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開始跟著堂弟過去的那家電器公司，是個退伍軍人辦得電視機組裝廠，說是我一進去就能做車間主任。好！我進去了，幹了兩天才發現，人家是等米下鍋的那種。有人給活就有事情做，沒人給活就都歇著。而且他們是計件算工資，你說這樣的怎麽能掙到錢？不掙錢又怎麽能留得住人？雖然給我一個車間主任當，沒有工人，我就是一個光杆司令，有什麽意思？

    後來，我又找了一家專門做錄音機的電子廠，說是能讓我從線長開始做起，一個月一千三四百，加上加班費什麽，一個月有兩千左右。可是我找幾個老鄉打聽，才知道他們發工資從來不準時，推遲兩三個月很正常。這樣的，我又怎敢去？

    再後來，運氣好，正好趕上索尼內部招聘管理人員，我被我們原來單位的同事介紹進去。一進去就當課長，管理六條生產線。唉！......”

    張長江歎一口氣，看了一眼廖仁躍，見他在認真的聽，就接著說道：“沒想到那裏麵的勾心鬥角真跟唱大戲似得，同胞之間相互欺壓、使壞、陷害，比那些從外國來的還要惡毒。我剛開始的時候有些緊繃著，什麽都是親自管著。幹了六個多月感覺穩定下來了，管理上就有些鬆懈。然後就糊裏糊塗的中招了，莫名其妙的丟了一箱子集成塊，價值十幾萬。後來雖然找到了，但是我還是被索尼辭退，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我最後據理力爭，也隻掙回來三倍賠償金。為了這事，還把介紹我進去的原同事也給帶累了。那地方！真的，離開了，就不想再去了！”

    廖仁躍不大明白的問張長江：“你既然想著下海撈金，也應該找一些商貿類的公司學著做生意才對，怎麽盡找工廠的生產管理？你這從根上就搞錯了，能混的好才叫怪了！”

    “嗬嗬！可別說什麽商貿了，我連著找了三家那樣的公司，全特麽的是皮包公司。浪費我的時間和精力，嗯！還有心情。”

    隻知道內地人都蜂擁如潮的往南方跑，卻不知道，南方並不是人們所盼望的遍地是金。不過，廖仁躍從來就沒有向往過去南方發展，因而也不覺得失落。看著眼前並沒有因此而頹廢的張長江，廖仁躍還是很佩服的。

    “你要想在這兒幹的話，肯定是能有職位給你，隻是我這兒都是小主管什麽的，想要跟南方那些外企似得什麽這個部長、那個課長就沒辦法了。”

    “老同學能夠收留，老大我就感激不盡了！那什麽部長、課長啥的，就別再說了，免得我會以為你是在笑話我！”

    “哈哈！行！不說那些山高水遠的，你要真的願意留在這兒，那我可就跟你好好吹一吹我們這個別人看不上的私人單位。免得你因為是情非得已，留下的心不甘情不願。”

    “哦~！那我還真要聽聽！”

    張長江還真是有點廖仁躍說的那意思，他之所以在南方沒有混出個樣兒也不頹廢，是因為他已經打算好了，等到五年停薪留職期滿，就接著回單位混日子，再也不想那些發財、出人頭地的事了。他來找廖仁躍並不是真的認為，廖仁躍現在是總經理就混出樣兒來了。在他心裏還真就像廖仁躍說得那樣，根本就看不起隻有一棟樓的私人小商戶。他找過來的目的，隻是想著把還有將近四年的時間給混過去，總不能一點收入都沒有的啃老，畢竟還有老婆孩子要養，還有兄弟姐妹虎視眈眈的看著。隻是，聽到廖仁躍這話音，這私人小商戶似乎還很有些內涵，免不了會感興趣。

    “好！我們先說工資待遇，我的工資保密不能說。就說小主管的工資，一個月基本工資是兩千，跟外企一樣，一年發十三個月工資。另外有全勤獎、貢獻獎、良好工作狀態獎、優秀員工獎等等雜七雜八的一年能拿到一兩萬......”

    “等等！有些獎是要評選的吧？還能個個都有！”

    廖仁躍點點頭：“作為主管是個個都有的，除非是自己玩忽職守或者犯了錯，被剝奪應當享有的權利。隻要認認真真的做好本職工作的都會有各種獎金，普通員工才會擇優評選，而這個評選也不是單有主管就決定的。為了盡可能的公平公正，評選條件也非常嚴格。最後的決裁，還需要經過老板的小女兒審核通過。說完獎勵，還有福利，你可別小瞧了我們這公司，國營單位有的五險一金我們也有！現在隻差一樣，就是住房問題有些難，不過，我們老板已經在想辦法，說是三年內一定解決。”

    張長江聽著的同時，眼睛漸漸放亮，這可比有些外企好多了。他在索尼的時候，就沒給辦五險一金，年底的時候他還得回單位補繳這些費用。如果，廖仁躍這裏有的話，四年時間也能讓他省下不少錢。

    “那你們的吃飯問題怎麽解決？自己回宿舍做還是單位提供飯菜？”

    “吃飯的話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免費的，我們五六七樓就是自助餐點，普通員工隻能在十元區就餐。各部主管可以在十元區和三十元區就餐，經理以上整個五樓所有區域都可以就餐......”

    至於廖仁躍、趙金龍、楊雲鶴、瑞爾夫婦，五六七三層區域可以任意就餐。不過，他們從來都沒有享受這個特殊待遇，都是在五樓，有時候和普通員工一起就餐，有時候和主管們一起就餐。

    “另一種就是一個月三百塊錢，自己解決。不過，我們的員工沒有哪一個選擇要錢的，就連一些家境不是很好的下崗再就業員工都沒選擇這個。”

    張長江並不是本省人，工作也不在這個省裏，他是從同學那兒知道廖仁躍的近況，大老遠投奔過來。因而並不知道，劉氏家族自助餐是怎麽樣的，但是聽說可以在對外營業的餐廳就餐，就知道這夥食肯定好的不得了。一個是能夠理解員工為什麽都選擇在公司吃飯而不要三百塊錢，要知道這三百塊錢在這年代可不算少了。另一個，就是他已經被遊說的非常迫切的想要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