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換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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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延話已至此,薛通想再推脫也開不了口,不得已吞吞吐吐道:“在下是想打製件兵器…”

    “另外看看有無丹藥可買?”周延仿佛看穿了薛通的心思,直接說了出來。

    薛通駭然色變,他不記得玄門通述裏說起過有“讀心術”之類東西,周延讀懂他心思,豈能不驚。

    周延人精一般的人物,見多識廣,再者薛通此等連武徒都不是的雜役,來內市還能做啥?不離十就這點心願。

    “想是想過,隻是丹藥太貴…”

    “我借你兩百靈石,等將來有了再還,怎麽樣?”周延笑眯眯的問道。

    周延語出驚人,薛通更加驚疑不定,暗道:“內門弟子主動借錢?我在他眼裏算老幾?憑什麽啊,個中名堂恐怕承受不起!”

    “不過靈石這麽好的東西,有人借還不好?要不”

    “唉~還是小心為妙。”

    他想起景嵐分堂的遭遇,餘李惡戰的奸詐和狠毒,最終強壓下內心,答道:“周…周大哥的美意薛通感激不盡,隻是…眼下無需服什麽丹藥,還是不借為好。”

    “誰說的,丹藥乃修行利器,不胡亂服用即可,像凝氣丹、易筋丸、淬骨丹於你便是極好的東西。”

    “你年幼,身體尚未成型,有內生變因,以丹藥稍加促進,比用在我們這種成人身上,效果不知要好上多少。”

    周延所說與玄門通述吻合,通述有言,十歲的少兒即可服丹,但用量和藥力須嚴格掌控,薛通的年紀寬鬆了很多,但與成人仍無法相提並論。

    薛通的內心不由泛起漣漪,愈發猶豫,神態的變化自逃不過周延的眼睛。

    周延當即加緊勸道:“這樣罷,兩百靈石拿走,待作了外門弟子還我,若連外門你都進不了,那就算我看走眼,活該錯下了本錢,如何?”

    “就沒其他條件?”薛通覺得不可思議,哪有如此放貸之法。

    “嘿嘿,條件總歸有的,餘李之戰你看過,其實除了煉器場內部的原因,二人所在的弟子盟會也是重要的因素。雲霄宗弟子眾多,不可能個個單打獨鬥,結成同盟乃普遍現象,其中最大的盟會,一個叫精武團,一個叫滄流會。據我所知,餘建生和廖星野係精武團員,而李睿廣則為滄流會新人。”

    “哦,還有這麽多的名堂啊!”

    “你才來不久,懂得甚麽。”

    周延繼續道:“我乃滄流會協理,物色會員係職責之一,我見你潛力不小,決意代表滄流會下點本錢,在你身上做點投資,現在你明白了吧。”

    “即是說將來我必須加入滄流會?”薛通不放心,他實不願陷入什麽幫會紛爭。

    “那也不一定,願入會的話欠款勾銷,不願則五倍還錢,但有一點,你若棄了滄流會而改投精武團,就須還錢十倍。”

    “我們不強人所難,給人留存後路。”周延解釋道。

    “若入會後中途退出,又會怎樣?”薛通問道。

    “贖身費一律五千。”

    薛通心裏打鼓,沉吟不已。

    “周大哥容我考慮考慮?”薛通開口請求道。

    他吃不準利弊,決定緩緩再說。

    周延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他的如願算盤可不僅是物色新人這般簡單,但眼下也隻能暫作忍耐。

    “小兄弟果然與眾不同,思慮思慮也好,等你哪天想好了,隨時可來找我。”周延的臉色不怎麽好看,他貴為內門弟子,居然被一個雜役拒絕。

    “請周大哥放心,薛通定會當麵說清,且在此之前絕不承諾他人。”薛通擔心周延惱怒,以他的身份,得罪內門弟子的後果無論如何承擔不起。

    “嗯”周延麵色稍緩,留下名帖離開。

    薛通打開朱青菱所贈瓷瓶,滴了三滴金還露。

    一股清涼麻癢的感覺,手背創麵的瘀血和髒東西衝開,取而代之一層薄薄的凝露包裹住傷口,再無不適的感覺。

    玄門通述的丹藥篇介紹過七種丹藥,聚靈散、清風露、金還露、玄黃丸、淬骨丹、凝氣丹、洗髓伐骨丹。

    “淬骨丹逼出體內雜質,增密增厚骨質,健筋通絡、強化肌肉。”

    “洗髓伐骨丹效果更佳,不過藥力太猛,別欲速不達,搞出事來。”

