼薄。

    於妍不由得心底一沉，也是，他們本就是被拋棄的存在，沒人在乎他們是死是活，更別說他們的努力是對是錯了。或許，劍法不全之事，雖是意外卻也是蜀山默許的對他們的考驗吧。

    修真界所謂的光和愛隻存在於有天賦、有悟性或有實力的修士身上，對於先天條件不足的底層人民而言，唯有一場場無情的淘汰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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