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不知道！”

    金光逐漸散去，顧鳳青的身影漸漸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淩空而立，身姿挺拔。

    盡管周圍的金光全都已經消散無形，眉心之中的第三隻眼也已經閉合不見，但這一刻，顧鳳青的身上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強大氣息。

    所給人帶來的壓迫，比之那神秘的金色光芒，更加恐怖。

    這一刻，顧鳳青雙眸微微睜開，眼神之中一抹金色光芒一閃即逝，眸子中透著淡漠和平靜。

    他看著麵前的四位劍客，又轉過目光看著下方靈霧山腳下的十餘萬人，忽然長歎了一口氣。

    “你們不知道……我知道！”

    “就在剛剛，超凡七境，顧某已經親身體驗過一次！”

    “七境的每一境奧秘，顧某都看的分明！”

    “突破超凡境界的方法，更是看得清清楚楚，幾乎印刻在腦子裏！”

    “所以，你們憑什麽覺得與我一戰會突破境界，而不是……在送死呢？！”

    顧鳳青的聲音並不高，但此時聽在十餘萬人的耳中，乃至是麵前四大劍客的耳中，卻恍若一道驚雷般炸響。

    炸的他們渾身發顫，炸的他們不自覺顫抖！

    炸的他們……

    靈魂都在顫栗！

    “我們的一生，長達百年，可在曆史長河中，卻恍如恒河一沙，渺小而短暫！”

    “縱然天縱之才，王佐之姿，可在這條長河上，也不過隻是一道一閃而逝的流星罷了！”

    “唯有跳出長河，抵達彼岸，方能於岸邊垂釣！”

    “而第一步……便是超凡！”

    “超凡脫俗，化凡為仙！”

    “還要感謝你們……”

    說到這裏，顧鳳青抬眼看著麵前的四大劍客，輕聲呢喃道：“若不是你們，顧某還看不到這如此壯闊的一幕，自然也體會不到常人之渺小！”

    “也罷，為了感謝你們，便讓你等在臨死之前看看，什麽叫做……超凡！”

