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墳前，雙眼欲裂，死死握著拳頭，老爹在邊看著我都愣住了，風吹過，我邊的灰屑飄散在我四周。

    好一會兒，我從這種狀態裏緩了過來，剛才是真的急了，腦子被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充滿，十分的壓抑，我轉頭看著老爹，也不說話了。

    就在這個時候，邊的樹林子裏也出現了幾個人，站在了我的邊。

    "狗子，人走了，不過可以確定剛才順哥就在這附近，我們就看見背影，等到追過去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秦壯說著，轉頭笑嗬嗬的衝著我爹打了個招呼，跟著又看著我繼續開口了"另外楊兆成也帶了一批人過來了，潛伏在這座城市裏，耗牛希望我們快點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完，所以楊兆成這次帶過來的人都是精銳，他讓我告訴你，需要動手的時候通知他一聲，隻要是動手了，我們就不可能在這裏呆太久，一定會引起警方的注意的。"

    "我知道了，順哥他也在等，在等我把事情處理完。"

    我沉默了一下，跟著揮了揮手"你讓我們的人就在村子裏先找個地方住下，實在不行就多給別人一些錢當住宿費，別去別的地方住，我害怕他們得到我的消息，又來禍害我們村了，我們村裏的人經不起折騰了，隨時保持聯係。"

    "妥妥的，剛趙耀華分錢都時候我們也在，現在村裏人對我們不要太熱情。"

    秦壯說了一句，又衝著我老爹笑了笑，跟著帶著人離開了原地。

    我轉頭看了眼邊的老爹，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老爹看我的眼神很複雜，我走到了他的麵前，攙扶著他的手就往家的方向走。

    "爹，我們回去吧，晚的時候你就把東西收拾一下，要是不想收拾的話也沒關係，等到去了城裏咱在買，明天一早，我讓人送你走。"

    "我不敢問你在外麵到底幹了什麽，我不敢問，我害怕我問了，你又一去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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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爹閉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整個人是真的憔悴了。

    聽見了這一句話，我的鼻子一酸，眼眶也泛紅了"爹，對不起，恕狗子不孝，你幫我也準備一副毛筆字吧，我害怕，我害怕哪天，哪天就來不及了。"

    老爹的身體一顫，我們村裏，逝者入土在墓碑都是要寫毛筆字的，老爹也知道我在說什麽，嘴裏想要說什麽，卻始終說不出口。

    等我們回到家，老爹一個人就去收拾東西了，一句話也不說，呆呆的站在屋子裏，看著我奶奶跟我媽的牌位，拿起來伸手慢慢擦拭著。

    棟梁看了我一眼，從邊把老爹幹農活摘回來的菜拿了起來，也是一句話不說，自個跑後頭的廚房裏頭去做菜去了。

    我就站在家門口，始終沒有往裏走，我看著裏頭，很多東西破損了也扔了，將就著用著，角落裏已經有些蜘蛛網了，也不知道多久沒清理過了。

    "放開我，我不走，我說了我不知道狗子在哪，這都過去多少久了，你們還追著他不放，我告訴你們，給我放開，不然我拚了這條命也要跟你們拚了。"

    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怒罵，我聽著這聲音，非常的熟悉，轉頭看了眼，宇辰跟猴子兩個人架著黑人就過來了，黑人半蹲在地掙紮著，死活不走，我皺了一下眉，黑人的身體好像有點不對勁。

    "狗子，人我們給你帶過來了，好家夥，找了好久了，這麽晚還待在田地裏幹活。"

    宇辰大吼了一句，跟著把黑人帶到了我的麵前，黑人抬頭看了我一眼，一下子就愣住了，顫抖了一下嘴唇"狗，狗子？"

    黑人似乎想要抱著我，不過沒動，估計是看著我一身黑色的西裝，害怕弄髒我的衣服，我打量了黑人一眼，全身下都是幹農活的泥土，衣服還有好幾個破洞，左邊的胳膊隻有衣袖耷拉著，好像空落落的。

    "你的手，怎麽了？"

    黑人沉默了一下，跟著笑了"還能怎麽，那會把景姐的視頻給你，我就跑去引開阿龍他們了，跑到山被抓了，阿龍也知道鬼手在我手紋了個身，估計他覺得他跟我們相處過，也不願意把事情做絕，所以就…;…;"黑人把腦袋又低了下來。

