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毫無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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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地上無數人翹首以觀,目光的期待若是換成土可以填滿整條洛陽河,事實上這並不可能。

    在離天津橋比較近的酒樓裏,洛陽幫充分發揮主場優勢,占據地利,視野開闊,下麵滿滿的都是人,看得上官龍眼花繚亂,索性目光不再那些並不是太重要的人身上浪費功夫,集中目力看向橋中央。

    “誰會勝?”

    輕飄飄卻帶著股不可質疑語氣的話落進正在審視場中高手的上官龍耳中,整個人目光為之一滯。

    下一秒氣勢鬆懈,如同漏氣的皮球,回轉過身,對著身側的榮鳳祥欠了欠:

    “眼拙,實在難以決斷。”

    “現在還來得及,幫主不妨再仔細看一看。”沒有榮鳳祥的回應,嬌滴滴的聲音倒是在一旁響起。

    榮姣姣就在榮鳳祥身側。陰葵長老邊不負目光興味十足,沒有看天津橋上兩人,卻是不時在洛陽雙嬌之一的身上不是掠過。

    上官龍眼睛略過那些他並不希望看到,嘴上隻對那句嬌柔的話進行了回答:

    “此二人皆是年輕時的邪王天刀之類人物,誰人感言其高下!”

    歎了口氣,上官龍目光重新挪回天津橋。

    有風拂過,先落在窗欞上,再落在擺放了幹果酒水的桌上,沒有人再說話。

    白色茫茫蒼天敷在洛陽城上,像一層棉花被,隻不過天地之間漂浮著的是蕭蕭空冷的空氣味道,牆頭的紅黑圖案的旗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搖晃著,在很多人眼裏像極了落魄江湖客的衣襟。

    風在動,衣服在,人心無處不動。

    在場的人有很多,相較於不在場的沒有機會見證這場盛世的芸芸眾生,人又很少。

    葉慕聽到落在橋麵木板上的腳步聲,平靜地睜開眼睛。

    人來了,那就開始吧!

    在葉慕睜開眼的一刹那,橋邊無數人神情凝重了起來。從驛館走出的諸人算是舊識,此刻站在一起,彼此陣營之間又留著距離,臉上的表情如同枯木,看不出一點兒喜悲。

    葉慕先看了一眼同樣看過來的楊虛彥,然後環顧了一下四周,書院學生們神情凝重,你們就不能對你們院長多點信心?宋爽仿佛成竹在胸,也不知這自信從何而來,跋鋒寒一副祝你好運的表情,一點陣營意識和擔當都沒有。

    風拂過葉慕的耳際,葉慕聽見風中有眾人的期待和祝福,嘴角揚起一個罕見的弧度,風便變得溫柔而爽朗。

    “最近還好吧!”

    葉慕麵帶微笑望向楊虛彥,似乎在與故人問候,這一幕發生在其他時候可能很一般,然而這個時間裏,卻多出一種古怪的意味,雖然葉慕彰顯出了無與倫比的君子風度。

    畫風本來很嚴肅,隻因葉慕的一句話,突然變得輕鬆了起來,風兒流動間,空氣裏的寒意退卻了數分。

    “這樣的場麵真叫人揪心。”

    有人在人群裏嘀咕了一聲,抱怨的口氣,抱怨的話,組合起來,卻是有種幽怨的味道,旁邊的人扭頭看過,或許是那個表情姿態太有趣,臉上忍不住發笑。

    笑容像水波一般在人群裏蔓延開去,肅殺的冬日裏多了些鮮活的色彩和溫暖的生機。

    一石激起千層浪,壓抑氣氛大大緩解,眾人看熱鬧的心情舒展,枯木的麵容上長出喜悅。

    “今天抱歉了。”麵對葉慕友好熱情的打招呼,楊虛彥冷峻的麵色微微動容了起來,一抹歉疚流露出來,雙眼落在葉慕身上,一眼便空洞地對著天空,天空空蕩蕩的,有一半的話是說給了空氣聽。

    葉慕明白,那句抱歉從楊虛彥嘴裏說出來,至少有一大半是沾了某個人的光,不然就憑心腸幾乎如鐵,殺人不眨眼的影子刺客,哪裏需要向他說這種話,對於一個喜歡用劍說話的人來說,用嘴說話實在是太給他麵子了。

    對於楊虛彥的言外之意,葉慕很清楚,雖然葉慕並不覺得自己就一定會輸,但還是覺得最好提點一下楊虛彥,先打消他的顧慮才是。他不喜歡這種和別人棋子較量的感覺,哪怕是打架,就算打贏了,也不會覺得有快意。

    楊虛彥的頭顱高傲地仰在頭頂,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正麵情緒,像是一灘死水一般,葉慕抓住那橋上風聲驟然加劇的瞬間,眉毛舒展,意味深長地吐出一串文字:

    “楊兄且盡力施為,不用顧忌其他。”

    說道“其他”的時候,葉慕特意饒有趣味地給了楊虛彥一個安心的表情,意思在說,我已經給你解除了後顧之憂,不用謝我。

    葉慕一點也不擔心楊虛彥會不懂他的意思。野心勃勃的楊虛彥不會隻是一個大意的莽夫,同時也是一個心思細膩至極的人。那樣就一定回領會他的意思,就算不相信葉慕,至少也會起疑心。

    果然,楊虛彥的神情有了一瞬間的變化,然後才迅速恢複正常。

    “兩位賢侄,你們今日一戰百年罕見,絕對會被載入失策,不管誰勝誰負,王某希望都盡力施為,免得留下遺憾。”風聲加驟,王世充的聲音隨風聲加疾,貫穿了內力的聲音有些淩亂,也準確地落進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諸多看客對於王世充的這一番說辭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葉慕扭頭看到王世充和顏悅色一副慈祥態,這分明就是在給他二人上眼藥,讓二人拚命呀!

    冷笑一聲,葉慕便不再理會一臉殷切樣的王世充。

    楊虛彥也隻是看了一眼,沒有作任何回應。

    沒人理他,王世充立在車輦邊,自說自話,有些尷尬,接著便再次開口:

    “兩位打完這場,差不多,出去遊玩的淑妮和詠絮也該回來了,她們經常念叨二位,到時就可如願相見了。”

    王世充說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應,便胸有成竹地回到車輦上看好戲去了。這句話不著邊際般,毫無征兆,中透著古怪,眾人不解。

    遠遠的傳進葉慕耳中,葉慕禁不住在心裏笑罵一句:

    “正是個老不修。”

    楊虛彥在這個時候緊盯著葉慕的表情,看到葉慕仿佛不為王世充的話所動,似乎對於某些事情確信了下來,對葉慕點頭示意。

    下一秒,一道冷絕的身影飛速後退,同時裂風聲響起。

    毫無征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