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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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大人,還請您早日啟程了。”

    錦衣衛來人衝著陳念拱手,對於這位原本在錦衣衛根本就沒人聽到過名聲的陳念,這位從錦衣衛來傳信的校尉可是不敢有絲毫的小覷的。

    能夠一舉成為錦衣衛的千戶,而且還等於是破了錦衣衛的例子,並非是從那些副千戶中選撥出來的,這足以說明陳念在指揮使大人那邊的地位了。

    更何況,就算是一個普通的千戶,也並非是他這個小小的校尉就能得罪的了。

    “有勞兄弟你傳信了。”

    陳念笑著拱手,示意管家取了些銀票過來,塞到了校尉手中,滿臉的笑意:“這麽遠的路程,你這騎快馬而來,肯定是要遭罪不少的。”

    “等閑了買些西瓜解解渴,若不然,老哥我這心裏可是過意不去的。”

    陳念這麽做,其實也是規矩的,隻要是有好事傳來,別說是錦衣衛了,就是朝廷的那些個官員,不也照樣會給傳旨或者傳信的太監塞些銀兩麽?

    這已經成默認的規矩了,雖說這些負責傳聖旨的人原本的職責就是這個,甚至,許多官員還想著能夠去傳聖旨呢。

    可,不管怎麽樣,既然是自己的好事,那給這些傳聖旨或者是報信的人些銀兩,也算是個彩頭吧。

    當然,最初的意思就是這個,但現在,其實意思已經不單單是這個了。

    由最初好彩頭的目的,成了現在那略顯帶著功利或者不能說的一些目的。

    “千戶大人,您這就是客氣了。”

