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都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個我早就領會到。雖然昨晚很明智的提前給泥洹打好招呼，隻要見我喝醉，就直接打暈抬回去，千萬不要讓我露出什麽破綻。他也確實按我說的去做了，所以後腦勺才會這麽痛。

    邊揉著疼痛的地方邊開口問出心中疑問：“昨晚那個水仙怎麽解決的？”“她喝得比你還醉，早就睡得如死豬一樣，哪還需要我出手。”聽他這麽一說才更放心了，不然真怕自己喝醉後泄了底。

    “程老弟一早來找本官，所謂何事啊？”梁熊自顧自的喝著參茶，很是享受的模樣。經過昨晚那頓飯，他自作主張的與我開始稱兄道弟起來。不過如此正好，也方便我開口了。

    我也笑嘻嘻的回應著：“梁兄，若不是有緊要事，小弟也不敢一大早就來擾人清夢啊？”他抬眼看了我一眼，不疾不徐的放下手裏的茶杯，示意我坐下談。我領會的坐到一邊，隨即擺出一副愁容滿麵的模樣。

    “程老弟為何一臉愁情，說來聽聽，看為兄能否幫上點兒忙？”“哎，梁兄你也知道，我這次是奉命前來賑災。表麵上看，我這是個很好的差事，可實際上，小弟我是有苦不能言啊！”“喔？為何有此一說？程老弟新科狀元，就被委以欽差大臣，這可是天大的好事，風光還來不及，有什麽苦？程老弟說得為兄都糊塗了。”

    見此，我歎息連連，就差聲淚俱下。“梁兄你有所不知，小弟我這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你不知道，這次賑災，朝廷撥出的銀糧實在有限。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更何況我這新官上任，毫無經驗可言，做起事來那更是事倍功半。你們都隻看到我表麵的光豔，卻不知道我私底下經常為此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見他聽得認真，我也就說得更起勁兒了。“實不相瞞，小弟我以前隻想著做官就能有權，有了權就能弄到銀子。不怕梁兄笑話，小弟我這輩子沒什麽出息，就想著撈點兒銀子，過過瀟灑日子得了。才不管他什麽百姓父母官就該兩袖清風，為民請命。若真兩袖清風，僅僅依靠那綿薄的俸祿，那當官的個個還不都餓死收場。梁兄，你說是與不是？”

    聽我說完，他眼中猛然一亮，一拍桌子，相見恨晚道：“程老弟，你說得太好了，簡直說到為兄心坎裏去了。當官本來就是為了方便弄銀子，不然誰會去混官場，還整天聽著別人對你吆五喝六的。我就說第一眼見著程老弟就覺得投緣，他們開始還說你是一剛正不阿的清官，還說要防著你……”

    “咳咳……”梁熊話到一半，旁邊的師爺就故意打斷，還給梁熊打眼色。梁熊看了他一眼就有些尷尬的收了話。果然這個梁熊就是一二貨，這師爺才是真正的厲害人物。

    故意清了清嗓子，委婉圓場：“梁兄有此顧慮也是對的，畢竟開始我們都不認識對方，提防一點兒也是好事。但是小弟我本來就是直性子，肚子裏藏不住話。今天我也不怕坦白跟你說，我這不是剛剛才考進官場嗎？對於朝中的形勢，小弟一時還認不清，所以不敢冒然做出舉動。就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誰，以後日子不好過。或許你們聽到風聲，說我深得皇上寵信。其實，傳言多半都是假的，事實根本不是這樣。”

    “不是這樣？那是怎麽回事兒？”“梁兄，信城的水災情況如何？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清楚。這個月河水患，那就更不用說了。年年朝廷都在派人處理，可誰處理下去了。表麵上看賑災是一塊肥肉，其實我要說，這就是一塊光骨頭。說骨頭都抬舉它了，就是一倒刺，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就是因為這趟差事不好辦，所以才沒人願意接這活兒。而我是新人，皇上說怎樣就是怎樣，我還敢說半句不嗎？所以啊！小弟我這也是被逼無奈，趕鴨子上架啊！”

    “聽你這麽一說，還真不是一趟好差事。”他同意的點著頭，還邊用手捋著他那稀少的八字胡。“就是，而且皇上當時私下還說了，如果我解決不好水患和災民問題，就說明我的能力不夠。這輩子就別再指望能在官場上混出個名頭了，到時就把我調到一個偏遠的小縣城，做個縣令了此餘生。”

    “皇上真這麽說？這不是威脅嗎？”他眼中疑惑叢生，臉上還帶著些許憤怒，似在為我打抱不平。我眉頭緊皺，連連點頭附和：“嗯，就是威脅。可是君要臣死，臣哪敢不死。小弟我為了保全官職，隻好拚盡全力去救災了。不過僅憑小弟一人之力，實在是鞭長莫及，杯水車薪啊！小弟知道梁兄慷慨大義，又樂於助人，所以小弟今日前來就是想請梁兄能助我一臂之力。”

    聽我求助，他一拍胸脯，爽快開口：“既然程老弟有難，為兄又豈有不救之理。說吧！什麽事兒？”見他信誓旦旦的模樣，立馬趁機討糧。“梁兄，是這樣的，這不是眼看著冬天就要來了嗎？信城的百姓今年所種的糧食全都打了水漂，而朝廷撥出的糧食又隻夠解燃眉之急。皇上的意思就是不能讓百姓餓肚子，但是朝廷又不肯出糧食。所以看你這兒能否抽調出部分存糧，好讓那些個災民撐過這個冬天。再有就是，他們的房屋也在水災之後受損嚴重，現在需要災後重建，而銀子也是一個大問題。我知道培郡在你的英明領導下，變得越發繁榮昌盛，這裏的富人也是越來越多。所以想請梁兄以你的名義，組織富賈大家進行義捐。”

    我提出的兩個要求，雖然是會讓他出點血，但對於他來說，那隻是九牛一毛，根本談不上損失。見他還有所猶豫，立即添油加醋：“梁兄，我知道你的顧慮，但是小弟也不是貪心之人。抽調的糧食數量，絕不會要求過分，隻要夠他們挨過冬天即可，斷不會影響到培郡的。再是義捐一事，梁兄隻需到時做做麵子即可，你捐出的銀子事後小弟都會如數歸還。而且募捐所得的一成，也會當作梁兄的勞苦費進入梁兄的腰包。我們其實隻需從那些富人的口袋裏取出一點點就可。他們平時哪頓不是翅參鮑肚，花上百八十兩銀子，就這點兒對他們來說，那隻是小菜一碟。相信有梁兄你出麵，他們定不會不給你這個麵子的。”

    聽說有好處拿，眼睛都開始冒光了，興趣也比之前提了好幾倍。“你說的話作數？”見他上鉤，投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梁兄就放一百二十個心，這點兒小事，小弟還是可以做主的。”“好，那就照你說的辦？”

    就這樣，經過我的循循善誘，梁熊一步步走進了我專程為他準備的陷阱。先不說其他，糧食一事解決了，也算是好事一件。這個培郡果然是名不虛傳，屯糧的官倉可比信城不知大了多少倍，而裏麵也是存糧滿滿，看得人心癢癢。梁熊倒是很大方，肯挪出三分之二的糧食讓我帶走。總之，糧食一事算是暫時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銀子的事兒了。畢竟銀子不比糧食，從自家腰包往外掏可是要比從官家往外拿困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