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24章:晚生不介意打你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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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之下,張子頌竟要講故事。
神宗隻覺得比葉祖洽當初講故事還要不可理喻,“其實,朕不太想聽。”
“晚生卻想要講。”張子頌沒理會神宗的厭煩,自顧講了起來,“故事的主角,是一個女子,一個在華州華陰縣長大,隻會幫人浣紗洗衣的女子,一個無父無母家貧如洗,身邊隻有一條瘸腿老狗的女子。
大約四十來年前,女子十五六歲,豆蔻已過、恰值及笄,正是花樣一般的年紀,日子雖然過得清苦,卻也有許多這個年紀的女孩才會有的美好幻想,比如,遇見一個心儀的男子,組成一個幸福的家庭,等等……
然後,他便真的如願了。浣沙溪旁、桃李之下,正是落英繽紛時節,有個秀才,羽扇綸巾、一肩落花而來。其人俊朗,其態修長,好似一樹梨花壓海棠。之後的故事便如話本一般,少女洗衣掙錢,供養情郎進京趕考,日夜翹首,期盼秀才鯉躍龍門、衣錦還鄉。日子雖然苦,卻也過得幸福甜蜜。而這秀才也是確有才學的,一路會元、解元,過五關斬六將,差點還中了狀元。
隻可惜的是,少女雖看準了秀才的學問,卻沒看準秀才的人品。秀才殿試之後,竟把少女拋諸腦後,妄圖迎娶公主,無奈卻被一個同鄉舉子告發,說他入京之前已經與人定了終身。皇帝怒而罷其進士之名,責其還鄉。
可少女卻無怨無悔,待秀才返鄉後還鼓勵他繼續再考,此後沒日沒夜浣紗洗衣,替秀才籌集科考費用。不得不說秀才是真的很會考試,竟又連續兩次入了殿試。隻可惜總有官員舉報他曾拋棄糟糠、欺瞞皇上,最終便都被皇帝罷了進士之名。秀才接連受到打擊,終於對科舉失去了信心,每日裏飲酒作樂,動不動還要毒打少女。因為,他覺得是少女的存在,毀掉了他的仕途。
可少女卻實在是有些單純得過分,她竟然也覺得是自己害了秀才。自此加倍的對秀才好,希望能夠贖罪。可秀才的心裏,卻隻有‘功名’二字。
終於,某一天夜裏,
秀才拋棄了正懷孕的少女,獨自去了西涼。”
講到這裏,張子頌頓了一下,“不好意思聖上……,是不是有些狗血?”
“有一點。”神宗點了點頭,“後來呢?”
“天亮之後少女很是悲傷,可她卻忘不了秀才,竟然挺著孕肚輾轉跟去了西涼,希望能夠繼續對秀才好,繼續贖罪。隻可惜,秀才已經叛國投靠了李元昊,並且還當上了西夏國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大權在握的秀才,早已經把少女給忘了。少女卻隻身帶著孩子苦苦的等,期盼著有朝一日能與秀才見麵。
而這一等就是一輩子,直到死亡。隻可惜,最終她也沒能如願……”
話落之後,兩人一陣沉默。
直到張子頌揖了揖手,“聖上,故事講完了。”
“嗯。如果朕說少女有一點傻,你會不會生氣?”神宗點了點頭,回過神來,“張子頌,少女應該就是你的母親吧?”
“正是。但你不能說她傻!”張子頌點了點頭後,正色道“母親很懷念大宋,也很尊重她的皇帝,所以晚生不能殺你。
但是,你若敢有冒犯,晚生不介意打你一頓。”
“放肆。”神宗這句話,罵得有些沒有底氣,“好吧,故事也講完了。朕也很同情你母親的遭遇。但是,你究竟想要表達什麽呢?要我譴責張元麽?他已經是我大宋的叛賊,罪名已經最大了。你還要朕掘他的墳,鞭屍麽?”
“不,不,不,情況恰恰相反。”張子頌卻擺了擺手道“聖上不是一直追問,晚生千裏迢迢入京想幹什麽嗎?說真的,就是完成母親遺命而已,‘科舉入仕、報效家國’。隻不過,遺命還有後半句,‘立大功業,替父平反!’”
“立大功業,替父平反?”神宗重複了一句,“你母親很聰明。”
“當然。”張子頌也點了點頭,“她知道,叛國之罪極大,民間憤恨之情更甚,除非聖上下旨否則無法平反。所以她才命我入仕,希望有朝一日,晚生能夠建功立業造福大宋。或許,聖上就能免去張元的‘叛國’之罪了……”
“朕記得包龍圖在世時也曾斬過一個進士,喚作陳世美……”神宗頗有些唏噓,“令母被人遺棄,卻還為他平反,太不值得了。她是不是傻啊!”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吧……”張子頌也一臉唏噓,同時,還打了一個響指。接著便有一道閃電落下,恰好擊中了神宗。
“劈啪!嘶嘶~~……”
一時間,神宗猶如一個野人,頭發豎立、口吐煙塵,“混賬!張子頌,這閃電是不是你弄的?”
“不是。”張子頌搖了搖頭,“晚生冤枉。”
“胡說!你明明說過,朕若罵你母親,你便會打我。”神宗一臉怒氣瞪大了眼,“而且,你剛剛打了一個響指!”
“晚生每天都會打響指啊?也沒見聖上每天被雷劈嘛!”張子頌嘴裏繼續否認,臉上卻是一副就是我打的,你能怎樣的表情。活生生詮釋了什麽叫‘睜眼說瞎話’,“聖上,晚生真的冤枉!”
“好,好!很好!睜眼說瞎話是吧!”神宗忍住憤怒,不無嘲諷道“張子頌,就你這樣,朕為什麽要替張元平反?”
“因為,家母希望他平反。”張子頌謙和揖手。
“嗬,故意裝傻是吧!你母親希望?哼……”神宗越發憤怒,“她說平反就平反?她又不是我母親,朕憑什麽!”
“憑什麽?”張子頌挺起了胸膛,“就憑,她有一個好兒子。”
“好兒子?哈哈……”神宗卻是怒極反笑,“一個敢打皇帝的好兒子麽?張子頌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張元賣國求榮,朝野早已激憤,人人恨不得誅之而後快。朕憑什麽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為他平反?幼稚!”
“所以晚生才找聖上,大家談一談嘛。”
“談一談?”神宗卻是指著四周的廢墟,大義凜然,“就這樣談麽?你以為可以威脅朕?笑話!朕的麵前,隻有臣服,不講條件!”
“話不要說得太滿。”張子頌卻不疾不徐,謙和揖手
“聖上或許,可以聽聽我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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