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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說話，司徒炎出去了大半天剛回來，葉十二突然就進了宮，說是：“木清說他有大事要稟告，請長公主和王爺一起過去一趟。”
    秦晚歌和司徒炎對視了一眼，預感會有事情發生，便換裝一起出宮了。
    新的藏身地點是鬧市中的一處大宅，在王侯公卿聚集的那兩條富貴街上，走到底，轉個彎，就到了。但是一直宅門緊閉，就連那些在朝中可以一手遮天的股肱之臣們，都不知道這個宅子裏住的究竟是何許人也。
    大隱隱於市，司徒炎膽子也是夠大的了。
    秦晚歌他們是由前門進的，大概這街上的其他人家都在觀望好奇，究竟是什麽人來。秦晚歌下車的時候，隱隱還瞧見李佑家的總管。因為這宅子，與李府僅僅一牆之隔。
    桂嬤嬤的情況，確實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秦晚歌一進院子，便看見她坐在薔薇架下，看著滿架薔薇花在發呆，聽見腳步聲，她像是受到驚嚇，起身準備往房間裏撤。
    “桂嬤嬤，別慌，他們才是救了你的人。”木清看見是秦晚歌他們進來，忙拉住桂嬤嬤，向她介紹道，“這兩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長公主還有王爺，是托了他們的福，你才能從冷宮那個地方離開的。為了治你的病，他們沒少花心思。”
    “是，是長公主和王爺。”桂嬤嬤的眼神還有些呆滯，但是比之前瘋瘋癲癲的樣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她看著秦晚歌，突然，大叫起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你是皇後娘娘！”說著就跪下了，不住地衝秦晚歌磕頭。
    秦晚歌、司徒炎和木清都愣住了。
    “快起來，這是做什麽？”木清第一個反應過來，想把桂嬤嬤扶起來，桂嬤嬤卻死活不肯起身，又衝著秦晚歌磕了三個頭。
    秦晚歌和司徒炎忍不住互相看了看，難不成，桂嬤嬤認出了她的身份？
    “皇後娘娘，都是我，都是我沒能做到您對老奴的囑托，是我沒有照看好大皇子和長公主，是我沒有照顧好他們，是我的錯呀，大皇子他們死了，我怎麽能活著呢，我也應該去死才對啊。對，我應該去死，我應該去死的。”
    桂嬤嬤說著，竟然一頭往旁邊的柱子上撞去。
    木清手快拉住了她，但是也氣得罵人了，“你這人怎麽回事，我好不容易把你治好，你不好好珍惜生命卻想去死，你知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人想活都活不成，還有多少人至今下落不明？”
    罵完了，往秦晚歌和司徒炎的方向看了一眼，大意說：“你們倒是動一下說句話呀，愣著看人死啊。”
    “桂嬤嬤，你先冷靜一點。”秦晚歌走上前，把桂嬤嬤扶了起來，“我且問你，當年先皇後把自己的一雙兒女都交給你照顧，他們都吃了毒物中毒身亡了，你和他們同寢同食，又是如何逃過一劫的？”
    桂嬤嬤看見秦晚歌，就忍不住又哭了起來，涕淚橫流。
    “現在你哭也無濟於事，告訴我們，當年都發生了什麽。”秦晚歌掏出手帕遞給她桂嬤嬤。
    不管桂嬤嬤是真的認出她來，還是隻是一時激動叫出來的，都不那麽重要。弄清楚當年發生的事情，才是解決事情的關鍵。
    桂嬤嬤哽咽著說道：“娘娘我對不起你啊，當年……當年那個女人給孩子吃了東西，我本來也吃了一點，可是，因為我那天人不舒服，吃進去的東西都吐出來了，反而逃過一劫。”
    秦晚歌和司徒炎對視了一眼：這也算是命大了吧？可惜，那兩個孩子卻沒有這樣的命。
    秦晚歌至今還記得，靖兒和楠楠小臉青紫的駭人模樣，那一刻她想掐死徐秋水的感覺，至今刻骨銘心。
    “那個女人一開始以為我死了，後來，我是在被人抬出去埋的時候才活過來的，他們以為我詐屍了嚇得丟下我就跑，那個女人，她又給我吃了不知道什麽東西，然後就讓人不管我的死活，讓我自生自滅。是皇上……是他……”
    “皇上他居然想掐死我一了百了，他說跟娘娘您有關的人一個都不能活在這世上，他還說，他恨不得那兩個可愛的孩子死，他害死了老爺夫人害死了大少爺和少夫人，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他簡直不是人啊。他說，我沒照顧好娘娘的孩子，娘娘死了也會找我索命的。”
    “我想見到娘娘，我想向娘娘請罪，可我怎麽沒死呢，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沒被掐死，我一直看見老爺夫人怪我，我一直看見娘娘您罵我，罵我沒照顧好大皇子和長公主，是我，都是我呀，是我不好……”
