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相聚終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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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陽殿中因皇帝拂袖離去,眾大臣及家眷也都陸續離開,由此大殿之中便顯得格外靜謐,隻剩下滿堂明晃的燭火照耀著四下的金杯銀盞,玉盤珍羞。

    那一聲“小阿”回蕩在大殿上空,清晰入耳,刀鸑鷟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

    她循聲望去,隻見鳳祁與銀決從座前離身,緩步向她走來,目光卻沒有一刻從她的身上挪開過。

    刀鸑鷟看著那與自己極盡完全相同的藍眸,被深深地震撼著,當鳳祁的麵容出現在她眼前時,她覺得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微妙,她從不曾想過自己有一日竟能見到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至親,因為她從來就不知道自己在這世上還會有親人。

    她一直都以為自己除了師傅,便隻剩下一個人了。

    “小阿,我是你的王兄啊。”鳳祁走至刀鸑鷟的麵前,望向那雙清澈海藍的雙眸,不自覺地抬起手來撫上她的麵龐,竟發現自己的手在不住地顫抖著。

    那手掌的熱意貼著她的麵頰源源不斷,讓她被冷風吹涼的肌膚又重新回暖,“小阿是我的名字嗎?”刀鸑鷟一開口,不知何時嗓音竟變得有些喑啞,有太多的話哽在喉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先說哪一句。

    鳳祁聞言,眼眶之中陡然蒙上一層霧氣,他急切又鄭重地點頭,“沒錯,我叫鳳祁,而你名喚鳳阿,小阿,王兄終於找到你了。”他盼望了多年的人此刻終於站在了他的麵前,這般鮮活,這般真切。

    刀鸑鷟久久沒有說話,待察覺之時,隻發現兩行熱淚順著白皙的麵頰滑落,眼中湧起的淚水似是浪潮般洶湧而來,無止無休,“王兄,王兄。”此刻她將這兩個字從口中念出之時,才深切地感受到了它們的分量,才對鳳祁這個人有了真正的實感,他不在虛幻縹緲,而是就在自己的眼前。

    鳳祁聽見刀鸑鷟開口喚他王兄,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動與狂喜,他一把將刀鸑鷟攬在懷中,緊緊地抱住她,一刻也舍不得放開來。

    刀鸑鷟便伏在他的懷中,即便眼裏噙著淚花,但唇角卻慢慢地綻放出了一個明媚的微笑。

    說來奇怪,雖然這十五年從不曾謀麵,她甚至都不知這世上有王兄的存在,但似乎是血脈相連的感應,她竟是覺著自己與王兄之間毫無隔閡,親密無間。

    她伸手回抱住鳳祁,這一刻她隻願拋去雜念,一心一意地感受兄長的懷抱。

    “恭喜王、恭喜公主,終於團聚。”銀決此生最大的心願便是幫鳳祁實現他的心願,此刻他心願得償,除了王自己,應是沒有人比他更為開心了。

    秦羽涅與蘇辰砂立於一旁,親眼見證著這一幕。

    蘇辰砂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從心底為他們感到高興,他知道鳳祁這麽多年來一直尋找刀鸑鷟的心情,此刻能夠團聚是多麽大的喜悅,而讓他更為欣慰的是自此之後刀鸑鷟便多了一個強大的後盾,她的王兄是荊漠的王,是拚盡全力也會護她安好的兄長。

    秦羽涅看著他們兄妹相認,靜默無言。

    “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需盡快離開。”秦羽涅忽然開口,此處不宜久留,若是被人發現那便又生事端。

    “羽涅說的沒錯,往後相聚的時日眾多,此刻天色已晚,為了阿梨的身份著想,還是先離開宮中為好。”蘇辰砂也點點頭,讚同秦羽涅的提議。

    “好,隻是本王暫居宮中此刻無法與你們一道離開,待明日本王出宮,再來看你。”鳳祁將刀鸑鷟輕輕放開,摸了摸她的頭頂。

    刀鸑鷟點點頭,“王兄在宮中一切小心,多保重。”

    “知道了。”鳳祁笑著答應下來,“快走吧。”

    刀鸑鷟跟隨在秦羽涅與蘇辰砂身後,一道離開,而他們都未曾注意到的是,朝陽殿外那一閃而過的詭異身影。

    “對了,花容還在忘憂宮中。”險些便將花容忘了。

    “我已派人去將她領出。”秦羽涅淡淡地道。

    旁人聽不出他言語中的情緒,但刀鸑鷟卻是再清楚不過,每次他刻意忽略自己,波瀾不驚之時,她都知曉,他這是在生氣。

    “阿梨,今日在忘憂宮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何會是你替婉才人獻舞?”蘇辰砂蹙眉,他今日在殿上看見了那隻朝她而去的飛鏢,顯然是有人想要加害她,之後發生的事情也似是早有預謀,但他卻沒能夠及時保護她,“你可知這樣有多危險?”

    刀鸑鷟輕咬下唇,她此次行事有些魯莽,但也是無奈之舉,卻不想竟是將他們二人都惹惱了,公子還好,一向不會與自己置氣,隻是秦羽涅就......

    她在心中歎了口氣,輕啟水唇道:“我也不想,隻是若初姐姐不知被何人嫉妒在心,於她的早膳中下了巴豆粉,致她無法獻舞,我不想此事驚動皇上害她受罰,所以才出此下策。”

    她說完,便以餘光偷偷地打量起秦羽涅,隻是他依舊負手立在原地,背對著自己,一言不發。

    “下次可不許再這樣莽撞了。”如她所料,蘇辰砂擔憂她,卻是絕不會責罵她。

    “知道了。”她乖順地點點頭,忽然思及起雲若初她們身中迷藥之事,“對了,還有一事,因若初姐姐被下藥,我便去了太醫院尋解藥,但不想回到忘憂宮時竟發現宮中四下無人,而推開門則看見若初姐姐與花容皆是暈倒在軟榻之上,查看後發現她們是中了迷藥。”

    “迷藥?”蘇辰砂心想,若是為了阻止雲若初在宮宴獻舞,那麽巴豆粉已經足以讓她去不得,為何又要多此一舉冒著風險迷暈她們?

    而就在此時,宮中的禁軍已經領著花容從後宮之中走出,向秦羽涅行禮後便離去。

    刀鸑鷟見了花容趕忙迎了上去,“花容姐姐你沒事吧?”

    花容先是一愣,而後恢複平日裏的神情搖了搖頭。

    “花容,究竟阿梨走後,你與婉才人在忘憂宮中時發生了什麽?”蘇辰砂開口詢問到。

    花容抬首望向蘇辰砂,語調卻出奇的冷靜,“我在殿中照顧婉才人,卻不想忽然之間便頭暈目眩,眼前一黑就倒在了榻上,其他的事情我全然不知。”

    蘇辰砂隱隱覺著有些不妥,卻說不上來,“阿梨,你可還記得你是何時去的太醫院?”

    “大約是在未時。”刀鸑鷟之所以記得清楚是因為她那時在宮中四處尋覓走了很多地方,在一處曾看見日晷。

    秦羽涅聞言忽然轉過身來,眸色一凜,與蘇辰砂相視一眼,二人皆是蹙起了眉。

    秦羽涅微不可察地向蘇辰砂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再繼續詢問下去,事有蹊蹺,還需從長計議。

    “怎麽了嗎?”刀鸑鷟看著二人神色有異,不禁有些疑惑。

    蘇辰砂卻是噙著笑搖了搖頭,“沒什麽,是我想錯了,我們走吧。”

    刀鸑鷟點點頭,拉上花容與他們一道離開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