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摸了摸鼻子，兩人熱烈的目光他實在受不了。
    “虎跑丘那邊華南虎活動的痕跡比較多，你們可以在那裏安裝紅外線攝像機碰碰運氣。”白洋指著更加靠近瀾滄江切割成蒼莽大山的可愛小山丘。
    九宮連環寨的高山連綿不絕、層巒疊嶂，甚至一些終年積雪，聳峙在白雲之上。
    臥虎丘和虎跑丘都不足百米，絕對是小巧可愛。
    之所以是虎跑丘，山頂上真有虎跑泉，水質清冽甘甜，是泡茶的好水。
    與杭市相比，這個是真的。
    不是傳說，在家裏有讀書筆記記載，三百年前族中一個長輩驅趕著羊群在虎跑丘牧羊時，親眼所見。
    山頂一個淺坑，是老虎們平時打滾蹭說出來的，經年累月坑底出現了石頭，活潑好動的老虎將石頭扒拉出來後，有汩汩泉水流出。
    也是九宮連環寨最好的泉水之一。
    有時候老虎會去那裏喝水，寨民也會去那裏打水泡茶，甚至還會碰到一起。
    雙方波瀾不驚，各自安好，互不打擾，都是默默離開。
    賴清、張威四目相對，都讀懂了對方。
    “白洋，那還等什麽，帶我們去唄。”賴清不客氣地說道。
    “去了，也見不到老虎。”白洋迎上兩人火熱的目光，撇撇嘴說道“：虧你們兩人，一個是野生動物專家，一個野外攝影專家，怎麽常識都不懂。”
    “方圓二十裏都是我們的人，人味一多哪裏還有野生動物跑過來？你倆就是這麽自欺欺人的嗎？”
    張威和賴清兩人臊得老臉通紅。
    “那個，不是要安裝紅外線攝像機嗎，我們想去考察，對，就是考察一下哪裏適合安裝。”賴清不愧是老江湖，臉紅過之後就坦然許多。
    “山上有口泉，泉邊有棵樹，老虎喜歡去那裏喝水，正好在那裏安裝。”白洋故意不接話，直接將賴清的話遮掩過去。
    曼青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
    “張威大哥，那個到底是不是巴厘虎？”
    “這個…”張威撓撓頭，為難地說道“：從照片上看，大概、可能是，但這些需要進一步驗證。”
    張威漲紅了臉，沒想到自己這個專業人士居然不敢確認了。
    就在張威暗自懊惱的時候，劉青山在身後拉了拉他。
    怎麽了？張威回頭疑惑地看向劉青山。
    劉青山比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低聲說道“：張師兄，是不是和導師說一下？”
    對呀，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自己解決不了的，導師還不行？
    有困難，告家長。
    張威的導師孫院士是國際上著名的貓科動物大拿，在權威期刊發表多篇頗具影響力的論文。
    孫院士可不是那種壓榨學生，讓學生為他的論文玩命的院士，反而會幫有科研目標的學生立項、申請資金。
    張威為什麽會來九宮連環寨？難道就是因為上次粗略的科考嗎？當然不是，這裏有全世界最多的亞洲金貓。
    張威的研究方向就是亞洲金貓。
    想到就做，張威趕緊拿出手機，撥通了導師的電話。
    “老師，我是張威。”張威嘴角囁嚅，千言萬語化成了這普通的一句話。
    “我知道是你小子，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這幾個月有沒有怨我？”孫院士喝著從九宮連環寨帶回來的茶，一臉輕鬆地說道。
    最近手頭的項目都非常順利，他難得閑下來品嚐下午茶。
    從九宮連環寨帶回來的茶他發現不會像咖啡、其他地區的茶一樣喝多了會傷神，工作停下來就會失眠。
    反而會養神，工作閑暇時會快速放鬆下來，睡覺特別香。
    “沒，怎麽會呢？做咱們這個專業，大部分時間就要紮根野外，做好吃苦的準備。”張威慌得急忙否認，臉上汗都下來了。
    初來九宮連環寨，他還是有怨言的。
    他堂堂博士來到一個偏僻的山村從無到有建設科學考察站，要告別城市的所有繁華，心裏多少還是抵觸。
    但來到九宮連環寨後，與鄉親們熟識，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支持，簡直出乎預料。
    他也參加過科學考察站建立，直接在野外還好，駐村的各種利益糾葛剪不斷，理還亂。
    這也是他不想建立駐村科學考察站的原因。
    現在他坦然接受了這個任務，今後他還要建立分站，深入九宮連環寨身後原始森林。
    “你小子少給我打官腔，跟了我這麽多年還不了解你。”孫院長笑罵道“：說吧，遇到什麽困難了。”
    “老師，您先看看我給您傳過去的視頻。”張威沒說困難，反倒讓孫院長看視頻。
    “嗬嗬，你小子搞什麽神秘。”孫院長笑著掛斷電話，去看張威發給他的視頻。
    一分鍾、兩分鍾、五分鍾，十分鍾過去了。
    不僅是張威，其他人也焦急起來，怎麽一下子沒了消息。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幾人走到臥虎丘腳下，張威的手機才姍姍響起。
    “老師…”
    “你先別說話，聽我說。”張威剛想客氣一番，就被孫院長粗暴地打斷了，全然沒了之前的悠閑、優雅。
    “視頻來源可靠嗎？”孫院長語氣凝重地問道。
    孫院長不得不謹慎，如今作假的視頻太多了，他們不得不設置了新崗位。
    他這麽晚打電話就是找專業人士鑒定去了。
    因為暫時沒有答案，他不好讓自己的弟子久等，這才撥通張威的號碼。
    “老師，視頻剛拍攝不久，是一個專業的野外攝影專家拍的。”張威偷偷看一眼賴清，不自覺地走遠了。
    “白洋看上去和他的關係不錯，應該不假。”張威低聲補充道。
    孫院長沒有參加之前的科考，雖然老友讚不絕口，他心裏還是有些舉棋不定。
    “從已有的資料來看是巴厘虎無疑，但周圍的環境與巴厘虎生活的環境不符啊。”
    “老師，我就在現場，目擊證人也不止一人，白洋告訴我，視頻裏的老虎在他們這裏叫西洋虎，是一百多年前的傳教士丟在九宮連環寨的。”
    張威深呼吸幾口氣，繼續說道“：西洋虎就是生活在熱帶雨林裏，寨子裏有熱帶雨林。”
    “它們偶爾會出來溜達，反而這地方是華南虎經常光顧。”
    “等等，華南虎？我馬上訂機票過去。”說完孫院士直接掛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