    薛通主意拿定,懷揣一百靈石,開始尋找丹藥鋪。

    ……

    皓月當空,星光閃爍。

    小夷山石屋,薛通赤身服下一枚淬骨丹。

    褐色的丹藥又腥又苦,吞入腹中熱烘烘的一團,四麵八方向外擴散,起先以酥麻為主,很快刺痛起來。

    刺痛在體內橫衝直撞,穿過肌肉,沾在骨骼表麵,他一身的皮膚變得紅彤彤燙得嚇人。

    肌肉逐步扭曲絞結,渾身鼓起數十小包滾來滾去,所過之處伴隨肌肉撕開的劇痛感。

    骨骼和關節仿佛有刀子在刮,不時還切割上幾下,薛通隻慘叫了數聲便喉嚨僵硬,再也發不出聲音。

    但他的神智尚未喪失,愈發清晰的感受到持久的疼痛,漸漸陷入昏迷。

    七竅流出黑血,皮膚上全是滲出的厚厚一層汙垢。

    薛通再也熬受不住,徹底昏死過去。

    當他醒來,已是第二日黃昏。

    薛通動了動腦袋,艱難站起身來。

    地上黏糊糊一攤黑垢血汙,整個石室充滿了令人作嘔的氣息。

    薛通突感一陣腹痛,慌忙跑向屋後茅廁。

    隨後在山澗衝洗一番,喝下整整一桶清水。

    不一會再度大汗淋漓,腹脹難忍。

    如此足足折騰了三個時辰,方才最終停歇,此時他前後的肚皮已幾乎貼在了一起,薛通瘋狂吞下比平日多出一倍的肉塊,又美美的睡了一覺。

    醒後他皮膚的溫度顏色正常,薛通活動活動了筋骨,舉手投足間似乎較先前更為靈動有力。

    “別是先入為主的錯覺!”薛通抄起屋角的麻鐵棍。

    麻鐵棍重二百一十斤,內市煉器鋪十塊靈石購入。

    他挑選時拿不定主意,雲霄宗未發任何劍法刀法,薛通思之不如簡單買根鐵棍,既作撬棍,又能防身。

    試下來一百三十斤的鐵棍最為稱手,但薛通特意選了根重得多的家夥,預留下不小的餘量。

    “嗯,麻鐵棍舞起來順手不少,肯定不會是錯覺。”

    ……

    日子恢複了正常,采石修煉,轉眼又是十日。

    管宏飛第四篇靈訣煉成,法力隨心而發,而薛通距此境界,也僅一步之遙。

    午後,小夷山洪天佑獨院。

    幾株翠柏遮蔽陽光,灰石高牆,青漆的大門銅環鋥亮,院子不大,玲瓏精致。

    山路上響起火龍馬滴答的蹄聲,石場來了難得一見的訪客。

    洪天佑已接到雀隼傳信,迎了出來。

    “黃執事,稀客啊,有請、有請。”

    執事堂黃清,一襲青袍,幹瘦的臉龐,頜下稀疏的山羊胡須,額頭上幾道魚尾細紋。

    黃清寒暄幾句,問道:“三月前鱗丘來了個叫薛通的雜役,最近怎麽樣了?”

    洪天佑與黃清一樣,同為武徒後期,但黃清的權力職位更高,他不確定黃清來意,執事堂的人專程來訪,問起雜役的情形極其罕見。洪天佑小眼一眨,含糊道:“薛通每日幹活,並無特別之處。”

    “洪管事對下屬要多關心,我聽說薛通偷懶,每日幹活應付了事。”

    “哦,是嗎,鄙人可能疏漏了。”洪天佑聽出言外之音,自順著黃清意思往下說。

    “此子頑劣,洪管事宜嚴加管教,多派任務。”

    黃清說完,意味深長補充道:“藏經閣長老和內門弟子傳出消息,薛通來曆可疑,不宜久留宗門,將其交給彭泰,說不定能套出點消息。”

    “嗯嗯,洪某明白。”

    ……

    “薛通!”

    薛通和管宏飛在遮陽棚下歇息,熊旌縱步越過幾塊青石,嚷嚷道:“洪管事有令,你今日作完,明日便換去彭泰一組。”

    薛通正往嘴裏塞肉,聽聞此話半塊肉掉地,臉驚得煞白。

    “為何?”

    “不清楚。”

    “過去有換組的事嗎?”薛通問道。

    “沒,做熟了換來換去幹嘛!”熊旌撓頭不解道。

    再看管宏飛,同樣一頭霧水,眼睛瞪得很大。

    薛通心煩意亂,想起沈傳鵬帶他登記的那天。

    “彭泰心狠手辣,自己不幹活還盤剝手下,怎會讓你去那?”管宏飛開口道。

    薛通看了看熊旌,“熊大哥知道嗎,洪管事還說了什麽?”

    “管事隻說了他們那組缺人。”

    “好吧,管師兄,今天活不多了,早點幹完回去罷。”薛通心情不佳,低聲道。

    “唉,薛師弟數月來進步很大,我非常滿意,本想大家同出一組,將來一起做一番大事,不想出了這樣的事情。”

    “若彭泰做得太過,熊某可出麵幫師弟說幾句話。”

    “嗯,熊大哥果真大好人,小弟盡量不麻煩熊哥,自己想辦法。”

    薛通知熊旌武力不俗,但他了解到的是彭泰才是鱗丘真正的強者,靠熊旌打招呼擺脫不了彭泰的魔爪,他還得另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