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相交勝兩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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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貴妃這一問在刀鸑鷟的耳邊徘徊了許久,她越來越覺得戚貴妃說出的答案或許會與她心中所想的重疊。

    “本宮派人跟著他一路到了鳳華城外,發現皇後的哥哥青域關大使將軍竟擅離職守,沒有皇上的命令,私自回到帝都。”戚貴妃唇邊的笑意愈發深重起來,“想必姑娘也知道,這是一件多麽嚴重的事情。”

    “為何皇後的哥哥會冒著這般大的風險,在沒有皇上的調回令時擅自離開青域關?他不可能不知道此事一旦被發現,將有怎樣的後果。”刀鸑鷟蹙起秀眉,心中疑惑。

    “且聽本宮說完。”戚貴妃抬首將身邊放置著的茶盞端起,垂目輕抿了一口茶水,繼而說到,“本宮在聽到這話時與你同樣的疑惑,但本宮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可要聽仔細了。”

    “娘娘請講。”刀鸑鷟神色嚴肅起來,正襟危坐地聆聽戚貴妃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個字。

    “皇後的哥哥並非獨自回到帝都,同他一起的還有他手中一同在青域關駐守的軍隊。”頓了頓,將刀鸑鷟驚訝的神情收入眼中,“姑娘覺得驚訝?”

    刀鸑鷟不言,但麵上的神色已經表露了出來。

    “或許還有令姑娘更驚訝的。”戚貴妃繼續道,“這些將士並未隱藏起來,而是分別駐守在了傲雪神山之外的兩處山腳下,前幾日發生了什麽事,想必不用本宮多言。”

    戚貴妃的話讓刀鸑鷟將這些線索全部聯係在一起,得出的結論,讓她猛然抬首望向戚貴妃,雖什麽都未說,卻好似是在求證。

    戚貴妃依舊隻是噙著一抹笑,意味不明,但刀鸑鷟卻又好似分明地看出戚貴妃已經將她所想看穿,並告訴她,她的猜測沒有錯。

    “除了娘娘派去的人看見之外,還有其他的證據嗎?”刀鸑鷟眼下最關心的便是這至關重要的一點,若是有證據,那麽要治雲蒼闌的罪,便易如反掌了。

    “如今缺的正是這證據,本宮雖派人探聽到這消息,但卻是沒有證據,即便眼下皇後的哥哥還未出城,但最多也隻能給他個擅離職守的罪名。”戚貴妃唇角的笑意終是垮了下來,不複存在,“不知姑娘可有什麽妙計?”

    一道精光從刀鸑鷟眼中一閃而過,她心道戚貴妃果然還是想要置皇後於死地。

    借此次機會,將皇後一族打入萬劫不複之地,哪怕皇後已經對她沒有任何的威脅……

    刀鸑鷟想到此處,不禁感到一絲冷寒之意。

    “娘娘,此事恕鸑鷟還要與殿下商議。”頓了頓,“若是娘娘放心,不如就將此事交給鸑鷟。”

    戚貴妃沉默了半晌,沒有說話,隻帶著一絲深沉的笑意靜靜地看著刀鸑鷟,片刻後,她開口:“本宮自然是相信你的,那麽此事就交給你了。”言罷,她將手中的茶盞重新擱了回去。

    “那麽,娘娘,鸑鷟便先告辭了。”刀鸑鷟起身,“此事緊急,鸑鷟還是希望早些讓殿下知道。”

    “不再與若初說說話嗎?”戚貴妃用餘光瞥了眼雲若初,如此說到。

    刀鸑鷟如今明白,與宮裏的人打交道,要多生出幾分心眼來,人心難測,即便是說的也與心裏想的不同。

    刀鸑鷟正要以理由拒絕,她不想為雲若初帶來一絲的麻煩。

    “貴妃娘娘,若初與鸑鷟說幾句話就回來。”雲若初搶先開口,欠身。

    “去罷。”戚貴妃擺擺手,雲若初便拉著刀鸑鷟朝殿外走去。

    雲若初拉著刀鸑鷟的手一路走著,穿過蜿蜒的長廊,行過池水上的橋麵,繞到假山旁,站定。

    “鸑鷟。”雲若初與她四目相視,握住她的手,“謝謝你。”無論怎樣,無論雲若初自己是否願意,但刀鸑鷟終歸是救了她的,她不能夠恩將仇報。

    隻是……“我父親他怎麽樣了?”她終是忍不住問出口。

    即便她心中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父親犯下的罪行也多麽罪不容誅,但他到底是自己的父親,她怎能將這份血脈裏的親情就此割舍呢?

    刀鸑鷟感受到她握住自己的手有些發顫,“若初姐姐……”然而,她除了握緊她的手之外,別無他法。

    她顫抖,她也唯有跟著她一同顫抖。

    “若初姐姐……”她再一次喚她,卻再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她要怎麽告訴她,她的父親,難逃一死,即便刀鸑鷟這樣心疼她,但仍舊要去尋找能夠治她父親罪的一切證據。

    刀鸑鷟忽然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雲若初。

    “鸑鷟,你不必說。”頓了頓,“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鸑鷟,你不須顧及我,是爹他做錯了,怨不得別人。”

    雖然雲若初很清晰地認識到這點,但是刀鸑鷟卻看見她說完此話後眼裏已是溢滿了淚水。

    “若初姐姐。”刀鸑鷟實在是無法再忍,她一把將雲若初緊緊地抱住。

    “鸑鷟。”雲若初的清淚終是順著麵頰滑落了下來,她的手溫柔地拍打起刀鸑鷟的後背,一下又一下,就好像是在哄孩子。

    “若初姐姐,對不起。”這人世間太多事,身不由己。

    “最不該同我說對不起的人就是你。”雲若初看著不知何時在自己懷裏哭成淚人的刀鸑鷟,伸手擦拭她麵上的淚水,“怎麽還哭起來了?”

    刀鸑鷟因淚水模糊了雙眼,眼前雲若初的模樣也變得不再清晰,可是她依稀能看見她,她那翦水秋瞳,蛾眉輕掃,一如自己第一次看見她的樣子。

    即便她經曆了如此多的坎坷,半途零落,受盡折磨,從大家閨秀陡然變作任人差遣奴婢,但她依舊那般明媚耀眼,溫婉如初。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如今卻隻能夠寄人籬下,看人眼色生活。

    刀鸑鷟忽覺心中鈍痛,不該如此的,不該如此的!

    她明明是這樣的好,但為何老天爺總是喜歡同她開玩笑?

    “若初姐姐……”刀鸑鷟抽噎著,連眼角都逼的通紅。

    “鸑鷟,你要多保重。”頓了頓,“今後或許相見的時日便更少了。”

    “若初姐姐,你信我,我一定會盡快讓你從這皇宮中出去的。”刀鸑鷟眸中帶淚,堅定不移地向雲若初許諾。

    “嗯,我信。”雲若初笑著點頭,“快去吧。”

    “那我便走了,若初姐姐你要照顧好自己。”刀鸑鷟不舍地回過頭來望她,短短的路程被她走的很是漫長。

    雲若初看著她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眼前,笑著落下一滴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