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意氣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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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和在家除了準備嫁衣外,還認認真真的琢磨了諾達的話,頓感那日對單明曦的確是過分了些,拋開心係一人的私心不說,她是未來的太子妃,是自己正兒八經的嫂子,若自己日後嫁給不惑哥哥,兩人又是妯娌,自然要處好關係。
於是,她準備了一套上好的紅瑪瑙釵環,親自登門致歉。
“明曦姐姐,我近來得了一套上好的紅瑪瑙釵環,覺得最襯你的氣質,特意來送於你,希望你不要嫌棄。”姬和一改當日的強硬,少女的天真爛漫重新掛在臉上。
“多謝,我素來戎裝多些,恐用不上這樣的好東西。”單明曦還在氣頭上,她為了與她推心置腹,將自己心裏的秘密都說了出來,可這個姑娘到好,竟以為自己因愛生妒,自己得不到還故意要去拆散別人的好姻緣。
“呀,姐姐還在生我的氣嘛?”姬和上前扯了扯單明曦的袖子,撒嬌討好道:“那日我因為那些流言蜚語又怒又惱,總覺得所有人都不懷好意,要看我的笑話,隻覺得自己委屈。”
單明曦沒有做聲,隻是冷冷的看著她,一時間,她隻覺得這個姑娘與顧予初一樣諳熟於裝腔作勢,反感極了。
“這幾日,我靜下心來,才明白姐姐的一番好意,是我以己度人,小人之心了。”姬和見單明曦似乎並不買她的賬,才誠懇的道了歉。
“所以你今日來是想告訴我你想通了?”單明曦心裏不暢快,懶得與她多費口舌,可畢竟自己長她幾歲,總不能太過於小氣。
“哪有那麽容易。”姬和唉聲歎氣道,單明曦早知道會是這個答案,暗地裏一個白眼。
“可我願意試著努力去放棄。姐姐你要幫我。”姬和說著違心的話,努力想要拉近與單明曦的關係,但也沒有講話說死,免得日後對起質來,無言以對。
“你自己的執念,我如何能幫你!”單明曦仍就沒有好臉色,心裏滿滿的不屑。
“明曦姐姐讓太子哥哥多罵罵我吧,他們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如此我可能就不會那麽喜歡了他了。”姬和半開著玩笑,可不經意間卻意外觸到了單明曦心裏自我安慰的禁地,她自己又何嚐不是這樣,雖然淩子域放浪形骸,紈絝不羈,可終究與淩不惑相貌不二,偶爾嚴肅起來她竟也恍惚的分不清楚,即使她不願意承認,正是這兩個男人可笑的相似,她才沒有竭盡全力去推翻紫延宮指婚。
單明曦靜靜的看著姬和,從最初的反感之情一瞬專為心心相惜的感同身受,淡淡笑了出來。
姬和見事有轉機,便牢牢抓住這個機會,含著眼淚趁熱打鐵道:勞煩明曦姐姐幫我給他帶個話,給我一點時間向清楚,我一定會給自己、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複。”
“好。”
.........
姬和為自己與單明曦破冰的關係開心著,時不時便往單府跑,單明曦雖沙場征伐,卻心思單純,雖然兩人就這樁婚事的態度仍舊是背道而馳,但姬和是極會說話的,再不提半句單明曦反感之言,一來二去,兩人關係日漸親密,竟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姬和盤算著自己的懂事能夠得到淩不惑的疼惜和單明曦的相助,再加上母親的運作,自己的婚事便更穩了一層。
可讓她始料不及的是,賀蘭公主從靖川王府回來後竟然明確的反對這樁婚事,逼迫她主動悔婚。
“為什麽?母親?”姬和含著眼淚問道,她是萬萬沒想到,看似一帆風順的計劃卻在自己家裏出了岔子:“從前您不是不反對我出入靖川王府的麽?”
“你與靖川王親近我並不反對,但不代表我認可這樁婚事。”
“有什麽區別?”姬和實為不解,“哥哥出入太子府,您不就默認了他拜入太子門下麽?!為什麽換做我不可以?”
“你懂什麽?!太子和靖川王日後必有一爭,世人皆知你大哥已然追隨太子,你再嫁入靖川王府,紫延宮會覺得是賀蘭公主府別有用心!”
“說到底還是為了大哥的前程,難道我的幸福就不值一提麽?”
