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吳王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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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天遊道:

    “越王,這裏大概有三千多萬兩白銀,部分作派遣人員用,部分讓你采購東西輸送華國。切記,今年將出現大旱。越國的地勢低,水又多,受影響不是很大。

    “但從明年開始,海水將倒灌內陸,越漲越大,淹沒城郭。所以,你也要早作安排,儲存糧食,搬遷高地,製造大船。”

    玉君奇被天上掉下來一個碩大餡餅砸得稀裏糊塗了,哪還管日後的旱災洪災。臉龐放光,小雞啄米一般點頭。

    “對對對,君奇必牢記肖師的教誨。”

    信天遊道:

    “記住,天機不可泄露。我時間緊迫,今天就先殺了玉剛玉烈越侯。你得深居簡出,別讓人家逮著把柄先哢嚓了。同時也不能閑著,趕快暗中聯絡力量,好在事後迅速穩定局勢。”

    玉君奇道:

    “王宮布置了法陣,自保能力是有的。”

    信天遊搖頭道:

    “我師父說過,人性難測,堡壘最怕從內部攻破。你今天帶來的十名侍衛,隻有兩名忠心。喏,就是守在公主寢殿南麵的兩個。”

    聽了這句話,玉君奇瞪大眼睛,覺得祖墳豈止冒青煙,簡直躥出了一道巨大彩虹。

    人心隔肚皮,怎能肯定誰忠不忠?除非具備“他心通”,可那屬於天人的能耐了。難道小妹帶回了一個橫渡星河之前,遊曆紅塵的天人?

    他並不蠢,曉得王宮侍衛裏有一小半是玉烈安插的人,一小半是牆頭草,剩下的一小半才真正忠誠。南麵那兩個,恰恰是他的心腹。

    其實,沒有玉君奇想象的複雜。

    信天遊將神識輻射出去,感應到南麵兩個人始終不離開位置。不像其他人懈怠,還有窺探公主寢宮的可疑行徑。

    叮咚叮咚……

    急促的鈴聲響起。

    玉玲瓏跳起來,慌道:

    “壞了,外麵在示警,怕是叔父來了。”

    公主閨房的隔音法陣開啟後,固然裏麵的聲音傳不出去,可外麵的聲音也傳不進來。緊急情況下,宮女便拉扯一條隱秘繩索,房內的銅鈴立刻響起。

    她盡管沒在府邸住過,對機關卻很了解,否則也不能指點信天遊偷偷潛入了。

    “別慌。”

    信天遊道:

    “外麵來了三名女子,一個化丹初境,兩個開光中境,估計是天台宗的弟子。你出去看下,把法陣撤了。”

    小妮子匆匆跑出去,驚恐的聲音傳回來。

    “丁師姐,王,王師姐,你,你……”

    啪,響起了一記耳光。

    “玉玲瓏,你背叛師門,還有臉回來。”

    小妮子帶著哭腔喊叫起來。

    “丁師姐,我沒有背叛……是王師姐故意驚動南海派,把我一個人丟棄在番州……”

    “哼,少狡辯了,還說沒有背叛?南海派抓了你,怎麽可能隨便放回來?你回來了以後,不趕緊上外門去報到,而是回府躲藏,難道不是心裏有鬼……給我捆起來!看回去後,不打斷你的腿,廢了道基!”

    聽到這裏,信天遊目中寒光閃爍,對玉君奇道:

    “你也出去看看。”

    寢宮門口的台階上,兩名女子拿出鎖鏈,正要捆綁玉玲瓏。

    侍衛們麵麵相覷,不敢動彈。

    玉君奇一溜小跑鑽了出來,大喊道:

    “等一等……丁師姐。你無憑無據就捆人,沒這個道理吧。”

    丁師姐冷笑道:

    “玉君奇,外門的刑堂執法,好像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玉君奇從腰間掏出一塊牌子,高高舉起,喝道:

    “外門執事,講幾句話總可以吧。”

    越王管轄俗人,地位非同一般,便掛了一個天台宗外門執事的虛銜。普通弟子見到後,是必須尊敬的。

    兩名女子望了望為首之人,收起鐵鏈。

    丁師姐冷哼一聲,不理睬落水狗玉君奇了。猛地一推玉玲瓏的背,趕羊似的吆喝,走。

    小妮子一個趔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昂起頭,轉身喊道:

    “哥,你別管我,也別求叔父了。”

    閨房內,信天遊的嘴角拉出一絲冷笑。往裏走,掀開了珠簾隔斷。

    眼前是一張大床,罩著乳白色紗簾,絢麗的花被與素雅枕頭擺放整齊。博古架陳列瓷瓶、銅器與小雕飾,書案上筆墨紙硯齊備。

    這裏盡管沒人住,太後也隔三差五叫貼身宮女清理,並無一點灰塵。

    信天遊走到梳妝台前,往外拖開了一拳距離,手伸入背後找到牆壁上的三處位置,依照玉玲瓏告訴的順序按下。

    哢嚓……

    腳下傳出了輕微響動。

    把梳妝台推回原位,摳開台下厚實木板。一個兩尺方圓的洞口出現了,裏麵隱隱有微光。

    信天遊鑽了進去,順手把木板複位。

    ……

    碧草如絨毯,中間一條青石板路平坦筆直,足有五丈寬。

    一輛馬車在大道上徜徉,行人無不注目。

    兩匹靈馬神駿異常,渾身雪白無一根雜毛。駕車的壯漢光坐著就比常人高,皮膚黝黑,光頭錚亮,肌肉鼓脹如同岩石雕刻。春寒料峭,他卻精赤上身,隻穿一條牛鼻犢短褲,腰間紮寬闊的銅釘皮帶。

    車子更奇特。

    行駛無絲毫顛簸,輕盈如風。雕飾精美,居然沒有頂棚護壁。

    更奇的還是車上人。

    一位公子端坐錦榻吹簫,白衣如雪。偏偏頭發披散,胡須也不打理幹淨,露出了一圈青色胡茬,顯得懶散而邪魅。

    身畔偎依的女子年少清麗,隻顧深情款款看著他,口裏輕輕哼著歌。

    “……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似乎整個人都要融化了去。

    他們身前的小桌擺滿奇珍異果,夜光杯斟滿殷紅的葡萄美酒。琉璃盞中或橙或黃,清香四溢,想必是新鮮果汁了。

    才開春,哪裏來的鮮果?

    桌旁圍坐的三名女子,令人大跌眼珠。

    一肥胖婦人,兩童女,一看就是俗人,怎麽出現在了仙師館地界?入內必死,居然還敢明目張膽!

    兩名越國欽天監的小吏呆呆站立在路卡旁,望著馬車遠去。

    一個問:

    “師兄,怎麽不攔?”

    一個答:

    “切,你新來的不懂。別瞎攔,省得哪一天稀裏糊塗送了命。即使外門總執事玉剛在這兒,也不敢攔。知道那位公子爺是誰嗎……吳王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