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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下,黎明之前,街巷之上,梁家中年人望向少年那張幹淨而平靜的臉一時竟有些驚詫!
“原來你就是連晨!”中年人張著嘴,滿臉的驚訝,下一刻這些驚訝盡數化作恭敬的敬意:“之前還稍有疑惑,不知道少俠是怎麽插手月兒與莫邪之間的對決的,但如果你是連晨那這一切就都沒有問題了!”
連晨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那件殘破的黑色布袍上飄落下幾片焦黑的布條,心想,自己已經出名到了這種地步嗎?
“如此年紀便能悟心劍,當真了不起,都能和天山那位段天瀾相媲美了!恐怕殿主大人當年都沒有過這樣的壯舉。”
繼續讚歎著少年的恐怖天賦,梁家中年人臉上的謝意已經戴上了一些尊重,先前單純的感激是因為少年救下了自家小姐,而今聽到了少年的名字竟然是前一段時間讓京城一片沸騰的連晨,恭敬之意也就愈發明顯。
畢竟如連晨這樣的天賦,日後至少也是一位紅衣大主教,這樣的角色就算還沒有成長起來,梁文山也必須平等相待。
連晨擺了擺手,不太能適應對方忽然恭敬起來的語氣,畢竟對方可是天靈境的強者!其實少年的心底到現在還沒有認清自己的位置,憑借他現在展露的天賦,想和天靈境平等對話已經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就連李晨安對待連晨都不再像從前那麽隨意。
“巧合,運氣。”
將悟出心劍的原因隨手推脫在這兩個毫不負責的原因之上,連晨順帶著謙虛了一下。
看著麵前的少年似乎並不願意多談關於心劍的壯舉,梁家那位中年人想起了導致自己今夜之行的那位罪魁禍首,皺了皺眉。
“天山莫邪?”
輕輕地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梁文山的心中才感到一絲棘手,眉頭緊皺,若是普通人敢傷自家小姐,直接一劍殺了就是,但這個天山的少年可不是普通人!不過也是,普通人哪有可能讓自家小姐狼狽?
天山上的第二柄劍!天山劍主的親傳弟子!十七歲便站在了靈境門檻,而按照梁月兒之前的說法,現在已經跨入了靈境!這樣耀眼的角色,梁文山可不敢妄下殺手,不然自己會被天山執法隊追殺到死不說,還會拖連上整個家族!
不過想起梁月兒之前說的話,梁文山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了開來,如果那人真的煉製血劍,那倒是給了自己一個將其擒拿的理由,但也僅僅是擒拿而已。
於是梁文山繼續望向自家的那位天驕,平和的問道:“你們掌握了什麽莫邪煉製血劍的證據了嗎?”
“莫邪驅使安禪宗妄殺落葉鎮民,以血靈教的邪惡手段煉製血劍,隻需將安禪宗的宗眾人抓來一審便可,隻是……”說到這裏梁月兒語氣稍緩,也變得遲疑了起來:“我不確定現在安禪宗的眾人有沒有被莫邪滅口。”
梁文山眼中閃過一絲精芒,目光遠眺望向遠處的山脈和層林:“有沒有被滅門,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罷,梁文山收回了目光,看向身前的少年和少女,溫和地笑著:“小姐今夜一定已經勞頓,先回城主府中暫歇吧,連晨少俠也一並歸去暫作休整吧,之後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連晨與梁月兒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疲憊,一夜奔波,如今事情終於有人接手,兩人也終於可以放下心神,好好休息了。
“安禪宗門西北偏北大約二十多裏地的地方有一個洞穴,裏麵有失蹤鎮民的屍體。”
將自己所知曉的信息也匯稟給了中年人,剛剛在街道上相遇的兩波人再度分道揚鑣,連晨和梁月兒拖著疲憊的步伐和殘破的衣衫向著城主府而去,而光明神殿的梁家中年人則帶著滿身殺意和呼嘯的元力飛速向著落葉鎮外的安禪宗山門趕去。
來到城主府中,自然得到了上好的招待,報信歸來的落葉鎮守恭敬的為兩位分別備好了房間、熱水以及幹淨的衣物,姿態低的連正眼大量梁月兒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連晨疲憊到了極點,隨意用熱水清洗一番的少年最終還是抵抗住了酣睡一場的衝動,在鬆軟的床上盤膝,閉目冥想。
與莫邪一戰,連晨除了萬影劍陣,底牌盡出,可以說打的精疲力盡,識海之中陣陣的空虛提醒他好好睡上一覺才是最好的選擇,但少年對於時間的匱乏還是沒有讓他停止自己的冥想。
所幸冥想提供的恢複也還算明顯,正午時分,當少年被一陣拘謹的敲門聲驚醒之時,體內的疲憊、識海的虛弱都已經消失不見,精神重歸飽滿的連晨整理了一下送來的那件淡藍色長袍,起身打開了房門。
落葉鎮守恭敬的站在門外,看著少年青雉的臉,語氣尊敬之意畢露。
“光明神殿的梁大人已經回來了,此時正在正廳,梁月兒姑娘也已經醒來在那邊了,我現在也要趕過去,您要不要去看看?”