“幸福?靖川王從來沒把你放在心上,你又何苦自討沒趣!”賀蘭公主想到自己的過往,恨鐵不成鋼,憤憤的數落道。
“胡說!不惑哥哥心裏有我!”正是用情至深的時候,姬和哪裏聽得進半句不如自己心意的真話。
“清醒一點,他對你根本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他待你好隻是因為你是她的表妹。僅此而已!”賀蘭公主絲毫不留情麵,也不顧姬和是否能接受,直接澆滅她心中殘存的希望。
“我有禦賜的琉璃墜,就算他不情願也必須娶我!”心裏的各種聲音狠狠的打了一架,姬和沉默了一會兒,說出了心頭碾壓各方的執念。
“糊塗至極!你覺得靖川王會讓你順利嫁過去麽?到頭來還不是自取其辱?”賀蘭公主強硬慣了,見自己的女兒如此冥頑不靈,大聲罵了出來。
“自取其辱?當年母親拿皇命逼父親娶自己的時候,怎麽就沒想過自取其辱?”姬和氣急之下,也顧不上母女情分,竟拿母親最難以啟齒的過去說事,半點也沒有口下留情。
“混賬!”賀蘭公主氣急敗壞,顫抖著手一怒之下甩了姬和一個耳光。“你聽旁人胡說八道什麽?!”
這幾日,市井之上充斥著賀蘭公主當年飛揚跋扈橫刀奪愛的舊事,同時將這件舊事與琉璃墜聯係起來,嘲諷賀蘭公主府的女人就是喜歡強人所難。
賀蘭公主雖表麵上充耳不聞,卻還是憤恨不已,如今自己的女兒居然也敢來嘲諷她,她勉強維持住的激憤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而姬和也亦是如此,她對母親父親從前的恩怨也略知一二,可畢竟時間久遠,又與自己關係不大,並未放在心上。可眼下,自己本來因為琉璃墜就站在市井謠言的風口浪尖,又因為母親的舊事被二次編排嘲諷,自覺得非常的委屈無處發泄,在這個時候,自己的母親不但沒有安慰自己,反而愈加數落和貶低自己,她心頭的那片逆鱗一下子被拔了出來。
“怎麽?母親敢做不敢當麽?您可以為了自己的幸福不擇手段,我為何不可?況且這琉璃墜我取的正大光明,用的堂堂正正,誰能說我分毫?”
姬和一邊義正嚴辭,一邊淚眼婆娑,她從前是佩服母親對待感情的堅持,可卻萬萬沒想到,換成自己,一個人的態度竟然冷如此天差地別。同樣是強人所難,母親可以任性妄為,卻要逼她逆來順受。
賀蘭公主也意識到是自己糟爛的前塵往事,陰差陽錯的給了姬和執念和希望,她後悔自己的口不擇言,想伸手去擁抱女兒,可卻被無情的拒絕,無奈?中強按下自己心中洶湧的火氣,坦白了自己的悔不當初:
“你知道嫁給一個不愛你麽男人是什麽滋味麽?你把自己燒成灰燼,都溫暖不了他分毫,你把尊嚴埋進土裏,灑盡眼淚,卻長不出一縷新色,什麽自以為的好姻緣,不過是冰冷的牢籠,無盡的黑暗,那個男人除了絕望,什麽都不能給你!”
“母親不也有了我和哥哥?你看父親也沒有那麽絕情。”姬和第一次見母親談及自己的壓抑多年苦不堪言的心事,頓時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於是她平定心情,不再出言頂撞,反而主動伸出雙手,擁抱了賀蘭公主,安慰著。
“蠢!”
賀蘭公主抱著女兒,顫抖的肩膀低聲罵了出來。
提起丈夫,她最多覺得委屈和不值,但提到孩子,對她來說卻是屈辱!她雖然很愛自己的孩子,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求子的心酸和卑微,尤其是忍辱負重多年過後,更加覺得不堪回首。
於是這個蠢字,更像是她大夢初醒、追悔莫及的的自嘲和心聲。
“母親當真甘心?”對於母親的反應,姬和並不在意,她隻是想要激醒母親,助她得償所願。
“你什麽意思?”
“我才知道顧影是尉遲予初的母親,都說女兒的宿命會承繼母親,你看,果真如外人所說,你的女兒同你一樣空有權勢,卻都爭不過命薄緣慳。”
“放肆!”賀蘭公主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羞辱,壓抑的怒火一下子又被點燃,“我乃先帝最寵愛的公主,當今北淩皇後空置,我便是舉國最尊貴的女人。我若命如浮萍,誰又有命能活過一季繁世浮華!”
