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她趕走了。

    影對於他的做法並沒有說什麽。

    隻是當晚，影有些失落。

    “我可以不娶她的。”

    他看得出影的失落。

    “你必須娶。”

    “為什麽？”

    “現在的太傅，你還扳不倒，隻能讓他歸順到我們這裏才是正途。”

    “我最恨別人的威脅。”

    “即使如此，你還是隻能接受這個威脅，畢竟，那麽多的人盯著你，希望你掉下去。”

    程青知道，影說的很對。

    他還沒有能力把那些虎視眈眈的人一個個的拔掉。

    他現在隻能借助別人的力量。

    不管是哪一個。

    “我覺得你現在要拔掉的人不隻是那些大臣了。”

    影的語氣裏有著不易察覺的恨意。

    即使是與他還不是那麽熟悉的程青也能聽得出影對於權貴們的怨恨。

    他一直生活在宮裏，與影不同。

    影一直生活在宮外。

    宮外的世界，他沒有經曆過。

    在他坐上這位置之前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

    後來他清楚了。

    那裏有饑荒，有洪災，有竊賊，有強盜。

    活在那裏，你必須要強大。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生活去奔波。

    一旦你沒有了力量，你就隻能等死。

    在京城生活的人，已經是不錯的人了。

    他不知道前麵的十幾年，影是怎麽在這麽惡劣的地方活下去的。

    他隻知道，這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男人。

    身上有跟他不一樣的東西。

    那是一種殺氣。

    一種莫名的殺氣。

    “大臣們，我打算讓丞相繼續留在朝上，他不能走。”

    程青將一本奏折放到一邊，裏麵寫著的正是一個大臣對丞相的彈劾。

    他很明顯是太傅黨的人。

    這樣的互相彈劾，他每天要看不下十本。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是你用太傅製衡著丞相，兩人就誰也不能再加強自己的力量。你就能坐收漁翁之利。這麽一想，你雖然看上去不是那麽的聰明，但是想出來的計謀卻是很厲害。”

    影拿起那本彈劾的奏折，“這哥們說起來還是很厲害的啊，邏輯這麽縝密，讀上去讓我都覺得這丞相真的是個壞家夥。”

    “是新來的內閣大臣，之前剛剛走馬上任。好像是姓尹........”

    “你可以培養起自己的勢力了，順便把你那群一直盯著你的兄弟們都弄掉，你下不了手，就我來下手。”

    影將奏折扔回程青的懷裏，“他們不死你就不會有好日子過。”

    “或許吧。”

    程青看著居安殿上掛著的一副字。

    那是程光在一次家宴時讓他們所有兄弟一起寫的。

    上麵從老大到老十二。

    每一個人都留下了自己的筆墨。

    那時候他寫的字是最好看的。

    雖然程光沒有誇他，但是他看見了太傅眼裏的驚異。

    後來他就被太傅招進了國子監。

    本來他甚至連去國子監學習的機會都是沒有的。

    “他們如果不亂來，我可以放過他們的。”

    “別心軟。這個世界上，權利這種東西，會讓一個人麵目全非。”

    影的臉上難得的嚴肅。

    他拿起麵紗給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我從來都不覺得，你可以用你的退讓收複那些完全不打算放過你的心。”

    “如果不行，我也不會讓他們活著，你放心.........”

    “程青。”

    “嗯。”

    “因為你是我的兄弟，所以，我不想看見你好不容易坐上的位置被別人拿走了。”

    “我明白........”

    “今晚開始，每一天，我都會幫你去找證據，扳倒你兄弟們的證據。”

    “好........但是影，拜托你一件事情。”

    “你說。”

    “放過老十。”

    “告訴我理由。”

    “我欠他的。雖然我已經，對他失去了所有所謂的兄弟情，但是我欠他的東西，我得還.........”

    影看著程青認真的臉，皺著眉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你們兩之間是怎麽回事，既然你這麽說了，我自然不會為難他。”

    “我會把他關在一個他應該待得地方。以後讓他沒有出頭的機會。”

    程青拿著手中的毛筆，在一張聖旨上遲遲不肯下手。

    他知道的事情，他知道的好多事情。

    很多都是程斯幫他打探到的。

    十二個兄弟，隻有程斯是真的把他當做自己的兄弟。

    程斯或許是傻吧，從沒有懷疑過他的心思。

    永遠都對他懷著一份感激。

    明明，明明他拿走了本該屬於他的東西........

    他的手，突然開始抽痛，就連手臂也跟著抽痛。

    “影........”

    他失去了知覺。

    就如同掉進了一個深淵，他感覺自己在拚命的往下沉，上麵有人在喊他，可他卻沒有辦法回應。

    “皇上.......皇上......”

    那個聲音很耳熟，是德才嗎？

    他掙紮著動了動手指。

    然後手指就傳來了一陣刺痛。

    他被那刺痛弄得皺起了眉頭。

    “唔.......”

    他的大腦好像又開始運作，手中的刺痛一陣陣的，他努力地睜眼。

    在一片白光之後，他終於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明黃色的紗幔，身邊有一群人吵鬧的聲音。

    他隱約中似乎還聽見了丞相和太傅爭吵的聲音。

    “等等！大人們！別吵了！皇上醒過來了..........”

    程青沒有辦法轉頭，隻聽見一邊出現了跪下的聲音。

    “皇上貴安。”

    他想出聲，卻發現力不從心。

    “皇上他現在好像還有些不舒服，你們要不都出去吧。”

    影的聲音響起。

    他莫名有些安心。

    “你不過是個侍衛，哪來的膽子這麽跟我們說話？”

    “即使是個侍衛，我也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你們就........”

    影沒有說下去，隻是淡淡地站在一邊看著大人們。

    “你這個家夥........”

    “哎呀，張大人別吵了！皇上才剛剛醒過來，你們別讓他煩心了好嗎！”

    德才適時的出現，拉住了兩個還打算爭吵的人。

    “你給我閉嘴！”

    那張大人的氣焰很是囂張，不過比起影，他還是差了一截。

    “再不出去，等會皇上怪罪下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影雙手抱在胸前，連眼神都沒有給那個張大人一個。

    “好了，我們出去吧，影侍衛跟皇上一直相處在一起，他說的話，多半也是皇上的意思了。”

    丞相走上前，把氣的臉紅的張大人拉住。

    程青此時已經清醒很多了。

    他突然有些慶幸自己當時把丞相留下來的這個決定。

    “那皇上，臣等告退。”

    程青區了區手指，算是給他們了回應了。

    居安殿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