    ……
    桂嬤嬤邊哭邊說，從徐秋水毒死靖兒楠楠的事情，到司徒睿的喪心病狂，她能想起來的，都說了。
    秦晚歌追問：“你可曾見過毓王司徒蕭，你當年在宮裏，可有聽說過他什麽事？”
    提到司徒蕭，桂嬤嬤的眼神頓時充滿了恐懼，“那個人……那個人的眼睛像毒蛇一樣，他……皇上，沒弄死我，因為聽見有人來了，他就走了。然後進來一個人，是毓王。他一個人自言自語。我迷迷糊糊好像聽見，他在說，他那麽喜歡一個叫若濃的女子，可是若濃卻喜歡別人。後來，又來了一個人，那個人待著奇怪的麵具，戴麵具的人說毓王是癡心妄想一廂情願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們就打起來了。”
    司徒炎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若濃，那是母妃的閨名。司徒蕭他……果然有所圖謀。
    “戴麵具的又是什麽人？”秦晚歌追問道。
    桂嬤嬤眼神迷蒙了許久，在腦子裏搜尋半晌，才說道：“聽毓王叫他，什麽雲若天的。毓王說他居然喜歡自己的親妹妹，什麽天理不容的。還說他為了若濃不惜違反祖宗家訓的白日夢該醒了，若濃就算不嫁給那個男人也輪不到他。”
    雲若天，喜歡自己的親妹妹！
    司徒炎、秦晚歌還有木清三人的表情都一樣震驚。
    好一會兒，秦晚歌和司徒炎麵麵相覷，這一下，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對上號了。
    若濃是母妃閨名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雲若天和母妃如果真是兄妹，那麽，當年雲若天不惜違反祖宗家訓，也要幫助西陵朝廷、後來母妃嫁入宮、雲若天銷聲匿跡、雲家人從此不再理會母妃的一切，都是因為雲若天喜歡母妃這段不倫之戀麽？
    可是，好像還有哪裏不對？總覺得還缺點什麽。可是，再問桂嬤嬤，她也隻能想起來這麽多了。
    桂嬤嬤絞盡腦汁好不容易回憶起那麽多事情，已經夠難為她了，秦晚歌便讓人帶了桂嬤嬤去休息，桂嬤嬤卻不舍得秦晚歌，拉著她的手一直叫娘娘。
    秦晚歌最終忍不住問了一句：“我和你的娘娘長的完全不一樣，你怎麽知道我就是你家的主子？”
    桂嬤嬤眼睛裏頓時又噙滿了淚花，“娘娘的眼神從未變過，就算模樣變了，可娘娘還是當年的娘娘啊。我打小看著娘娘長大，就算娘娘變了模樣，我也能認得出來。”
    秦晚歌心裏萬分震撼，臉上沒表現出來，她朝桂嬤嬤笑了笑，說道：“謝謝你，桂嬤嬤，謝謝你一眼就能認得我。”
    前世今生大夢一場，可是，一眼就認出她來的，卻是這個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人。
    反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彷徨猶豫不定，尚且不如這個瘋癲了多年的老嬤嬤。
    司徒炎氣惱自己的不確定，氣惱自己的彷徨和猶豫。
    秦晚歌吩咐下人把桂嬤嬤送回去休息，桂嬤嬤戀戀不舍的，但是秦晚歌安慰了幾句，說：“來日方長，無須掛念。”桂嬤嬤也就不再執著了。
    好半晌，木清愣愣地轉過來問司徒炎，“剛才，長公主和桂嬤嬤的話，是什麽意思？”
    司徒炎沉著臉沒說話。但是，木清還是從他的眼睛裏麵看見了欣慰，還有一抹小得意，好像在炫耀他的戀人愛人有多了不起。
    木清腦子裏空了一下，許久才明白過來，愣愣地看著秦晚歌，“你你你……桂嬤嬤說的娘娘，你你……”“你”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顯然不敢相信這個親耳聽見親眼看見的事實。
    “我什麽，木大神醫？”秦晚歌悠哉地看著木清，像沒事人似的。她的身份連對司徒炎都公開了，那就沒有繼續隱瞞下去的必要了。
    “你……你怎麽可能是……”先皇後？！木清始終難以置信，脫口而出說了一句，“除非你是用了轉生陣複生的！”
    “啊？”秦晚歌一時沒反應過來，不明所以地看著木清。
    “什麽轉生陣？”司徒炎關注的側重點卻是不同。
    木清解釋說，“就是南疆秘術，月宮的……是月宮的不傳之秘！”他說著話，突然臉色都變了，“曼沙華說過，月宮的不傳之秘轉生陣，要以生的代價換死人還陽複活，隻有月宮的人才知道這件事！如果，如果雲若天還活著，如果雲若天真的對瓊妃娘娘有……有不倫的感情，那他抓走曼沙華，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