“可我並沒有母親那麽幸運,我雖得母親的蔭庇,年少時便被封為縣主,又幸得嘉魁虛名,卻終究愛而不得,如今這般局勢,恐一生都敵不過蜚短流長。”姬和哭的淒淒慘慘,她知道自己母親的驕傲才是她最大的利器,這一局,她已然贏了一半。
“這條路將會走的非常的辛苦。”賀蘭公主一把將姬和摟在懷裏,歎道。
“我不怕。”
............
第二日,賀蘭公主便大張旗鼓的帶姬和去雲京最好的鋪子置辦首飾、服飾等一切大婚所用的東西,用行動將市井上的傳聞擊個粉碎,但她心虛的厲害,更沒有好的計策可以既不得罪靖川王府又圓了女兒的心願,但她的驕傲和自負不允許她就這樣認輸,於是硬著頭皮不得不先行演了這一出大戲。
在這個消息傳到靖川王府的時候,顧予初和淩不惑正在推演兵法。顧予初乍聽有些意外,但看淩不惑在沙盤前氣淡神閑,她也懶得多想,這些年的經曆讓她明白白雲蒼狗不過一瞬,可以未雨綢繆,切不要庸人自擾,更何況又不是她要成婚,自然有會操心的人。
就在這時,束淵暗聲罵罵咧咧的闖進了門,心裏很是不暢快的樣子。
“你又怎麽了?”顧予初以為他受了欺負,關切的問道。
“聽說了麽?公主府那兩個女人竟然如此恬不知恥!”束淵紅著眉毛,咬著牙罵道。
“不過是采辦些首飾罷了。”淩不惑將紅旗插入沙盤,拍拍手,挑眼淡淡看著自己這個仗著自己有個好姐姐就越發不懂規矩的手下。
“怎麽,你當真要娶姬和,那我姐姐怎麽辦?”束淵更急了,顧不上尊卑上下,指著淩不惑的鼻子質問道。
“不勞小舅子操心。”淩不惑不怒,反而開起了玩笑,彎著嘴角朝顧予初挑眉斜眼,親昵到極致。
顧予初瞪了他一眼,警示他不要在人前瞎得瑟,失了分寸,但不能否認,她心裏還是歡喜的。
“你再不上點心,小舅子就要換人了!”束淵一鼓作氣,反正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就索性一次性說到位。
“所以你才在市井上大肆傳揚公主府和你母親當年的舊事?”淩不惑幽幽的反問道,束淵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隻不過因為調查出之前秦王妃的種種謠言是賀蘭公主故意放出去的,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什麽?!”本還在看熱鬧的顧予初一下子跳了起來,“是你幹的?你閑著沒事做提這些幹什麽?!想要讓她們母女知難而退?難怪今日她們會搞這一出熱鬧。”
“想讓她們知難而退是一點,更重要的是要報賀蘭那個女人多年來蓄意抹黑母親,還有散播關於你在東啟謠言的大仇!”束淵也不遮掩,大方說出自己的心裏話,“可誰知她們竟然毫不在意,還能開開心心、大張旗鼓的去置辦嫁妝!搞得像明日就要嫁進靖川王府一樣!”
“她雖然是卑鄙,可你也好不到哪去!你看,忙沒幫上,反倒是推波助瀾。”顧予初攤攤手,並不領弟弟的情。
“我還不是為了你唉,你這個女人真是狼心狗肺!”束淵罵了出來,衝上去恨不得要給自己姐姐兩下。
“不許欺負我媳婦兒。”淩不惑攔在顧予初身前,拎起束淵的耳朵。。
“不許欺負我弟弟!”顧予初跳了出來,打掉了淩不惑用力的右手,反護在束淵身前,凶道。
“看來有必要下一道新令,但凡新婦過門,兄弟一概不許再見!”淩不惑麵色一沉,狠狠的說道。
“你敢!”顧予初和束淵同聲回應,姐弟倆一致對外的模樣,讓淩不惑覺得自己很是多餘,於是負氣甩袖而去。
可沒走兩步便回頭以軍令之明提了束淵回軍營,好讓她們姐弟知道自己可不是好拿捏的軟柿子。
顧予初見他們二人一前一後的走出自己的視線,臉上的笑意逐漸淡去,她從袖子裏掏出一枚戒指。
自從驛館刺殺案發,孟修然贈送自己的那枚戒指被淩不惑拿走以後,她就再沒見過巽影令。
這是今日早上在她房門口的門檻上發現的,要知道,這可是守衛森嚴的靖川王府!
看來潛伏在東啟巽影中的頂級高手也得到了召喚,這雲京莫不是又要發生什麽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