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再想仔細聆聽，可耳邊的聲音卻突然消失，又等了一會兒也沒有聲音傳來。

    雖然時間短暫，但羅傑也不會將剛才的經曆當成自己的錯覺。

    進入到現在這個層次，除非受到外來力量的幹擾，否則他的精神足以保證時刻保持清醒。

    不過，似乎是距離太遠，或者是能量受到幹擾，羅傑隻能夠分辨出索妮婭的聲音，卻聽不清話語中的具體含義。

    “尊敬的……”

    看到羅傑臉上的表情，查奇立刻改變稱呼，“傑洛特先生，十分感謝，這一次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我恐怕就危險了。”

    “那個該死的家夥！”查奇咬牙切齒的說道。

    “為了世俗的一點利益，他竟然會打破族裔的平衡，找機會進入領地對我偷襲。”

    “有什麽事是我能夠幫得上忙的嗎，傑洛特先生？”他話鋒一轉，笑著問道。

    “您盡管開口，等我攻下了他的領地，那裏裏的一切收益我都會轉交給您。”

    “哪怕您對此並不在意，但這也是我的一點心意。”

    “你的領地？”

    羅傑臉上閃過一點疑惑。

    “讓您見笑了，那裏的確是十分貧瘠，資源也並不豐盛，但沒辦法，我的實力還不算頂尖，雖然在周圍的區域也算是強大的領主。”

    “但我現在所在的國家人口並不算太多，也沒辦法供養太大麵積的領地。”

    “可索爾斯的這一次偷襲已經違背了聯盟製定的規矩，我完全可以對他發動戰爭攻下了他所庇護的國家，到那時人口增加。”

    “就可以擴張領土麵積了。”

    “當然這一切都離不開您的幫助。”臨到末了，查奇又笑著奉承了一句……

    之前的接觸太少，羅傑也不清楚這家夥是什麽性格，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實力還是被他誤認的身份。

    從目前來看，查奇表現得已經熱情的有些過分了。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從言語中羅傑也能夠猜測出來，他所說的領土應該並不是具體的土地麵積。

    而似乎是特指剛才他們離開的那個特殊空間。

    從隻言片語中推測，他們是被現實世界中的某個國家所供養，相應的他們也要借助自己的力量對國家形成保護，對敵人形成震懾。

    這是一種互惠互利的關係。

    更多的人口和更強盛的國家就能夠支撐他們擴建強大的領地。

    可以預見，他們口中的領土也一定會影響到力量的增長。

    這種特殊的規則原本會帶來極其頻繁的戰爭和殺戮，但似乎這些巨龍彼此又屬於一個特殊的群體。

    也就是所謂的聯盟。

    隸屬於同一組織，私下裏的隨意戰爭似乎並不是被允許的。

    超凡世界的規則和和平社會有很大的區別，人類世界的形態意識幾乎沒辦法套用到超凡規則之中。

    和平穩定的發展是符合正常人類的發展規律的，但對於超凡者而言，尤其是高階超凡者卻顯得有些可笑。

    弱小才需要同類的幫助和團結。

    而極端強大的個體……

    這種看似充滿積極意義的和平卻讓羅傑覺得更像是某種形式的壓製。

    如果領地的大小能夠影響到他們的力量。

    那麽限製鬥爭就完全可以遏製住所有人的提升。

    形成高位壟斷。

    短短幾句話羅傑就聯想到許多事情。

    當然這裏有一些是猜測還需要後續信息的確認，不過羅傑並沒多說，他抬起頭。

    兩人現在正處於一座庭院的上層建築之中，站在這穿過周圍的廊柱能夠看到不遠處的景色。

    漫山遍野的樹木鬱鬱蔥蔥，時間卻是上午，陽光明媚，遠地方的山坡上可以看到白色的羊群。

    穿著麻布短褂的少年一邊擦著汗，一邊在羊群裏穿梭忙碌。

    “我平時不喜歡被人打擾，所以特意選擇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如果您對這裏不滿意，我們可以去不遠處的城市。”

    “十幾年前我曾經去過那裏一次，宮殿修建的還不錯……”

    “最近一段時間有什麽大事麽？”羅傑突然打斷了查奇的話。

    兩人之前的確見過麵，而現在羅傑又救了查奇的命，但偏偏他將羅傑誤認為來自特殊地方的大人物，一心想要討好羅傑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大事？”

