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能說些什麽？是她對不起大人，她不知道她所做的這些事情會傷害到大人，如果她知道，就是說的再好，哪怕是天花亂墜她都不會去做，她……她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

    苦澀地閉上眼眸，臨堇梧原本就不怎麽好看的臉色，更是多了一分黯淡，在這些事實麵前，無論是什麽樣的解釋，都是那麽的蒼白無力，做過了就已經做過了，還要這些蒼白無力的解釋做什麽？

    大人，堇梧對不起你，堇梧辜負了大人的看重，竟在大人回來的時候犯下如此過錯，堇梧……罪該萬死！

    眉宇間驀然閃過一抹戾氣，已然沒有任何寄托的臨堇梧，冰冰涼涼地看著自己因為常年養尊處優，而變得白嫩的掌心，一縷暴戾一閃而過。

    “臨堇梧！”

    柳眉忽地一挑，葉念汐麵色不善地看向咬唇不知應當說些什麽的臨堇梧，琉璃眸中泛起點點寒光，這妮子在想什麽？知不知道自己剛才差點走火入魔？

    一抹不易覺察的涼薄悄然於琉璃眸中一閃而過，葉念汐驀然抿著唇，她確實討厭臨堇梧的隱瞞，但更多的是對於臨堇梧這種不信任自己的行為所表現出來的憤恨，這小妮子到底在想什麽？有什麽是不能和她說的？

    大人生氣了？驚愕地抬起頭，臨堇梧慌亂地看了一眼麵前席地而坐的葉念汐，看著對方將明明毫無形象的動作演繹的優雅如同貴族，眼底的後悔之色越發沉重。

    “五年前大人還沒有回來之時，我曾在黃沙原內圍，距離青漓最近的地方見過玖蝶……”

    苦澀地搖了搖頭，臨堇梧淒迷地看著自己麵前一臉冰冷的葉念汐，唇際微勾，勾起一抹慘然的笑意。

    見過玖蝶？葉念汐微微眯起琉璃眸，她或許知道這妮子為什麽會選擇一個人去布置陣法了，若不是兩年前她曾在這片領域擺下天地法相，恐怕這妮子都已經完成了！

    “玖蝶是不是告訴你，我不是不想回來，而是根本不能回來？且，就算勉勉強強地從那裏回來了，也會處於靈魂不穩的狀態，隨時都有可能灰飛煙滅？”

    暗暗磨了磨牙，葉念汐似笑非笑地眯起了琉璃眸，長睫微微彎起，遮去眼底冰冰涼涼的寒意。

    玖蝶說什麽就是什麽，那我在你心裏又是什麽？你信誰的不好，信她的，難不成你不知道隻要我一死了之，玖蝶就有辦法一躍成為帝級嗎？

    “大人，對不起……”

    感覺到葉念汐目光中的恨鐵不成鋼，臨堇梧輕輕咬了咬下唇，不知所措地低著頭，此時此刻，她除了這一句蒼白的對不起，再也沒有了其他語言。

    “沒有什麽對不起，堇梧，可別忘了，你還欠著我七條活生生的人命！”

    驟然收斂了自己內心的暴怒，葉念汐波瀾不驚地抬起頭看向了天際，紅唇淺勾，琉璃眸中忽地泛起一抹不易覺察的思念。

    七條人命？臨堇梧微微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笑的格外雲淡風輕的葉念汐，少頃，一個幾乎要被她埋藏起來的記憶瞬間從腦海深處冒了出來。

    七條人命！對，她還欠著大人七條人命呢！雙眸驟然蒙上一層水霧，臨堇梧立即雙膝點地，驀然對著葉念汐一叩首。

    “堇梧有罪，請大人責罰！”

    萬年之前，若不是因為她的任性，那七位兄弟姐妹也不會因為重傷不愈，君點江山也不至於在那個時候元氣大傷，從而導致夜魔大舉進攻君點江山，天啟大陸也因此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她怎麽能忘了呢？她怎麽能忘了這些事情呢？七位兄弟姐妹的死亡，七條活生生的人命，她怎麽就將他們忘記了呢？

    大人曾經可還是說過的，她什麽都可以忘記，什麽都可以不記得，就連大人都可以不記得，唯獨不可以忘記了這件事，這件她這一生之中，所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

    “責罰？嗬！”

    幾乎要被她氣笑了的葉念汐冰冰涼涼地抬起頭，波瀾不驚地看著伏在自己身旁的臨堇梧，長睫驀然遮住琉璃眸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還真是天大的笑話，你自己做錯的事情，想通過責罰來逃避嗎？責罰了你，誰替我去照顧他們七個？”

    單手扣住臨堇梧白嫩嫩的下巴，葉念汐笑的格外溫柔，一雙精致的琉璃眸完美倒映出此刻臨堇梧的呆愣，眼底的冰涼悄無聲息地被無可奈何所代替，這丫頭什麽時候能有尚湘玖那小子一半的聰慧，她也就不用擔心這丫頭的安危了！

    照顧……照顧他們七個？他們不是已經墜入輪回了嗎？這讓她怎麽去照顧他們？呆呆愣愣地看了一會兒葉念汐，臨堇梧一時間竟不知自己應該作何反應。

    “有念兒在，就算有人灰飛煙滅，隻要給她一定的條件，她都可以令其起死回生的！”

    畢竟生生造化可是有著不一般的能力！不知何時已經帶著公上彧兮回來的自然，渾然不在意葉念汐無語的目光，悄悄然扯了扯自己的紅唇，精致細膩的聲音，驀然從其中溢出。

    悄悄點了點頭，公上彧兮似乎是在附和自然所說的話一般，原本麵無表情的俊臉似乎也柔化了幾分。

    “……”怎麽聽上去她好像是一個神棍，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審判者？

    莫名出現這種錯覺的葉念汐，不確定地眨了眨琉璃眸，淡淡然看了一眼兩人，瞬間感覺自己應該趕緊跳過這一話題！

    “出了什麽事嗎？”

    正如她知道自然一針見血的性格一樣，葉念汐格外相信自然也是知道自己不喜歡打斷旁人正在說的話，所以，瞅準了這場麵中那一瞬間的僵硬，一句看似無厘頭的話，終於將所有人的注意力給調走了。

    落落大方地從冰冷的地上爬起，臨堇梧也沒有埋怨自然他們來的太過倉促，就仿佛剛才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事一樣的，轉頭看向了葉念汐。

    “當然是有事的，若不然，我也不敢來這裏打擾你們聊天呐！”

    煞有其事地聳了聳肩，自然墨綠色的瞳孔猛地鎖定了葉念汐，小丫頭應該是沒有生氣吧，怎麽看不出來呢？

    還真的有事？輕輕挑了挑眉，不知所謂的葉念汐目不轉睛地看了一眼忽地認真起來的自然，不知為何，卻總有一種自己待會可能會被某個人耍的錯覺。

    然而，事實證明，這不是她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