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5章:先生您且休息,讓晚生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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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子頌說‘韓維請他花錢’,蘇軾肯定是不信的,便轉向了王克臣,“王大人,僅憑一張‘海捕文書’就要給人上枷,未免太過了吧?”

    “太過?”王克臣卻一臉調侃

    “狂生此案,可大可小,往小了說是擾亂物價,往大了說可就是違抗‘新法’、違抗聖上,殺頭都夠!蘇子瞻你熟讀《宋律》,敢問在韓知府發了海捕文書,本官又懷疑他有謀逆之舉時,上枷有問題麽?”

    “當然有問題!”蘇軾打起嘴仗來,那絕對是不一般

    “聖上一貫仁心,提倡‘疑罪從無’以示廣恩。而且,《傳》曰‘賞疑從與、罰疑從去。’《書》曰‘罪疑惟輕,功疑惟重。’《春秋》之義立法貴嚴,而責人貴寬。不但陛下有此聖恩,先賢古典也都說得明明白白,王大人雖是遼人後裔,好歹也讀過幾本書。難道你這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麽!”

    “蘇子瞻,你……!”王克臣被蘇軾一頓編排,頓時氣得臉紅脖子粗,“蘇子瞻,你不要仗著學問好就胡攪蠻纏,自以為了不起!”

    “學問好就是了不起!”蘇軾卻氣定神閑,回了一句。

    王克臣便覺得自己快爆了,罵自己是遼人也就算了,竟還在自己麵前顯擺學問。這蘇子瞻一副牙尖嘴利的樣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蘇子瞻,本官不否認‘經書’上有說過‘疑罪從無’。但是,聖上銳意進取,何必要守那些酸腐之言。但你卻用陛下沒有說過的話,公然阻礙本官公務,無異於是‘假傳聖旨’,按律當斬,株連九族!”

    “你怎麽知道陛下沒說過?”蘇軾卻毫不畏懼,也擺起了官架子

    “嘉佑二年本官省試時,以上言論都寫在了試卷上,名叫《刑賞忠厚之至論》,當時仁宗皇帝大加讚賞,此事朝野盡知。當今聖上,以仁孝治國,難道他會忤逆先皇之意麽?依我看,王大人這是汙蔑聖上不孝呢。你才有罪,按律當斬!”

    “混蛋蘇子瞻,血口噴人,你還要不要臉!”

    “拿著雞毛當令箭,到底誰不要臉?”蘇軾一臉不屑。

    “什麽?你竟辱罵韓知府的海捕文書是雞毛?蘇子瞻,反了你啦!”

    “嗬,罵一罵海捕文書就是謀反?你懂不懂法?本官試問,你將聖上置於何地?我還就罵這海捕文書是雞毛了,我還罵他韓維是雞毛呢,你能怎樣!”

    蘇軾話落,四周一陣嗤笑,包括兩個拿人的兵士。

    “好你個蘇子瞻,胡攪蠻纏!”王克臣惱怒之下,竟然一個轉身,“本官這就去報告韓知府,請他參你一本,辱罵上官,還惡意抗法!”

    “喲,受欺負了就去找爸媽麽?要不要再給你一顆糖啊?”

    蘇軾卻渾然不懼,還一臉譏諷。

    四周又是一陣哄笑。

    張子頌卻有些擔心,貌似王克臣真要去打小報告,他便拉住蘇軾袖子,“先生,不用與他爭辯,晚生去一去開封大牢,也不妨事的。”

    “愚蠢!”蘇軾卻小聲罵了一句

    “變法黨人沒有底線,無所不用其極。你要真被他們帶了枷鎖押出去,以後在這汴京城,還怎麽做人?還怎麽科舉啊!”

    “呃……,晚生欠考慮了。”張子頌一貫不與蘇軾爭辯。

    蘇軾則對轉身的王克臣大聲說道

    “王大人走好,海捕文書下來,疑犯當抓。此事,本官代勞了。”

    “欺人太甚,本官與你拚了!”王克臣本已跨出大門,一聽蘇軾竟然揚言,說要替自己抓了張子頌,屆時他就不是抗法,而是有功了。這……,不就是搶功麽?王克臣再也忍不住了,貌似想用武力解決。

    隻是,門外卻傳來一聲嗬斥“王大人,請息怒!”

    隨後一個麵色儒雅、身長體瘦的官員走了進來。正是,程顥。

    “蘇大人,本官勸你,莫要再胡攪蠻纏了。”程顥進入院子後,先對蘇軾揖手,繼而指著張子頌說道“富弼罷官之事,此生竟然提前知曉,聖上正懷疑有人提前走漏了風聲。子瞻你再袒護,怕是要懷疑到你頭上了。”

    “程顥,你少溫言聳聽!”蘇軾一臉不屑。

    他與程顥兩人,雖是同年進士,卻是互相看不順眼的。

    一個中正古板自居,一個豪邁正義不羈,兩人要是能對上眼,那才奇怪。而且程顥這廝,竟敢威脅自己,蘇軾如何能夠服氣。

    隻是,程顥卻是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

    “查這張子頌,是聖上口諭!”

    “聖上口諭?”蘇軾除了震驚,還有些無語,“但是……”

    四周則是無比驚訝、一陣寂靜無聲。雖然大家都知道,這張子頌有些狂妄,但也不至於狂到驚動了皇帝啊!

    甚至,還把蘇軾牽扯進了‘官民勾結’的嫌疑之中。

    這下有好戲看了。

    “先生您且休息,讓晚生來吧!”

    張子頌知道,蘇軾身在官場,一旦涉及到了皇帝,任你是口若懸河、舌燦蓮花,也隻能有心無力。何況還被誣告‘官民勾結’,此刻能自保就不錯了。

    唉……,你們動我可以,幹嘛動我先生!

    “程大人是吧?”張子頌便一臉謙和,揖手說道“程大人,晚生是不是有罪,咱們暫且放到一邊,何必牽連我家先生?”

    “牽連?富弼隱退、陳升之上位,如此大事,是你一個書生能提前知道的麽!”程顥很是讚同神宗那句‘朝中有人’。此刻便是不依不饒,“書生,本官試問,這滿朝文武除了蘇軾,你還認識其他人麽!”

    “呃……,的確不認識。”張子頌點頭,“王駙馬算不算?”

    “混賬,你還想牽連駙馬爺麽?”程顥卻是一聲嗬斥,“本朝誰人不知,王駙馬他無心仕途,怎會提前知道首相罷免之事!”

    “也對。”張子頌點頭,“但是,先生才從六品,上朝的資格都還沒有,按理,他也無法提前知道吧?”

    “哼,哼,哼!”程顥卻是一連‘哼’了三聲,臉上帶著譏諷“這大宋朝裏,誰不知道他蘇子瞻的後台硬啊?歐陽修是他老師,蜀公範鎮、前參政張方平,又都與他家世交,仁宗還曾誇過他兄弟兩是宰相之才。就連當今聖上,隻要蘇軾新詩一出,聖上便是吃飯都手不釋卷。你說,他蘇子瞻要弄點消息,何其簡單!”

    “先生果然是天人而生。”張子頌點了點頭,回道

    “看來程大人您,嫉妒了。”

    “嗬,我嫉妒?狂生休得胡言亂語、顧左右而言他!”程顥貌似被人說中心事,竟突然惱羞成怒起來,大聲嗬斥道

    “多說無益,今日你與蘇子瞻,一並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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