    輕聲的呢喃落下，顧鳳青左手一攤，頓時便將薛衣人的長劍抓住，隨手一轉便刺入此人的胸膛之中。

    緊接著，他任由薛衣人的屍體從半空落下，跌落塵埃，整個人卻在這一瞬間化作流光，朝著四人衝去。

    隻影單刀，殺向四大劍客。

    不！

    這一次，固然還是隻有一人。

    但刀，卻並非隻有一柄了！

    隨著他整個人如同流光一般呼嘯而出，整個半空中氣浪排開，震天的爆響響徹雲霄，地麵上刮起無與倫比的颶風。

    而在這似乎可以將天都掀翻的氣浪之中，顧鳳青手一招，刹那間——

    繡春刀無常，柳葉刀春曉，外加一柄狀若滿月的圓月彎刀便同時出現。

    三柄寶刀在刀氣成絲的控製下，綻放出令人絕望的可怕鋒芒，分別以三個不同的方向，朝著燕南天、寧不凡四人爆斬而去！

    咚咚咚咚！

    四人頓時心跳加速。

    在這急速跳動的心髒之中，他們感受到了一股無與倫比的可怕，這種可怕，讓他們頭皮發麻，讓他們難以呼吸，讓他們後背瞬間汗毛倒豎。

    麵對這樣的恐怖，他們腦海中第一個蹦出來的念頭居然不是出招反抗，而是——

    逃！

    逃的越遠越好！

    他們不知道這種預感從何而來，但心裏那越來越快的心跳聲卻很忠實的告訴他們，不可力敵！

    這是他們不可力敵的對手！

    若是不逃，隻有死路一條！

    四人猶豫了。

    他們心中在生出這種預感的時候，確實是想要逃，可……顧鳳青的話卻讓他們心中產生了猶豫。

    他們此次約戰顧鳳青，本就是為了一窺超凡！

    而顧鳳青卻告訴他們，他已經看清了超凡境界的所有奧妙——這豈能不讓他們動心？

    若是此刻逃走，那他們又如何甘心？

    就在四人猶豫的時候，此刻虛空當中卻又生出異變。

    隻聽見‘嗡嗡嗡’的刀鳴之聲不斷顫響，將虛空都帶著顫抖了起來，似乎也要在這蓋世的刀光之下碎裂。

    而在山腳下十餘萬人的眼中，隻能看到三道白色的刀光斬開光明，劃破虛空，斬出三條恐怖的白色氣浪朝著燕南天四人衝去！

    這白色氣浪是那麽的巨大，聲勢又是那麽的恐怖！

    在這些人看來，竟是仿佛要將燕南天四人給徹底吞噬！

    三條氣浪中散發出的刀意無不是驚天動地，然而其中所蘊含的刀意氣息卻截然不同。

    有一往無前，渾厚如鐵，勢不可擋。

    有輕盈如風，詭譎無窮，無法琢磨。

    有魔焰滔天，崩碎佛國，血氣驚人。

    盡管氣息各不相同，但他們無一例外，都透著一股無堅不摧，無物不斬的氣勢！

    “三柄刀！他竟然同時操控三柄刀？！”

    “而且還同時施展了三種刀法？！”

    “同時施展不同的刀法，江湖上也不是沒有，例如同樣位列中原九絕之一的老頑童，就精通左右互搏之術，可同時施展兩種截然不同的武學，但這也隻是理論上啊！”

    “若是在與敵人對戰，尤其是同境界對戰當中，同時施展兩種截然不同的武學，非但需要分心二用耗費大量的精力，而且因為經脈緣故，真氣輸送固定，反倒讓威力降低！”

    “可此人……”

    “這位顧大人所施展的這三種刀法，明明刀意截然不同，但在他手上卻十分詭異的融合，絲毫都沒有任何遲滯突兀，反倒因此而更具威力！”

    “不對！這不是三種刀法！這分明是好多種刀法融合而成的三種刀法！”

    “輕盈如風當中，卻帶著詭譎氣息，這分明就是刀魔的成名刀法斷弦三刀和黃昏細雨紅袖刀的融合！”

    “而那一往無前的氣勢當中，卻又融合了血殺刀和蝕月三殺，另外還有一絲斷情刀的意味……他……他分明是將自己所有學會的刀法，全部融入在了這三刀之中！”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天呐！如此說來的話，此人的刀道，到底到了何等可怕的地步？！”

    “難道說他真的已經體驗過了超凡七境，刀道七重的境界？！”

    在這間不容發之際，十餘萬人全都看懵了。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全都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阿鼻道三刀！

    斷弦三刀！

    血殺刀法！

    蝕月三殺！

    黃昏細雨紅袖刀！

    絕無神的斷情刀！

    ……

    這一刻，親眼劍道數種截然不同的刀法，以這樣不可思議的方式融合起來，最後化作三刀斬殺而出，頓時便讓全場所有人都啞然失聲，滿臉的震驚。

    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過來了，先前顧鳳青說出那番狂妄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他不是目中無人！

    也不是囂張跋扈！

    而是他打從一開始出現在這裏的時候，就已經清楚的明白——

    他不是來比武的！

    他是來殺人的！

    今日，他分明就是想要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看看血染長空到底……

    是何等的壯麗！

    如此想著，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的心中都掀起了驚濤駭浪！

    然而，無論他們再是心驚，再是不可思議，但他們卻根本就想不到，此刻首當其衝的燕南天、寧不凡、肖平生、劍驚風四人到底經受的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三刀齊出，天地為之黯然失色！

    三道白色的氣浪恍若三條白龍一般呼嘯而來，他們在奔行之中仰天長嘯，那當然不是‘白龍’活了過來。

    而是其中無數刀氣瘋狂激蕩所匯聚而成的聲音！

    這聲音，猶若龍吟，又似虎嘯，帶著一往無前的驚天聲勢，分別朝著四大劍客席卷而去！

    “好個刀法！”

    “此番縱然身死，能夠見識到這樣的刀法，也死得其所！”

    顧鳳青親口說他體會到了超凡七境的奧妙，讓四大劍客的內心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衝擊，以至於古波不驚的心神當中，也泛起了駭浪。