    羅傑這種含糊的問法讓查奇臉上的肌肉抖動了一下，他眼中的表情很快變得凝重起來，腦海中飛速轉動。

    “要說大事，也的確有那麽幾件，北方聯盟裏……”喘了口氣，查奇聯想到羅傑的身份，他突然覺得這個大人物也許對普通的爭執並不感興趣。

    “世俗裏的事情沒什麽可說的，不過在超凡世界之中卻的確有一件大事，一些反叛者的對抗愈演愈烈，聯盟最近打算召開會議，到時候應該會有許多領主都會到場。”

    “噢，對了，還有……”

    查奇東一點西一點，絞盡腦汁地訴說著。

    說實話，他這時候也有些心虛，最近的很長一段時間他的意識都停留在另外一個世界。

    在這裏更是處於隱居狀態，對周圍的局勢和國家之間的交涉以及超凡者的動向掌握的並不多。

    而現在他也是剛剛返回，了解的自然有限。

    但羅傑問起，他也不能說什麽都不知道，隻能東扯一點，西扯一點，說一點泛泛之談。

    可他不知道的是這些正中羅傑下懷。

    在這些破碎的信息裏，羅傑腦海中也編織出對這個世界的初步印象。

    埃洛德是一個龐大的世界，對外也能勾連其他空間，這裏的能級比羅傑所在的那個世界更高，也超出了曾經的日出。

    在這裏，科學的種子並沒有萌發，這是一個注定沒辦法點亮科技樹的世界，但他們在力量的追尋上卻遙遙領先。

    查奇等人是特殊的龍裔。

    就像羅傑之前猜測的，他們的力量成長和掌控的領地直接掛鉤。

    而領地則需要相應人口和土地的支撐。

    超凡者與尋常世界的普通人並沒有完全脫離，二者相融各取所需，維持著某種意義上的平衡。

    擁有巨龍所庇護的國家會帶來許多隱性的好處，查奇口中的巨龍並不像是希爾蕾妮絲這樣的具現化。

    而是一種真實存在的生物。

    不過具體的查其的談論中也沒有涉及，羅傑需要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自然也不方便隨意發問。

    他們現在所在的莊園看起來普通偏僻，但實際上卻隱藏在王城附近的法術保護之下。

    查奇喜歡安靜，再加上他的意識之前又去了另外一個世界，這就使得整個莊園上上下下沒有一點生機。

    唯一活動的東西也隻不過是一些傀儡或是法術操控的小玩意。

    說著說著羅傑眉頭輕皺，一直注意著他的表情查奇立刻停了下來。

    說實話，他現在已經有些編不下去了，再說就要出大事情了。

    “那個方向有什麽？”

    這一次有所準備，羅傑又感知到索妮婭傳遞出來的一點信息。

    但他覺得有些奇怪，兩人之間的接觸並不多，分開時候也沒留下特殊的聯係方式，那麽索妮婭……

    對……是眼睛！

    羅傑突然聯想到什麽。

    “那裏是王城！”

    查奇似乎鬆了口氣，“這裏實在太簡陋了，要不我帶您去王城轉一轉……”查奇試探著問道。

    “也好。”

    羅傑一邊說著一邊凝聚精神，他的額頭中央，一個若隱若現的眼球形印記慢慢浮現。

    在這一瞬間，羅傑感覺自己捕捉的信息似乎多了很多。

    “該死的……怎麽會這樣？”

    “這個世界的規則……我……”

    突然間所有的信息都消失不見，羅傑這時候才想通其中的原因。

    並不是索妮婭向他傳遞什麽，而是那顆眼睛曾經屬於索妮婭，她當初為了自保或者說為了感謝，暴力取下了自己的眼球。

    那並不是她本體的眼睛，但確是具化後的龍體上極其重要的一部分。

    或者說是核心。

    隨後，眼球被羅傑獲得，獵人小屋得到了其中的力量，這使得羅傑在這裏可以微弱的感知到索妮婭的信息。

    這種行為到底算不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偷窺？

    索妮婭似乎遇上了一些麻煩。

    “請跟我來。”

    查奇帶著羅傑來到一個房間，從地麵到牆壁一直蔓延到頭頂的天花板到處都勾勒著複雜的紋路。

    口中念念有詞，微光閃過，兩人的身體消失在原地。

    嘈雜的喧鬧聲闖入耳中，羅傑抬起頭，灰白色的方形石塊鋪成的地麵，寬闊的街道兩邊是高聳的建築。

    這裏的文明水平看起來接近那個世界的中世紀，但因為法術的普及，在很多細枝末節都有較大的出入。

    來到這裏雖然沒在得到索妮婭的信息，但羅傑能夠感覺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正在拉近。

