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塵的臉上，是一個十足溫柔的笑。

    他的眼神也不自覺的變得溫柔了起來，他看著薑心的臉，輕輕地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唇，

    “如果您有這麽喪氣的想法了，那以後的日子豈不是更加難捱了？不是說了嗎，您的預言，是沒有具體時間的，也許啊，你看見的，是很多年以後的你呢？”

    陌塵的聲音也是盡量地往溫柔裏去說。他不知道自己這麽做會不會引起薑心的懷疑，他隻知道，這個女人，此時此刻絕對已經沒有其他的心思去管了。

    自己的未來，是一片血紅。

    這個一向都是惜命的女人，早就該慌張到不知所措了吧。

    “不過也好，如果真的可以就這麽死了的話，我也很開心…….死的漂亮些，就好了……”

    薑心的臉上，是一個陌塵從未見過的，溫柔的笑意。

    她緊緊地盯著陌塵的臉，像是在看他，卻更像是在透過他看另一個人，

    “我啊，總覺得你的身上，就有他的靈魂…..他是不是，就活在你的身體裏呢？我好像看一看，看一看你們兩個這麽相像的身體裏，是不是有兩個不一樣的靈魂……”

    “我就是我啊。魔女大人，不管你說我們兩人有多麽的相似，我都隻會是我，我永遠，都隻是我。不要再把我當做別人的替代品。不要把我，當成別人的影子。”

    陌塵微微彎下身子，臉與薑心的臉幾乎要貼在一起了，

    “我不喜歡，別人把我當做某個人的替代品，即使是您，我也不喜歡，我希望，你就是把我當做我，把我，當做你喜歡的人，而不是，你喜歡的那個人的，活著的替代品……”

    薑心微微一笑，雙手輕輕地捧住了陌塵的臉，這張一度讓她有些疑惑，差點陷進去的，妖孽一般的臉啊，真的讓她，無法自拔，

    “你的臉，真的是這個世界上，用來對付我的，最好最好的武器呢…..你讓我，真的難以相信，難以相信，你跟他竟然是兩個毫無關係的人，即使用我這雙眼睛，都無法看出你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麽關係…….可能就是老天爺，老天爺留給我的謎題吧。”

    薑心的手，冰冷的像是兩塊冰塊，沒有哪怕一絲絲的溫度。

    她的手，柔軟，卻帶著好多的薄繭，劃在皮膚上，有些許的刺痛感。

    “最好的武器……可是我並沒有打算對付你啊……你是我的師傅，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預言師，這樣的你，我根本就沒有傷害的了的可能。”

    陌塵覆蓋住薑心的手，輕輕地把臉依靠在薑心的手上，“我啊，也很喜歡師傅你呢，隻是之前，一直都不敢表達出來罷了……您今日對我說這些，是對我，莫大的獎賞了……”

    薑心皺了皺眉，但很快又恢複成本來的神色，她笑著，慢慢地靠近麵前那張白玉一般的臉，“既然你也這麽的喜歡我，那麽我…….”

    她的臉越來越靠近，越來越靠近。

    陌塵閉上了眼。

    他大概能夠知道薑心想要做什麽了，但是就是因為知道，他才更加的緊張。

    這是他的……第一次……

    唇角，有一個柔軟的觸感粘了上來。

    帶著女人獨有的香味，那個柔軟的東西，在他的唇角深深地，久久地停留。

    陌塵睜開眼睛，看著薑心放大了幾倍的臉。

    靠近看，她的臉上，有幾道深深淺淺的疤痕，眼角，也已經有了皺紋。

    她的年紀，絕對不是她的長相這麽小了。

    她的眸子，湊近看，不是鮮紅的，是暗紅色的，不過今日，她的眼睛裏，白茫茫的一片，好像有一層大霧，蒙住了她的眼睛。

    “這是，我表達我的愛的，最好的方式。”

    薑心退開，嘴角微微上揚。

    “在我這不知道何時會結束的漫長生命裏，能夠跟你，有這樣的一個吻，那或許，是我剩下生命裏，最美好的事情了……陌塵，我不敢吻你。一看到你的臉，我就感覺我不能褻瀆你，不能褻瀆你的美好……我是個罪人，是個人人都要殺死的壞蛋……”

    她的眼睛，久久地注視著陌塵，裏麵，有什麽東西在放光。

    那層白茫茫的東西，一直都沒有消失，反而愈來愈深，愈來愈濃。

    它們幾乎要覆蓋住薑心整個眼眸。

    “…….謝謝你。”

    陌塵摸著自己被薑心吻過的唇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的內心，沒來由的有了些愧疚。

    “我們喝杯酒吧。這樣的日子，就應該喝點酒…..”

    薑心終於肯移開視線了。

    她站起身子，走到陌塵剛剛放下酒杯的地方。

    那裏，是陌塵帶來的酒。

    “你的酒，真的很香醇，香到你剛剛拿來的那一瞬間，我就聞到了……”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的背影看上去卻是挺得僵直。

    “你一杯，我一杯……這個跟他一起喝一杯的夢想，那時候，我們沒能實現……今日，能跟你一起共飲，也算是圓了我當時的那個夢想，圓了我的遺憾了……”

    薑心笑著，手裏是兩杯酒。

    “來，你選一杯吧。”

    陌塵低頭，看著薑心手中的兩隻酒杯，眼裏，是濃到化不開的緊張。

    這酒，不是他倒的，若是他拿錯了，那麽，他就可能會死。

    “你快選一杯吧，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嚐一嚐，這酒的美好……”

    薑心將兩杯酒推到陌塵的麵前，嘴角的笑讓人看的有些迷亂。

    “好…..我隨便拿一杯吧…..”

    陌塵努力地扯出了一個笑，不管結局怎麽樣，至少，先拿一杯吧。

    那個預言裏，薑心不是也說了嗎。她會死。

    “就這個吧。”

    他拿了那杯離自己近的。

    可是薑心卻沒有放手。

    “我想喝這一杯…..呐，這杯給你。”

    薑心把陌塵手中的那杯奪了回來，將另一杯放到了陌塵的手中。

    “我想，這杯更加適合你。”

    她說著，將杯中的酒一下送進了嘴中。

    酒，一口就能喝完。

    陌塵沒有想過，薑心會這麽直截了當的喝下一杯酒。

    他原以為，自己至少要勸她好一會。

    “那我也幹了。”

    他抬了抬酒杯，一口氣喝完了一杯。

    搏一搏吧。

    “陌塵，你這酒，有些變味。或許，不是酒的問題吧，可能是，這個杯子的問題吧……”

    薑心低垂著眼，嘴角的笑沒有變，

    “這個杯子，裏麵的毒，我好熟悉……”（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