    校尉眼尖,瞧見這幾張銀票可都是一百兩麵額的,不由得臉上笑意更濃了,說話也更好聽,也更加的恭敬了。

    畢竟,他不過是個錦衣衛的校尉罷了,在錦衣衛內可以說是最底層的存在了。

    像是他這樣的存在,平時白吃白喝自然是可以的,隻要是錦衣衛的,白吃白喝旁人都不敢如何他們。

    可真要是想要撈銀子,可就撈的不多了,一個校尉罷了,隻不過是最底層的,能分到手的銀子少的可憐,多數時候其實就是跟著上麵的人蹭吃蹭喝罷了。

    而剛才陳念一出手就是一百兩麵額的銀票,最起碼有三張,這可就是三百兩銀子了,這些銀子可算是不小的財富了。

    拿回去,存起來,真要是以後不想幹錦衣衛了,回去做個小生意,也能活的富裕。

    別想著錦衣衛的人全是武夫就不懂得如何存錢,貪來的銀子就全都喝酒吃肉了,這隻是片麵的。

    多數錦衣衛的人還是知道存銀子的。

    他們吃喝從不掏銀子,是因為大多數錦衣衛下麵的人是撈不到什麽銀子的,隻能撈些吃喝了,自然會在這上麵更加的肆無忌憚。

    畢竟,他們來錦衣衛可不是受罪來的,罵名也背負了,總不能什麽便宜不占吧,銀子撈不到多少,可大酒大肉的免費吃喝總不能少的。

    嘴裏雖然說著客氣,可這校尉手裏卻一點也不軟,摸了摸袖子裏的銀票,又說了幾句客套話,就離開了。

    他和陳念不一樣,他們兩個不需要一起回京的。

    這校尉要做的,就是把上麵的命令傳來,然後就沒他什麽事情了,他自己該回京城就回去。

    而陳念,隻要在規定的時間之內安排好一切到達京城就成。

    當然,安排好與安排不好那都是陳念自己的事情,錦衣衛這邊隻知道他必須要在規定的時間之前到達京城的北鎮撫司。

    若是晚了,那自然會有收拾他的手段。

    所以,這校尉和陳念是不可能同行的,除非是陳念現在就準備直接回京,或者上麵的命令說明了要讓陳念和這傳令的校尉一起回京。

    若雖沒有這些交代,那他肯定是要晚幾天的。

    送走了校尉,陳念站在自家客廳前,也不吭聲,臉上帶著些許劫後餘生的表情。

    陳念不傻,他隻不過是個錦衣衛的暗衛百戶,可以說除了這個身份外,在錦衣衛可是在沒什麽大背景的後台了。

    當初他的那個後台已經出了事情,早就歸西了。

    這種情況下,他這個暗衛百戶的位置能被保住,那還是因為暗衛的原因,身份不可能暴漏出去,可隻要是成了暗衛,也幾乎不會被牽扯到錦衣衛的權力鬥爭當中。

    畢竟,暗衛不可能更換的那麽頻繁,越是隱藏時間久的暗衛其身份越是好用。

    也正因為此,他的位置才會一直沒動,錦衣衛的權利爭鬥一般情況下不牽扯暗衛,除非是那些暗衛暗中支持了哪個,結果他們支持的倒了,這種情況下,或許才會動他們。

    但是,這種情況也很少,畢竟暗衛基本上是攙和不進這種事情的。

    而且,這種事情一旦攙和進去,肯定是有性命危險的,沒幾個願意攙和進去,正因這些種種原因,錦衣衛的暗衛才會一直不會有大的變動。

    而像是陳念這樣,直接由一個暗衛的百戶成為正常明處錦衣衛的千戶的,這種情況可以說是第一次出現。

    錦衣衛當中,別說百戶成千戶了,就是普通校尉成千戶也並不算奇怪,畢竟這不是朝廷,不講究什麽資曆之類的,隻看皇帝的心情。

    可那都是沒牽扯到暗衛,牽扯到暗衛的情況下,陳念這個,也算是開了錦衣衛的先河了。

    陳念又不傻,反倒是十分的精明,這種情況下,他豈會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定然是原本他認為萬無一失的計策出了紕漏,被錦衣衛的人發現了,然後報了上去。

    這種情況,陳念之前就想過,畢竟以錦衣衛的眼線,不想被發現的可能性太小了。

    隻不過,現在看來,這件事肯定被發現了,隻不過,他自己卻因禍得福被上麵的人看中了,而能有這能耐的,怕也就是都指揮使一人了。

    “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哭了。”

    陳念苦笑,的確,對他而言去京城當一個千戶還不如當一個暗衛來的好,畢竟,每個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樣的。

    在陳念看來,他現在已經有兩個孩子了,而且大兒子還是秀才,現在正準備去參加鄉試。

    這種情況下,他根本沒必要在去爭什麽了,他現在可還是金堂縣的富戶,而且,既然是錦衣衛的暗衛,他也不擔心有誰敢對他暗地裏下黑手。

    畢竟,暗衛的身份在關鍵時候,還是能夠起到一些旁人所想不到的作用的。

    這種情況下,陳念可以說是真成了一個悠閑的富家翁,畢竟金堂縣這種地方,並非邊境,也不是那些個藩王的地盤,能有什麽事情?

    可以說他這個位置是養老的好位置,隻是,如今上麵的命令下來了,他敢不去麽?

    若是不去,那錦衣衛內的規矩可不是鬧著玩的。

    若是普通的錦衣衛,不去,至多上麵的人說他不識抬舉,倒不會真的和他計較什麽,畢竟是上官,有些氣度還是要表露出來的,而且,這種位置,自己不去,想去的人可多著呢。

    指不過,若是這樣的話,日後肯定也別想在有提升的機會了。

    可陳念卻不同,他現在是暗衛,可隨著這份任命下來,他的身份肯定已經在錦衣衛曝光了。

    這種情況下,若是他不去京城,那他暗衛的身份肯定也是不可能在做下去了。

    錦衣衛對暗衛的卻有一些優待條件,比如陳念這樣的,若是他老死在這個位置上或者犧牲了,那他的這份家產可以是他的子孫繼承,且,甚至他的子孫根本就不用加入錦衣衛,就能繼承他的產業。

    若非這些條件,怕是沒人願意當錦衣衛的暗衛的,畢竟暗衛還要隱姓埋名,什麽好處幾乎沒有,隻有被發現的壞處。

    當然,暗衛的優待條件並非這一條,也是不少的,但是都是有針對性的,比如對陳念而言,這條對他有用,可對於那些乞丐類的暗衛而言,則也有專門針對他們的優待條件,這都是不一樣的。

    這也是為了保證這些暗衛的忠心。

    而陳念所對應的那優越條件,是建立在他一輩子都是暗衛然後老死或者為錦衣衛犧牲的前提下,可他現在還活著,而且身份暴漏了,雖說這暴漏原因是錦衣衛調動的原因。

    可暴漏了就是暴漏了,他肯定不能在做暗衛了。

    這種情況下,這些優待條件也就不可能實現了,現在他若是拒絕去任千戶,那暗衛也沒得做,他立即就能被從錦衣衛的名單裏剔除出來,最好的結果也就是成為錦衣衛當中的校尉、力士之類的底層。

    可一旦如此,他的這些家財可就沒了,他的兩個兒子咋辦?