看到麵前消瘦中年人如此恭敬的態度,連晨終於開始緩緩地接受,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從容。
“那我們便一起過去吧。”
穿過走廊與側室,落葉鎮並不繁華,城主府當然也不華麗,所以沒經多久便來到了正廳之中。
淩晨時分見到的梁家中年人此時依舊一身甲胄,坐在椅子上隨意地和身旁的少女聊著天,而梁月兒的臉色也變得紅潤了許多,看樣子經過一上午的休養調息,少女體內的傷勢已經得到了全麵的緩解。
隻不過此時兩人的表情卻都不輕鬆,麵色沉重的相互交談著,看到連晨和落葉鎮守的到來稍稍點頭致意,並沒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怎麽樣?”
看到兩人臉上的凝重,連晨便知道事情並不順利,但還是抱著最後的希望問了一聲。
“不怎麽樣。”梁月兒攤了攤手,指尖從垂散下來的青絲之中掠過,帶起一陣波瀾:“全死了。”
“安禪宗,無一活口,整個宗門盡滅!”梁文山在一旁補充說道,中年人臉上滿是嚴肅與凝重。
“什麽?!”
跟隨在連晨身旁的落葉鎮守聽到這個消息震驚的無以複加,在此之前他可沒有得到過半點過於昨夜的簡訊,隻是聽到冥靈殺符對撞的音浪便匆忙前去報信,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而安禪宗可以說是落葉鎮境內最強大的勢力,擁有不少弟子以及三位通玄境,現在竟然被滅門了?!
連晨心裏則早就有了預期,所以並不感到驚訝,隻是想到又有那麽多人的性命就此消散,心中還是有些淡淡的傷感與惘然。
“有沒有留下什麽證據?比如來自天山的劍訣痕跡?”
依舊不死心的連晨繼續追問,希望能夠得到肯定的回答,但少年很清楚,依照莫邪的境界,對那些普通的修行者動手根本不至於動用天山的劍法。
梁文山緩緩的搖了搖頭,滿臉的遺憾與失落。
“什麽都沒有留下。沒有任何痕跡能夠將這起滅門事件指向莫邪。”
聽到這話的連晨,臉上終於劃過了一絲失望,沒有任何證據的話,隻要莫邪不將那柄血劍暴露在公眾的視線之中,那便沒有任何製裁他的手段,畢竟他天山劍主親傳弟子的身份擺在那裏,沒有證據的指控不會有任何的作用。
梁月兒也輕輕歎了口氣,清純的臉頰之上閃過一絲忿意。
“看來真的沒有什麽辦法了,隻能日後有機會再將這個場子找回來了!”
連晨點了點頭認同了梁月兒的話,然後再度挑眉。
“那些屍體?”
“全部帶回來了,現在已經通知失蹤的各家前來認領。”一旁的落葉鎮守緩緩地答道,此時這個消瘦的中年人依然沒有辦法從安禪宗覆滅的沉重事實中緩解過來,所以聲音顯得有些呆滯。
梁文山搖了搖頭,有些遺憾然後站起身來,目光掃過了廳中的三人:“事已至此,沒有任何辦法,我還要回神殿之中回稟安禪宗被滅門的事,安禪宗已經算是中等的宗門,如此不明不白的全宗之人死絕必定還會引起無數的波瀾,但想來就算還有人來查,這件事的結局也無外乎要栽在血靈教的頭上了。”
連晨和梁月兒都有些無奈的點著頭,雖說這件事並非出自血靈教之手,但這種宗門覆滅的黑鍋丟給血靈教也是習以為常,畢竟他們做出的血案實在數不過來。
起身送別了梁文山,那位落葉鎮守更是直接討好的送出數裏之外,看著那兩人漸漸遠去的身影,梁月兒偏過頭來,望向連晨那略顯棱角、平靜無比的側臉,心頭微動。
輕輕一笑,明媚清純的笑意壓製了陽光,梁月兒望著身旁的少年輕輕地開口問道:“事情落下帷幕,一起回學院?”
連晨偏過頭來,被少女俏美的臉上的笑意刺得雙眼微眯,思慮了片刻,發現確實沒有任何可以拒絕的理由,於是少年很簡單的點了頭答應的十分幹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