    而索妮婭正在城市裏的……

    順著感知看去，羅傑看到了城市中央聳立的一大片建築。

    但此時查奇的臉色卻有些難看。

    他是護國巨龍，雖然不是這個國家的主人，但從某種意義上來看手中掌握的權利卻並不少。

    正常來說，他通過傳送陣可以穿過城市外圍直接進入王宮，而用不了多久，得到消息的國王也會聞訊趕到。

    可現在呢？

    他卻出現在了鬧市中央！

    這讓他如何不憤怒，偷偷的看了羅傑一眼，他並沒有在羅傑臉上看到任何表情。

    下一刻，查奇卻突然握緊了拳頭，緊接著，在遠處王宮的最頂端，一個巨大的石質雕像卻突然睜開了眼。

    那是一個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巨龍，羅傑注意到這頭巨龍的體型也和查奇幻化之後的形態十分接近。

    那巨龍抖落身上的石屑，然後仰天發出一聲龍吼。

    刹那間整個城市都沸騰起來。

    所有的普通人都停下手上的工作轉身麵向王宮，他們或跪或拜，口中念念有詞。

    比起普通人的崇拜，王宮內部卻一片喧嘩。

    “國王在哪？”

    一個容貌嬌媚穿著玫瑰色長跑的華貴女人快步走入宮殿之中，此刻她步伐淩亂，眼中滿是驚恐。

    “國王陛下他……他……”

    “滾開！”

    女人隨手揮出纖細的手臂，空氣中一陣狂暴的力量卷過，一個戰戰兢兢的侍女被直接拍飛出去。

    “王後……”有人戰戰兢兢地喊道。

    “國王在哪兒？”

    穿著玫瑰色長袍的華貴女人幾乎要跳了起來。

    她似乎聽到頭頂上巨龍的盤旋，那雖然隻是一個石像，王國裏的高階騎士隨意就能夠將它打碎。

    但讓她恐懼的，是那頭真正的巨龍。

    突然間女人似乎想到了什麽，她轉動了手上的一枚戒指，翠綠色的光芒射向半空，一道縫隙憑空出現，然後縫隙擴大形成了一道寬大的光門。

    與此同時，劇烈的喘氣聲從縫隙裏傳遞出來。

    “陛下，我的陛下……”

    女人的氣息裏的溫柔幾乎能夠將鋼鐵融化。

    “喜歡我的禮物嗎？”

    “我手下的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在城外抓到它，怎麽樣，比起你們國家的龍岩馬還要強出很多吧？”

    男人喘著粗氣說道。

    “是的陛下，我喜歡它，你給我的任何東西我都喜歡！”

    “哈哈！”男人狂笑一聲，語氣裏滿是豪放，可就在這時，一個刺耳的尖叫穿透耳膜，直接在他腦海中炸開。

    “滾出來！”

    “亨利給我滾出來！”

    聲音裏夾雜著強大的精神波動，男人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就像狂湧的水龍頭被人強行關掉，他臉色一脹血氣上湧，可瞬間又變得一片蒼白。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下一秒，一隻巨大的手掌襲來，將他像拔蘿卜一樣從床上拉起，瞬間扯出光門，摔落在大殿之上。

    “穿上衣服跟我來！”

    一抬頭，他就看到母親臉上的怒火。

    “發……發生了什麽？”

    在大起大落之中，男人猛地哆嗦了一下。

    然後打濕了地麵。

    “他來了。”

    “誰！？”男人迷迷糊糊的問道。

    “護國者查奇！”

    就在他手忙腳亂往身上掛著衣服的時候，宮殿前一陣巨響傳來，兩道身影從天而降。

    與此同時，頭頂上盤旋呼嘯聲消失，女人慌忙拉起自己的兒子，她也顧不得手上粘乎乎的一片，胡亂地擦了幾下，躬身行禮。

    “尊敬的護國者……王國的燈塔……”

    “傑洛特先生，您看這裏怎麽樣？”

    出乎王後的意外，那個在他眼中無比強大的男人正一臉謙卑的看著身邊的陌生人。

    類似的表情她很熟悉，那像極了曾經的自己。

    她小心地打量了一眼，高大英俊，身上散發著不敢直視的氣勢。

    “他是誰？”

    還沒來得及多想，下一秒，空氣震動，虛空中的某處被瞬間撕裂，恐怖的力量蔓延進去，那個被隱藏起來的空間被撐爆。

    她看到那個男人伸出手，從虛空中扯出了一隻生物。

    “嗯？”

    羅傑臉上的表情微微一頓，他愣了愣神，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這……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