    所以,這種情況是陳念不能夠讓其發生的。

    在者,這次他算計那副千戶的事情肯定已經被指揮使知道了,升他為千戶,怕是看中了他的能力,隻要他忠心耿耿,這事日後自然不會在提。

    可若是他不識抬舉,別說家產了,怕是立馬就會有人和他清算這件事的。

    所以,其實擺在他跟前的,隻有這一條路,那就是去京城當一個錦衣衛的千戶,這個錦衣衛內被無數人看紅了眼的位置。

    如此一來,他的家產保住了,日後對兒子也好,可卻有一點,那就是他的大兒子,那個如今已經去參加鄉試的秀才陳思知。

    有個錦衣衛千戶的老爹,他這個做兒子的在朝中可能有什麽人會喜歡他麽?

    就算是他品質很好,可沒人會和他走進的,不然豈不是成了親近錦衣衛了?

    可以想象,一旦他陳念成了錦衣衛的千戶,其實就是斷了他大兒子科考的前途,可若是他拒絕了,那他全家眼前這一關可就未必能過的去。

    “難啊。”

    陳念歎了口氣,臉上帶著一絲的疲憊之色,錦衣衛千戶的位置,其實也沒什麽,可最關鍵的,這是牽扯到了自己兒子前程啊。

    可就算是陳念平時自認計策頗多,可卻也在想不出什麽法子了,畢竟,那是他的親兒子啊,就算是說斷絕父子關係,可是旁人誰信?

    “指揮使大人倒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啊。”

    陳念嘀咕著,一個千戶換來兒子日後斷了前程,這在陳念看來,肯定是不值的,誠然,自己兒子就算是入朝為官了,日後手裏的權力能超過他這個錦衣衛千戶的可能性也不大。

    可,畢竟隻要入朝為官了,哪怕是個七品官,那也是光宗耀祖了,被人提起來,那也是好名聲。

    可錦衣衛千戶,哪怕是正五品的官,也不可能光宗耀祖,隻會讓人在背後說閑話,哪怕他不做什麽壞事,也不會少了說閑話的人。

    黃河當中有清水麽?誰信?

    “讓人收拾東西吧。”

    陳念衝著在旁邊伺候的管家開口,他這管家其實是知道他身份的,也算是錦衣衛的暗衛,不過是伺候他這個百戶的。

    可也是跟隨他陳念這麽多年的心腹了,當然,這管家到底有沒有監督陳念的密令,這個陳念就不清楚了。

    “院子還留著,仆人也別遣散了,等過些時日,看看思知鄉試結果如何在做決定,就先空在這,思事年紀小,留這也沒人照樣,也和咱們一起先去京城。”

    陳念開口,其實打心眼裏,他是不想帶陳思事去京城的,畢竟京城那地方可是個吐口吐沫都能吐到一個朝廷貴戚親戚身上的地方。

    那種地方,在陳念看來,不適合自家小兒子,可誰讓夫人早就沒了,他也一直沒在續弦,大兒子又去參加鄉試了,把小兒子留在這他肯定是不放心的,畢竟年紀太小。

    現在,他倒是有些希望大兒子落榜了,若是這樣,讓大兒子直接回來金堂縣,以後就接了家裏的生意,哪怕是坐吃山空,都不會窮的,畢竟家裏還有那麽多的田地租了出去,光是收租子就夠了。

    而到時候,他還能讓人把小兒子也送回來,讓大兒子看著小的,這樣兩個兒子在金堂縣裏呆著,他在京城那邊也能略微安穩一些,隻要他自己不出事,兩個兒子就沒人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