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滿腦子想的都是要了夏卿的命，我能不來找你麻煩嗎？”

    曲子琰的聲音已經極盡冰冷，沒有一絲的溫度了。

    他看著陌塵那雙一直不願意睜開的眼睛，知道裏麵究竟是有了什麽秘密。因為這個秘密，他不敢睜開眼睛，不敢讓夏卿知道，這件事情的原委。

    明明是這樣深沉的心計，可偏偏，那個一向自詡還算聰明機智的家夥，死活就是看不出來。又或者說，那個家夥實際上是知道了所有，隻是一直在裝作不明白的樣子。總之不管是哪一條原因，曲子琰都不會開心。

    他為了這個傻子，做了這麽多，她卻還是一味的想著要逃離，反而是這個一直想要利用她，甚至威脅到了她的生命的家夥，她卻是一味的信任和心疼。現在該被心疼的人，不應該是他嗎？

    “若是沒有你造就的因，又怎麽會有如今的果…….？”

    陌塵的反問，讓曲子琰一下子就愣住了。

    往事隨風，即使是那些讓他曾經痛苦不已的事情，如今，都被稱作是往事了。他原本以為，有些事情過去的時間久了，就可以永遠的忘卻了，或者說，那種刻骨銘心的痛楚，他就不會再去體會了。

    可是，沒有。

    “那件事，是一個誤會。我…….”

    “不管你要說什麽，我相信我看見的一切。你即使，告訴我那天你是瘋了，瞎了還是怎麽了。那把劍，就是在你的手裏，那個孩子，就是躺在了你身前的血泊裏，她甚至，都不曾有過一下的抗拒，她甚至，都沒有反抗你手中的劍……她的武功，是我一路看著成長的，即使你的劍術再強，也不至於到她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就是因為是你，就是因為你，她才會，不反抗的，甚至還帶著笑的，離開了這個人世……”

    即使是閉著眼睛，陌塵的悲痛，還是散發的淋漓盡致。

    或許，愛的太深，愛的太沉的人，都是他這樣的吧。心裏，隻有了那一個人的位置，即使那個人已經不在這個世間多年，想起她的往事，還是會笑，還是會痛。

    即使，她一別多年，他的心，他的人，還是不曾有過對她哪怕是一絲絲的忘卻。因為是她，所以她的一切，都變得彌足的珍貴。

    “那個玉佩，是我送給她的。那一日，是她第一次別上那個玉佩。可是我卻，看見了它躺在她的屍體邊，看見它染滿了血色，看見它，再也沒有以往的閃耀……你不會知道那種痛的，那時候，我沒有殺了你，沒有用那把劍以慰藉她的在天之靈是我的錯。我就不該，一時心軟的……現如今，老天爺給了我一個後悔的機會，他讓我有了救她的機會，我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會願意錯過…….即使那個人，是夏卿。這也不能阻擋…..不可能會阻擋的了……”

    陌塵的聲音越來越熱切，甚至讓人覺得有些瘋癲。

    他等的太久了。這些年，他等了太久太久。

    守著一具屍首，守著她這些年。

    他的心，早已經空的不成樣子了。

    空到了，他第一眼看見那個跟她相似的女孩，他就興奮地以為，是她回來了。

    事實上，她的確有了回歸的可能。因為那個至親之人的出現。她的回歸，變成了可能。

    雖然，這麽做，會要了那個女孩的命，但是他還是，在所不辭。

    即使要為了她放棄全世界，即使為了她，他可能要逆天改命，要接受所謂的輪回的懲罰，他都不怕。

    要了他的命又能如何。

    隻要，隻要她能活著。

    隻要她能像過去一樣，站在他的麵前，逆著光，那張嬌俏的小臉上，露出一個嬌人的笑，對著他，用她獨特的活潑的少女音色，輕輕叫他一聲，

    “師傅……”

    這一切，都是他現在，所見不到的東西。

    也是他，正在想盡一切辦法去得到的東西。

    他承認，之前的他，是真的喜歡過夏卿的。

    隻是那樣的喜歡，真的隻是建立在那個已逝之人之上。

    若不是因為她和她的相像，不是因為她們的血脈關聯，這樣的喜歡，說不好，真的不會存在吧。

    “你不覺得，你很卑鄙嗎？”

    曲子琰已經不止是冷淡了，他的聲音裏，是滿滿的失望。

    對眼前之人的失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的強烈。

    雖然很早的時候他就知道，陌塵對於夏卿的喜歡，是源於對姬雅那份忘不了的癡迷，但是他真的沒有想到，陌塵會瘋狂到，要將夏卿的命用來換回姬雅的命。

    他對夏卿的喜歡，也隻是因為，她是姬雅的替身，隻是因為，她可以救姬雅。

    這樣拙劣的借口，這樣自私的喜歡。

    這些所謂的喜歡，真的不值得夏卿這般的去維護他，不值得她即使在那個恐怖陰森的房間裏，也遲遲不願意離去，隻為找到所謂的古籍去治好，

    他，根本就沒有瞎的眼睛。

    “卑鄙？這算什麽卑鄙？比起曲宮主你之前的做法，這真的不算是卑鄙。你用那種殘忍的手段殺死那些大主教的時候，你想過你是卑鄙的嗎？你為了錢，為了名，為了利益，做那些不管江湖道義的事情時，你想過你是卑鄙的嗎？甚至於，這一次，你所謂的去宮裏幫助那個小人，程青的時候，你有想過，你是卑鄙的嗎？”

    陌塵笑了，這樣的滲人的笑，他是第二次露出來了。

    一次更比一次滲人。

    曲子琰沒有說話，他看著露著滲人微笑，明顯已經失去了理智的陌塵，他突然很難，很難把這個男人跟當初那個跟在他的身後小聲的叫著他哥哥，做什麽都要問他怎麽辦，和他一起經曆那些苦難和絕望的陌塵結合在一起。

    記憶裏的陌塵，明明不該是這個模樣的。

    他的心裏，永遠會藏著善良與本真。

    他明明是一個，連血腥都不敢去沾，寧可相信這個世上全部都是好人，都不敢去麵對這個世上任何的惡的家夥。

    難道，真的是偽裝嗎？

    這個家夥的過去，都是偽裝嗎？

    可是這一偽裝，就要偽裝十幾年，真的能有一個人，隱藏自己的性格十幾年嗎？

    “陌塵，你，還記不記得你的過去…….？”

    “陌塵，你難道忘記了，你的初心嗎……？”

    要他一個魔教的大主教來提醒一個白道人人敬仰的大俠客初心，

    他也真是，千古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