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輕雲掩月訴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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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刀鸑鷟幽幽轉醒時時,已是月上中天,天色晦暗。一縷月的冷涼的銀輝從窗欞的縫隙間透過,屋中昏黃的燭光在鮫紗帳的另一端兀自飄搖。

    刀鸑鷟睜開眼眸,鮫紗帳頂映入眼簾,她的腦海中在這一瞬是全然空白的,甚至說是混沌不堪的。

    她覺得自己花了許多力氣,才繼而想起了她睡熟之前所發生的事。

    當記憶如同潮水般翻湧至她腦海,她猛地從床榻上坐起身來,許是動作太過激烈,身子一傾,後腦勺便撞到了床榻上。

    “嘶……”猛烈的撞擊使她吃痛,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後腦勺,疼的眯起了眼眸,硬生生地逼出淚來。

    就在她眸中噙著淚花一片模糊時,她隱約看見了床榻邊那一抹隨風而而動的衣擺在燭火的映照變得甚是柔和。

    捂著頭,抬首,秦羽涅焦急的麵龐出現在她眼前,她不知為何突然間有些委屈,輕聲喚他,“羽涅。”

    修長的手指掀起鮫紗帳,“碰著頭了?”見她的動作與方才聽到的那聲響,秦羽涅大致明白發生了什麽。

    “嗯。”她的聽上去聲音有些細弱,就在此時,秦羽涅將她捂住頭的手拉了過去,自己伸出手輕輕地揉著她被撞擊到的地方。

    “怎麽如此不小心?”秦羽涅的責備滿是柔意,讓刀鸑鷟霎時鼻酸。

    秦羽涅這般嗬護著她,今日在宮中所發生的一切便在她腦海中愈發清晰起來。

    她記得在她熟睡之前,秦羽涅對她說對不起,對她說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他相信自己且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暗自責怪自己,所以不知用怎樣的情緒來麵對她。

    刀鸑鷟隻要想到這裏,心便不可抑製地疼痛起來。

    她伸出素手,緩緩地撫上秦羽涅的麵頰,“羽涅,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傻瓜。”秦羽涅呢喃,手中的動作沒有停下。

    “羽涅,今日之事全然是我的過錯,是我自己不小心。”頓了頓,垂下眼睫,“為什麽每一次……你所責備的人都是你自己……你該生我氣的……”

    秦羽涅沒有說話,隻順勢將她貼在自己麵頰上的手包裹在手掌裏。

    我隻氣我自己。

    秦羽涅在心裏輕聲說到。

    這聲音很輕,但刀鸑鷟卻依然聽到了,她開口道:“你怎麽能生你自己的氣?”

    秦羽涅一怔,繼而目光柔和地笑了,這女子不知從何時起已經這般了解他了。

    他心中的喜悅是難以言表的。

    “此事就此過去,不要再提了。”秦羽涅起身,坐到床榻邊,將刀鸑鷟摟緊懷中,“再也不會讓你受傷害。”

    他曾向她許諾過,但她卻好似總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承受著不該承受的傷害。

    說到底,仍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羽涅,我所經曆的一切都不是你造成的。”伏在秦羽涅胸膛上,“能夠遇見你,我何德何能……”

    “我對你的承諾……”刀鸑鷟抬手,食指抵住他的薄唇,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

    她不願在沉浸在這般憂傷的氣氛之中,即便秦羽涅不說,她也明白,若是她親耳聽了,怕是又會眼睛發酸了。

    “今日早朝如何?”刀鸑鷟話鋒一轉。

    “在博義發現的證據已經呈上。”頓了頓,“父皇將此事交給我負責。”

    “皇上到底是最為倚重你的。”刀鸑鷟看的出,即便是此次賢妃的事情在前惹得皇帝大怒,但對於秦羽涅,皇帝依舊是十分疼愛的,能夠在在位之時便想將皇位傳給他,可見對他的重視。

    “不過是朝中無人罷了。”秦羽涅輕輕地撫摸她的發絲,“其餘的幾個皇兄若不是心思不在這上麵,便是如同大皇兄在時那般。”

    刀鸑鷟明白,皇帝的兒子,除了秦羽涅和安永琰之外個個都無所事事,全然沒有皇子該有的模樣。

    雖然安永琰心術不正,但好歹不是個草包。

    想到安永琰,刀鸑鷟又立刻將他從自己的腦海中驅散出去。

    “你打算如何查起?”

    “月濃姑娘曾給過我一張字條,上麵有錢宴通州一位好友的姓名。”秦羽涅解釋到。

    “你打算找那位人來?”刀鸑鷟追問。

    秦羽涅點點頭,“未嚐不可一試。況且這作假的賬目經過誰人的手,一查便知,順藤摸瓜,背後的勢力也藏不了多久了。”

    “如此甚好。”刀鸑鷟頓了頓,繼續道,“對了羽涅,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她自從戚貴妃宮中出來便覺得頭疼欲裂,再加上遇上安永琰一事,以至她險些忘了戚貴妃與她談論的事情了。

    “何事?”

    刀鸑鷟從他懷裏出來,抬首望著他道:“是關於雲蒼闌的。”她將今日在戚貴妃宮中所聞一一告知秦羽涅。

    “沒想到戚貴妃這麽快便有了消息。”秦羽涅劍眉微蹙。

    “羽涅……”刀鸑鷟欲言又止,不知是否該說出接下來的話。

    “怎麽了?”垂眸,刀鸑鷟猶豫的神情看在眼中。

    “羽涅,其實今日我遇見安永琰時曾問過他這問題。”頓了頓,“而他也回答了我。”

    “他怎麽說?”

    “他說雲蒼闌的確與皇後一族聯手。”刀鸑鷟靜靜地觀察著秦羽涅的臉色,“我想……”

    “你說罷。”秦羽涅朝她柔柔地一笑,“傻瓜,在怕什麽?”刮了下她的鼻尖。

    “我想我們或許可以從安永琰那裏解決此事。”刀鸑鷟最終說出了自己的提議。

    秦羽涅的眸色果然變得有些暗了下去,片刻後,他道:“不是不行,但由我去向他說。”

    “羽涅我……”她話音未落,秦羽涅便抬眼將她要說的話瞪了回去。

    “沒得商量。”第一次,他在自己的麵前如此強硬。

    刀鸑鷟唯有點點頭,乖順地一言不發,但過了片刻仍舊忍不住,“可是若是有什麽情況一定要告訴我,我想幫你。”

    秦羽涅終是無奈地笑著搖頭,“我拿你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再次將她擁入懷中,剝開她有些散亂的發絲,輕輕在額頭上印下一吻。

    “鸑鷟,累了就睡吧,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