    "所以就剁了你的手？"我瞪大了眼睛看著黑人，心裏也是憤怒到了極點了，阿龍，又是阿龍！

    黑人點了點頭，咧了一下嘴"不是還有一隻手嗎？你記不記得以前我跟你說過，我要是不讀了就回家種地，或許能成為第二個袁隆平叔叔呢，我現在也算是為了理想而奮鬥了，隻不過幹活的速度比別人慢，每天都墨跡到很晚。"

    黑人笑了笑，跟著打量了我一下"你現在算是混好了，這一身衣服得不少錢吧，我估計我這一輩子都沒機會穿了。"黑人用手在自己的身擦幹淨，拍了拍我的肩膀"不錯，不錯昂。"

    "兄弟。"我一下子就抱住了黑人，眼睛也紅了，黑人身體往後挪了挪，依舊害怕弄髒我，隻不過被我死死保住了，我把頭埋在了黑人的肩膀，淚眼流了下來。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別人欠我們的，欠景姐的，欠你的，我統統要他們還回來！"我仰頭怒吼，吼聲傳出去老遠，發泄著內心的憤怒…;…;

    夜晚，我家門口，棟梁搬過來一張桌子，炒了一桌子菜，連我家剩的雞啥的全都給殺了，宇辰，秦壯，狗子，張子偉，山雞，朱洪，趙耀華，猴子，小天他們幾個人都在，桌子放著好幾瓶酒，一行人直接就在這裏喝開了。

    老爹就坐在桌子的正中央，邊的人一口一個爹的叫著，一杯杯酒敬著，老爹也感覺到不適應了，不過我可以看見老爹的笑容，是真的開心了，期盼著我回來，沒想到有一天真的實現了，也是一杯杯的跟邊的人喝著，熱火朝天。

    宇辰他們跟黑人也不見外，也不管黑人身有沒有泥土，摟著肩膀就一口一個兄弟的喊著。

    一直喝到了一半，老爹已經有些喝高了，被宇辰扶著回去睡覺了。

    "來，黑人，我們碰一個。"我拿著酒杯跟黑人碰了一下，仰頭一飲而盡，我擦了擦嘴巴，吐出了一口酒味的辣氣。

    "對了黑人，我還沒問你呢，胖妞呢？"

    "走了。"黑人把酒杯放下，夾了兩口菜壓一壓酒氣"從我們兩不讀的那會，你跑了，胖妞就不讀了，然後也一直沒有回家，隻是按時往家裏打錢，甚至是她爸媽都不知道她手機號，因為沒有，每次打電話回來都是用公用電話，胖妞在外麵應該過得挺節儉的，連手機也舍不得買。"

    "不過我可以看出來胖妞對你挺有意思的，從學那會就知道了，隻不過你那會眼裏隻有林穎，完全把胖妞忽視了，你都不知道胖妞心裏有多難受。"

    黑人說著樂了一下"反正我也不知道，不過從小我們三個人生活在一塊，誰都了解透了，胖妞要是難受也不會說出來，隻會藏在心裏。"

    "說到林穎，我也好久沒見過她了，每次我去給景姐掃墓都沒有見過她，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那個林穎她不是…;…;"宇辰突然從邊插嘴了，隻不過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了。

    "宇辰！"我衝著宇辰搖了搖腦袋，一想到林穎，心裏也難受了，端起了酒杯跟黑人又碰了一下，黑人現在的生活其實是我想要的生活，挺好的，沒必要說出來給他心裏添堵。

    這頓酒一直喝到了很晚，熱火朝天的，也沒人過來打擾我們，說實話，這頓酒，我覺得是我喝得最開心的一次酒，隻是有些遺憾，江凡不能回來陪我一起看看。

    結束以後，我往黑人兜裏塞了一張銀行卡，裏麵有他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跟我推脫了幾次，氣的我都快收拾他了，才把卡收下，宇辰他們也各自去別人家裏找了個地方對付了一晚。

    深夜，我躺在自己的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頭暈乎乎的，隻不過一點睡意都沒有，老爹一直給我收拾著房間，害怕我萬一哪天回來沒地方住了，家裏唯一最幹淨的地方，就是我的房間了。

    我的眼睛突然紅了，眼淚順著眼角流下，如果當初我沒學會賭博，沒踏入阿龍他們的圈子，或許我就不會有這樣的生活了，家破人亡，唯一剩下一個老爹，如果能選擇，我一定會選擇重頭來過，可是我沒辦法重來了，賭，讓我的人生，早已經沒有了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