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塵皺著眉頭，聽著薑心像是夢囈似得話語。

    從她的話裏，他能聽出，她應該是愛過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最後是離開了她，或者說是，拋棄了她。然後，她很悲傷…….

    “你啊，離開了我，明明就會什麽都不是，可還是，走的這麽的決然……是不是因為她啊，她是不是，又對你說了什麽呢？你是不是，更愛她啊……”

    薑心沒有停下來，仍然在那裏低聲的說著什麽。

    陌塵也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即使，那手已經因為薑心的依偎而變得冰冷。即使，他對於這樣的肌膚相親很是反感。

    但是他現在，更想知道，薑心在說些什麽，她為什麽會突然說這些。

    他應該，也沒有到能讓薑心覺得像那個男人的地步啊。不然她早就該對他做些什麽了，也不會等到現在。

    不過想起來，他和薑心的相遇，的確是很奇怪。

    不僅是奇怪，他甚至覺得，薑心會救他都是一件很怪異的事情。那時候，他蓬頭垢麵的，連他本來的樣貌都看不清，這個偏愛男人皮囊的女人，為什麽會救他？

    “哎，果然，還是她比較好吧，她還是，更加得你的心呢。我不過是個殺人不眨眼，沒有良心的怪人，我是西域魔女啊，配不上你呢……你們白道的，真是虛偽的很…….”

    薑心輕輕地歎了口氣，終於舍得離開陌塵的手了。

    陌塵趕忙將自己的手抽回來，握了握，還是覺得刺骨的冷。

    “你剛剛聽到的，不準說出去。若是有第三個人知道的話…….”

    她突然轉過頭，臉上是濃重的殺意，“我啊，會讓你知道，什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明白。”

    陌塵輕輕地點了點頭，原來，她是清醒的。

    那麽，她會不會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呢？

    “很好，這一點，可比曲子琰懂分寸多了……繼續按著吧。”

    薑心轉過頭，留給陌塵一個後腦勺，“比剛剛那樣的，再重些。你剛剛的手法我很喜歡，繼續剛剛那個，就是力道，可以再重些的。”

    “我明白了。”

    陌塵就像隻會說這一句話似得，不停地回應著薑心。

    薑心很是滿意。

    她正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個，會聽她的話，安安靜靜的奴隸。

    “以後啊，就常來這裏幫我按按腦袋吧，我啊，最近頭疼煩的厲害……”

    “如果你可以，可以對別人好些的話，你的頭疼一定會好些的……”

    陌塵自己都被自己給驚訝到了。

    他為什麽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呢？

    他也不知道。

    他隻是，突然想要替可憐的曲子琰說些什麽。他不想要自己的良心繼續不安下去了。

    “你剛剛，是在跟我說話？”

    薑心沒有轉頭，也沒有讓陌塵停下來，“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在對我說什麽？還是，你剛剛隻是在夢魘？”

    “不，我真的在對你說話。”

    陌塵放開薑心的腦袋，離她遠了些，“你對他做的事情，真的很過分。他身上的傷，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反正隻要是看過的，應該都不會覺得無所謂吧……他是犯了什麽罪過，要經曆這些？”

    “繼續按吧，剛剛的，我沒有聽見。”

    薑心沒有轉頭，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她隻是繼續坐在那裏，沉靜的。

    “……..你，真的不要這麽做了。”

    陌塵很矛盾。

    他是真的很矛盾。

    他不知道，自己該聽誰的，不知道自己該幫誰。

    曲子琰顯然是對他好的，他教了他很多的東西，在他有危險的時候幫助了他，甚至還要為他出頭，換了一身的傷。

    這樣的恩情，他還不了。

    之前的他，對於薑心一直都是無動於衷。

    因為薑心並沒有傷害過他，也沒有對他有多好，隻是不溫不火的教他武功，教他其他的一切。

    傷害他，隻是今天罷了。

    但是她對曲子琰的傷害，陌塵是看到的，並且是親眼目睹了那些駭人的傷口。

    他應該討厭薑心的，他甚至有恨她的理由。

    但是他恨不起來。

    看見薑心有些脆弱的模樣，他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去恨她了。

    她，原來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

    雖然她有一個強勢的外表，可是，她的痛苦，她卻總是藏在心裏，不願意暴露出來絲毫。

    這一次，她讓他看見了她脆弱的一麵。

    “你沒有資格評價我做的事情，你不過是我的奴隸，我救你，有我的理由，所以我不會殺了你，但是也請你安安靜靜地做人，不要讓我抓住了什麽要殺了你的把柄……”

    “……”

    陌塵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接她的話，因為他發現自己，真的沒有什麽能夠反駁她的。

    他咬著唇，繼續給薑心按著腦袋。

    以往，他就知道自己並不是那種能言善辯的人，比起反駁別人，他更喜歡去找到證據，用證據去反駁。

    但是來到了這裏，他發現，證據這樣的東西，在這裏根本是不存在的。

    在這裏，實力似乎比一切都重要。

    越是有實力，越是厲害的人，才越有資格去做那些弱者沒有資格做的事情。

    在這裏，顯然薑心是強者。

    所以她可以隨意的侮辱他們。

    她可以用鞭子抽打曲子琰，她可以一臉平靜的告訴他，你隻是個被我救下的奴隸，你應該對我百依百順……

    比起曲子琰，他似乎更加沒有資格去反抗。

    因為他比曲子琰還要弱小。

    所以，要更加強大，才能去保護那些他想要保護的人。

    因為曲子琰比他強大，所以曲子琰保護了他，讓他在薑心的摧殘下還是安然地活了下來。

    他用他的一身傷，證明了他的強大。

    他也讓薑心對他產生了無可奈何的情緒。

    但是他，陌塵。

    他還不行。

    他還會因為薑心的一句話而覺得腿抖，他還會因為薑心的恐嚇而害怕。

    他，根本沒有能力。

    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更別提去保護別人了。

    他是一個弱者，一個真正的弱者。

    “曲子琰那個孩子，不知道他對你說了什麽，但是你要有分寸，你要知道，自己是個什麽身份，你們，都不過是我的奴隸，不過是我的一個物品罷了。所以，不要有太多的想法，安安靜靜地做我讓你們做的事情，不要再想別的了，嘶……你在做什麽！”（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