    但即便如此，當顧鳳青出刀之後，他們仍舊是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

    沒有驚駭，沒有恐懼，沒有害怕，也沒有膽顫。

    有的，隻是讚歎！隻是欣賞！

    以及，一絲好戰之心！

    身為劍客，絕世劍客，天資不凡的絕世劍客，他們心中自有傲骨，也有堅持。

    此刻事到臨頭，骨子裏的驕傲和一直以來的信仰讓他們頓時拋卻了所有，剩下的，隻有迎敵！

    所以，當他們的話音落下之後，四大劍客也同時出劍了！

    “鏘！”

    震天的龍吟虎嘯中，也掩蓋不了寧不凡拔劍之時的出鞘聲。

    隻見這位華山數百年來的第一高手，竟是直接在半空當中連連踏出腳步，看似雜亂，但實際上卻有著一股妙不可言的韻律。

    他的步伐很快，僅僅一個刹那，便已經踏出了七步！

    而當他踏出第一步的時候，手中長劍便已經又一股微弱的劍意從劍鋒當中激蕩而出，等到他七步全然踏出，劍上的劍意已然激蕩狂飆到了極致，劍尖之上帶著一股令蒼穹都為之雪亮的光芒！

    這是無人可以直視的光芒！

    這是足以照耀萬方的光芒！

    這當然是劍光！！！

    隻是這劍光，卻與薛衣人的劍光截然不同！

    薛衣人的劍恍若匹練橫空，直刺而一往無前，從不多做他想，能夠在瞬息之間爆發出極致的速度和力量。

    然而此刻寧不凡的這道劍光，卻不是刺，而是斬！

    是的！

    如刀一般，當空爆斬！

    劍器高舉國頭頂，然後直直的斬下！

    帶著力劈華山的意味，帶著磅礴到難以直視的力量！

    “這是……”

    “華山最強劍法，三達劍！”

    “而他的步伐，似乎是華山派的罡鬥七星步！”

    “聽說隻有領悟了罡鬥七星步，才能學會完整的三達劍！少了這套步伐，劍法便徹底無用！”

    “現如今華山派，除了這位天下第一的寧不凡之外，據說無人能使出這套劍法！”

    “華山派曆代掌門數百年來一直都在參悟這套劍法，卻一直無人可以解開謎團，但最後卻被當時僅有十二歲的寧不凡學會，據說寧不凡那個時候才剛剛入門，而且天分也不高，華山上下都以為寧不凡成就有限！可誰曾想就是這個最不被看好的弟子，卻在二十年之後，一躍成為華山第一高手，並且縱橫江湖數十年，未嚐尋覓得一個對手！”

    “這個我也知道，我家長輩經曆過那個時代，聽說那時寧不凡被華山不看好，結果在領悟三達劍之後第三年便悟出了第一劍‘智劍平八方’，又三年悟出了第二劍‘仁劍震音揚’！”

    “而這一劍……”

    “便是三達劍中的第三劍！”

    “勇劍斬天罡！！！”

    “這第三件，乃是寧不凡四十歲出山之前才領悟，乃是那時寧不凡的最強之劍！也是他天下無敵的最大依仗！沒想到麵對刀魔，寧不凡一出手便是這三達劍中的最強一劍！”

    “看來他已經竭盡全力了！”

    “但我很想知道，他這當初仗之天下無敵的第三劍，如今麵對刀魔……”

    “還能無敵嗎？！”

    電光火石之間，觀戰隻認無不是下意識的閉上雙眼，一來是被劍氣所懾，雙眸難以睜開，二來……則是不敢去看接下來的這一幕。

    唯有朱永昌、花如令等一眾高手，才能在這光芒之下，依然睜開雙眼。

    他們……

    不敢去錯過這一場驚世之戰！

    也不願意錯過任何一點細節！

    然而下一刻，無論這些高手願意不願意，他們都不得不眯起眼睛。

    哪怕是朱永昌，也下意識的抬起手臂，遮住了一點光芒。

    因為他們的雙眼，終究還是無法承受這麽可怕的劍氣侵蝕——

    其餘三人，也出劍了！

    燕南天、肖平生、劍驚風三位絕世劍客！

    三道截然不同的劍光！

    三種與寧不凡相比隻稍稍弱了一籌的驚天劍意！

    他們，一起爆發了！

    或許是壓力，也或許是被同類劍客所牽引，即便是三人當中最弱的劍驚風，也在這一刻，整個人抵達了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

