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過去(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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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恕奴才多嘴........您都不擔心娘娘在那裏會不會做什麽對不起您的事情嗎?”

    皇宮裏,張公公跪在香爐邊,程光坐在龍椅上看不出表情。

    “乾摩除了傳信說被人誤以為是夫婦,還有沒有說別的?”

    “乾摩大人並沒有說別的。”

    “那朕還擔心什麽。”

    龍椅上的人似乎是在笑,語氣也是十足的輕鬆。

    “把她送到那裏去,讓乾摩看管著,朕沒有任何好不放心的......不過話說回來,太傅去了那裏,國子監情況怎麽樣?”

    “皇上您還真是......比起娘娘,更擔心各位皇子啊.........”

    張公公甩了甩手上的拂塵,頭稍稍抬高了些。

    香爐的煙是太醫院送來的安神香,最近程光常常會夢魘,雖然太醫們都沒有找出病因來,但是這安神香卻是日日都送來。

    這安神香,旁人聞來都無恙,張公公卻是十分的不舒服。

    他幾乎很難接受這個味道。

    每每聞到他都忍不住想要打瞌睡,嚴重的時候他甚至頭暈目眩,昏昏沉沉的。

    他不停地擺動著拂塵抬動腦袋就是為了讓自己不被這惱人的煙霧所迷惑,打起精神來。

    香爐不停地冒著絲絲縷縷的煙霧,氣味也是愈來愈濃。

    “皇子們好不好,是國本的問題,是風國的未來。朕豈會不關心.......前些日子說老四身體不適,現在可回去上課了?”

    “四皇子好些了,已經回去上課了.........”

    “丞相代課代的可好?”

    “奴才見皇子們的反響都還不錯,丞相應該是教的不錯的。”

    “丞相那裏,可有說過,哪位皇子更加好一些?”

    “這........”

    “但說無妨。”

    “皇上,您的龍體強健,這種事情其實可以慢慢考慮的........”

    “說。”

    “是皇上。丞相大人並沒有明說,不過他似乎特別鍾愛六皇子........”

    “啪。”

    是瓷器打碎的聲音。

    張公公沒敢抬頭隻敢聽著那可怕的響聲。

    “除此之外可還有說些什麽?”

    “幾位皇子都有天賦,現在九皇子也尚在繈褓,八皇子牙牙學語,都還沒有進國子監學習過。奴才想著說不好,還會有比六皇子更加優秀的........”

    “也是啊。快了,朕的老十也快出來了.........”

    說完這些,張公公隻感覺自己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經在打架了。

    頭更是昏昏沉沉的,隨時都要掉落到地上。

    實在不敢相信,皇帝平日裏完全是靠著這香過日子的。

    像他這樣的人真真是聞不慣.........

    “皇上您這香.....實在是讓奴才........”

    “今日的味道不知為何,特別的濃鬱。也許是新來那宮女放多了。”

    程光單手支著腦袋,也有些困頓了。

    “張公公,扶朕進去休息吧。今日的折子我晚些再去看。”

    “哎,是。奴才這就上來扶您.........”

    邊境,小木屋的煙囪上冒著縷縷炊煙。

    這裏的夜晚來的比其他地方都早,今日的天又是十足的恐怖,晚上很有可能會有一場暴雨。

    太傅照常在小桌子上練著書法。

    今日他寫的是木蘭辭。

    他一直都很敬佩花木蘭。

    身為女人卻能保衛家國。

    可以說是巾帛不讓須眉的典型代表了。

    若是他家的麗兒以後也能這般該有多好啊.........

    “你寫個木蘭辭都能寫得這麽開心啊,我果然還是無法理解讀書人........”

    珍珠坐在另一邊,在昏暗的燭光下繡著花。

    她今日已經繡好幾件小衣服了。

    “你現在都能看得懂木蘭辭了?”

    太傅有些不可思議的模樣。

    她以前壓根就不識字啊。

    “要做皇帝的女人,學這些都是必備的好嗎.......規矩要學,寫字要學,這繡工都要學......後宮的那些娘娘們一個個的可都是好手呢........”

    “唔......看樣子,你學了很多東西。”

    太傅的毛筆輕輕一抖,在紙上留下了難看的一點。

    “人總得變的,總得學的。你不也一樣嗎。”

    珍珠停下手中繡的飛快的針線。

    她抬起頭,看著太傅的臉。

    “你又在胡說什麽........”

    太傅不敢看她晶晶亮的眼。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他們被工匠們誤會是夫婦開始,兩人之間就有一種怪異的氣氛蔓延開來了。

    讓他都不敢看她。

    “胡說?哪裏胡說了......隻是覺得大人你從剛剛開始都不敢看我的樣子,實在是好笑。”

    “誰說我不敢看你了!”

    太傅說完就後悔了。

    他還真的不敢抬頭。

    “那你倒是抬頭啊。一直低著頭,像什麽。我又不是什麽吃人的妖怪。”

    “娘娘已經懷上龍胎了吧?”

    雖然她穿著寬大的衣裙,雖然她還沒怎麽顯孕。

    但是他還是猜出來了。

    “你......是,是有了。”

    “你這樣皇帝還敢放你出來?”

    “為什麽不敢。說明他信任你。”

    太傅的手又是重重一頓。

    信任?

    他實在是有違這信任了。

    天知道他現在心這麽亂,後來會不會做出什麽對不起聖上的事情。

    “那我還真要謝主隆恩了。這麽信任我........”

    “噗嗤。”

    珍珠笑出了聲。

    “你現在對他這麽恭敬了?可是那日禦花園,你可是........”

    “咳咳,福笑?晚膳還沒好嗎?都這麽久了,你們兩在廚房幹嘛呢。”

    “哎呀大人!您很餓嗎!這飯總不能吃生的吧?”

    福笑從廚房裏露出一個腦袋。

    “能不能快些。”

    太傅放下筆,看著福笑。

    他自然還是沒有去看珍珠。

    他實在是沒有那個勇氣.........

    “好好好,聽大人的,我一定加快速度!”

    “哎,你這個福笑,才多少時日啊!你就這麽放肆了!”

    太傅皺起眉頭,佯裝生氣。

    “哎哎哎!大人是小的錯了!小的這就去做好吃的補償大人!”

    “這還差不多.........”

    太傅摸了摸嘴邊的兩縷小胡須,得意的笑笑。

    生活在這個枯燥的邊境,有時候真的是無聊的緊。

    能來一個人陪著他鬥鬥嘴也是極好的。

    在他府上,就沒有一個下人敢這麽跟他講話,來了這裏,福笑倒是很合他的胃口。

    他轉頭,眼神無意間掃到了珍珠。

    她正好也抬著頭在看他。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然後又同時轉開。

    果然還是.......沒有辦法直視啊........

    “你,晚上要去工匠那裏嗎?”

    “我晚上都是會去看一趟,然後馬上回來的。”

    “那今晚我跟你一道過去。”

    “你就別去了吧,懷著孕,不方便吧.........”

    “多什麽嘴!讓我跟著去就是了!”

    “行行行.......你自己覺得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