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元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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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是藍色的。
    草坪,是綠色的。
    人,是五顏六色的。
    各種膚色的學生們圍著大草坪,或坐或臥。與其說是在聚集聊天,不如說是在曬日光浴。
    她的宿舍位置十分好,推開窗便能看到校園一隅。
    初來之時,她十分忐忑。盡管這幾年她經常出國,然而全是匆匆而過。工作之餘,並無太多悠閑的時間。僅有的幾次悠閑,其目的也隻是為了讓她陪伴的客戶更悠閑而已。
    來m國的一個多月,是她在國外逗留最久的一次。前幾周的混亂終於適應之後,她才得以靜下心來,帶著慢節奏的愜意心情與目光重視周遭。
    她是來留學的。
    但,她又不是來留學的。
    她倚著窗,心卻又如往常一般飄遠了。
    手機鈴聲將她從回憶中驚醒。
    她伸手把手機抓起來,看了看號碼。是個未知來電。
    她皺了皺眉頭,按了接聽鍵。
    “hello?”她應了一聲。
    “跟我還hello?哈哈哈。剛才那個遊戲怎麽樣?”
    她聽出了對方的聲音,笑了聲:“這個手機沒有來電顯示。不知道怎麽設置。遊戲還不錯,挺有意思的。但我怎麽沒看到你啊?你是野蠻人?”
    “不是。”
    “你是客棧老板?”
    “也不是。”
    “那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廢話。當然是男的。”電話那頭說。
    “我猜不出來。”
    “我是鐵匠。”
    “鐵匠?哈哈哈……”她實在不明白有那麽多角色,為什麽他會選擇當一個鐵匠。
    她回想起在遊戲裏,那個在人群中揮舞著鐵錘的鐵匠確實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引起她注意的,並不是他手中那個巨大的鐵錘。
    因為,鐵匠是所有圍觀亞瑪遜女戰士的人裏,最猥瑣的。
    “猥瑣?我那是含情脈脈好不好?”電話裏的抗議聲十分高亢。
    “好好,含情含情。哈哈哈……是不是這個元宇宙的係統對表情的控製還不太到位啊?”
    “應該不會吧。它可以完美地模擬你所有的動作,小到一塊咀嚼肌。”
    她不是很愛玩遊戲。
    然而,這一次她卻迷上了這個遊戲。所謂的元宇宙隻是一個概念,其實就是虛擬現實,但是這種“虛擬”也太“現實”了吧。
    在遊戲中,她關注的並不是情節和任務,而是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確實像他說的那樣,在遊戲的場景中簡直是完美地複製了自己的語音和動作。
    據說人類的觸覺是十分敏感的。一個人坐在汽車的駕駛艙裏,隔著輪胎、隔著傳動軸、隔著減震設備、隔著方向盤、隔著方向盤套、隔著24k大金戒指,也能清晰地感覺得到路麵是水地、泥地,還是水泥地。
    而當手指劃過長矛的時候,她可以感受得到矛頭的金屬材質與矛柄的木頭材質的區別。
    她的眼、耳、鼻、舌、身、意,無不在體驗這個全新虛擬世界的色、聲、香、味、觸、法。
    以至於當她摘掉頭盔、脫掉緊身服走到窗邊的時候,還恍然間以為依然身處遊戲世界。
    一切皆可為。
    對,一切皆可為!
    她是來留學的。
    但,她又不是來留學的。
    在用她的眼耳鼻舌身意,體驗了這個國家和學校的色聲香味觸法之後,她終於像在遊戲中那樣,行將開始關注她的情節和任務。
    “要不,你也來m國吧。”她對電話說。
    “開玩笑吧。我的英語就隻能聽懂hello,你讓我去m國?”
    “對,我需要你。”
    “不,你不需要我。你需要我的時候,我在遊戲裏等你。”
    牆上的鬧鍾已經敲響了上課的時間。
    她掛掉電話,急匆匆地洗漱完畢,換上一件平時很少穿的衣服就出門了。
    如同校園裏那個大草坪一樣,階梯教室裏坐著的也是各種膚色的學生,其中四分之一是和她一樣的各國留學生。
    今天顯然來晚了,她好不容易才在後排找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座位坐下。
    剛把書擺上桌,她就聽見一聲“bonjour”。
    一個帥氣的金發男生衝她笑。
    又是這個f國男?
    她揚了揚眉毛回應:“bonjour”,然後低下頭來翻開書,作專注狀。
    《從鬥羅開始的浪人》
    其實她根本就無法專注,因為f國男望向她的目光屢屢落在她的視野的餘光中。
    這一個月來,她其實已經習慣了這種場景。因為東方女性本來就在這個國度有著天然的魅力,更何況她在東方國度都是個相貌不俗的女性。
    她不習慣的,隻是他。他就像個幽靈一樣,無處不在。
    每一次碰到他,都是偶然。
    但每一次都偶然碰到他,就必然是必然。
    然而,今天的偶然,終於變成了必然。
    當老師走出教室的時候,她就飛快地把課本塞進包裏,準備趕緊走人。
    可是他卻攔住了她:“我可以榮幸地請您喝個咖啡嗎?”
    她本來想說:“不用了。謝謝!”但是出口時變成了:“好的。”
    於是她跟著他進了校園裏的starbucks咖啡廳。
    在那裏,他說得多,她聽得多。為數不多的幾句話是諸如“ok!”、“yes!”、“uh huh!“一般的曼陀羅。
    這種明顯的冷澹態度,並沒有讓f國男停止他的演講。也許,她並不是第一個用此等曼陀羅來敷衍他的女孩。
    十分鍾之後,她喝完了桌上的咖啡,然後禮貌地起身向他致謝。
    f國男笑道:“你終於不再說ok、uh huh了?”
    “uh huh!”她回答。
    f國男笑了笑,攤了攤手,似乎對她已經無可奈何。
    她抓起包經過他的時候小聲說了句:“如果你是想找個姑娘shang床的話,那可就想錯了。”
    法國男生一愣,訕訕地說:“您怎麽這樣想?”
    她推開了咖啡廳的門。
    正在這時,她突然聽到一聲清脆的的聲音——“啪——”。
    她一愣,以為是玻璃碎了,或者是玻璃門的門軸斷了。
    接著,她就被人撲倒在地,無法掙紮。
    她剛要出聲喊“help!”卻被人捂住了嘴。
    這時,她又聽到連續的“啪——”、“啪——”。
    咖啡廳外的人都在四處逃竄。
    槍聲!那是槍聲!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