    這一劍，將會是他這個境界，最為完美的一劍！

    在這種狀態下，當他的劍出手時，必將此生最為快意的一次！

    一劍驚風，一劍馭風！

    這便是……劍驚風！

    沒有太大的聲勢，也沒有太絢爛奪目的光彩，然而當他一劍出鞘之後，長劍便駕馭著清風突入了席卷而來的刀氣之中。

    確切的說，是刀氣所化的白色長龍下頷位置！

    “轟隆隆！”

    當碰撞的刹那間，看似輕盈隨風的一劍，卻登時爆發出一股令天地位置顫栗的劍意，然後如同驚雷一般，隨之爆發炸裂了開來！

    “轟轟轟！！！”

    “鏘鏘鏘！！！”

    與此同時，燕南天的劍，也首次在這麽多江湖人麵前綻放出了光華！

    作為‘薔薇劍’的主人，燕南天的劍，所爆發而出的威力，自然是驚世駭俗！

    隻見他的劍揮舞之間，劍勢綿綿不絕，卻又重若泰山，然而卻詭異的十分迅捷，但在這迅捷之中，卻又透著一股縱橫無敵但剛猛強勁。

    他的劍意……竟然還兼具強勁霸道和輕柔靈動！

    宛如陰陽匯聚，又好似清濁顛覆！

    他此刻所爆發出來的威力，在某些方麵，竟然比之寧不凡都要不遑多讓！

    甚至還超出許多！

    或許這世上，也唯有劍聖西門踏雪的劍，才能與這一劍匹敵！

    哦不！

    應該還要加上葉傾天和謝玉峰！

    西門踏雪的劍，是恍若天外飛仙，當頭一劍，令人避無可避！

    葉傾天的劍，是迅疾如風快若閃電，令人不得不擋的劍！

    而謝玉峰的劍，則是緩慢優美，卻又像風一樣自然！

    至於劍奴肖平生，他的劍稱不上出奇，但任何人見了，隻有一個念頭——剛猛！

    堂而皇之、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將這一劍給刺出來，他不在乎這一劍刺出之後有多少破綻，也不在乎這一劍刺出之後能不能收回來。

    他想要刺，便舉劍去刺，然後當真便去刺。

    而一旦刺出，便猶若狂風過境，海浪席卷，所到之處，無人、無物可以幸免！

    當然，狂風吹來、駭浪襲來的時候，誰有會注意某個人、某個物呢？

    他這一劍不是四人當中最厲害的一劍，也非是四人當中最為值得稱道的一劍，無論變化、輕盈都沒有出奇的地方。

    但很奇怪的是，所有人見了這一劍，都會在腦海當中蹦出一個念頭——

    他這一劍，是很用心的一劍！

    不！不應當是這一劍！

    應該說，他每一劍都是很用心的一劍！

    他根本就不是在用手去操控劍！

    而是心！

    心劍！

    堂堂正正的一招，正如劍的堂堂正正，每刺出一劍，他都很認真，也很專注，就好像手中的劍不是死物，而是一個擁有著靈魂和智慧的活物。

    他每一劍，都在與劍中的智慧交流、溝通。

    他是劍奴！

    一心一意侍奉劍！

    也將自己的一切，全都交給劍！

    所以，如果嚴格的來說，每一次刺出去的固然是劍，但實際上……也是他自己！

    ……

    這一切，都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

    伴隨著四位劍客全都竭盡全力的使出自己的最強劍招，十餘萬人都隨之閉上了雙眼。

    而他們的腦海之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四大劍客，終究還是聯手了！”

    “四劍齊出，威力勢不可擋，而那刀魔……真的能夠擋住嗎？！”

    “這場史無前例的刀劍之爭，最後的勝者究竟是誰？！”

    “今日……”

    “到底是劍道的絕響——”

    “還是刀道的哀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