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天色下，蔓延的火苗開始熄滅。

    戰爭結束，泥濘與鮮血混雜一地，腥風吹過滿目蒼夷的戰場，隨處都能看見狼藉的屍骸。

    林雷站在一個深坑外麵，一艘飛船彌漫著濃煙墜落在這裏，幸存者被壓在下麵，呻吟慘叫，牧師們快速穿行，極力想要搶救他們。

    “這就是戰爭。”

    林雷對旁邊的女孩說道：“你明白它代表什麽嗎？”

    女孩一動不動，臉上是永恒不變的表情——碧空之歌權杖，似乎是沒有人心的。

    “陛下。”

    一位狼人將領走了過來，跪在林雷身前：“戰場已經打掃結束了。”

    “辛苦了。”

    林雷看向這個胸口帶著深深傷痕的狼人：“你受傷了。”

    菲利普自嘲一笑：“比起格羅夫，我已經很幸運了。”

    林雷的視線轉向他背後一個斷臂的男人。

    “不用擔心我。”狼人劍豪哈哈大笑：“就算剩一隻手，我也能戰鬥。”

    林雷微微點頭。

    他臉上忽然出現一絲涼意，林雷抬起頭，鷹隼在天空中飛翔。

    無痕的天空有雨絲開始落下，洗刷著這片經曆激戰的土地。

    雨中，林雷突然唱起了一首曲子，他沒有使用水晶的力量，沒有人聽得出他曲子的含義，隻知道歌聲裏散發著一種安寧的氣息。

    碧空之歌靜靜的注視著他，心中仿佛有種感觸，但又仿佛沒有。

    不知什麽時候，女王抵達了戰場。

    林雷身邊躺著一具屍體，法杖倒插在附近焦黑的土地上。

    女王微微沉吟，她認識這個人，這是一名王家法師。

    她看了一眼正在唱歌的林雷。

    他確實在為她犧牲。

    “女王陛下。”

    歌聲中，杜魯走到了女王身前，喜悅的向她報告：“我們勝利了！”

    “然而代價不菲……”

    女王冷眼看著他，蒼茫草原上，到處都是她的子民的屍體。

    她所控製的力量遠超林雷，然而受創巨大——三位真神在這次戰爭中隕落，而林雷手下卻沒有一位神靈出現意外。

    杜魯是有才能的，但生活在和平世界的他沒有多少實戰經驗，比起林雷差了不止半點。

    女王對林雷另眼相看，他的確出類拔萃。

    歌聲停止後，女王來到林雷身旁。

    “我喜歡這首歌，這是什麽歌？”

    “一首福音歌。”

    林雷向她微微行禮。

    女王看向墜落的飛船：“你證明了你的忠誠，我把下場戰爭的指揮權交給你。”

    林雷一愣，杜魯更是嚇了一跳。

    “女王陛下，萬萬不可！”

    “這裏我是主人。”女王冷眼掃過杜魯，然後看向跟隨在身邊的其它真神：“你們有意見嗎？”

    “沒有。”

    真神們搖頭。

    杜魯滿臉鐵青，但是下一刻，他眼中又露出了喜色——女王原來要讓他暗中監視林雷的小動作。

    “真是好懂的人。”

    林雷看著杜魯想到，對於無法隱瞞心思的人，他倒不討厭。

    女王依然對他有所防備，她已經做了萬全之策，原本雙月之輪和碧空之歌在手，林雷覺得她應該可以安心——沒想到她還是如此謹慎。

    杜魯、以及其它神靈都可以監視他，更別說碧空之歌權杖了。

    “那麽丞相，下場戰爭什麽時候開始？”

    女王向林雷問道。

    “現在。”

    “現在？”

    女王麵露驚訝：“你要乘勝追擊？”

    “恩。”林雷抬頭看向天空：“趁他們虛弱的時候，一鼓作氣。”

    女王緩緩露出了笑容。

    銅藍莊園，低沉沉的烏雲仿佛要壓下來似的。

    巨大的世界樹下，老牧師在星術師麵前低下了頭顱。

    喬茜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我不明白。”

    她說道。

    “他很清楚自己別無選擇。”

    白女士站在她身邊，聲音中帶著冷寂：“臣服或者死亡，並不存在第三種選擇。”

    喬茜看向白女士：“這也是他的命令？”

    “不。”

    白女士搖頭：“我們在這邊的行動，已經全由伊芙負責。”

    “她？”

    “她是位優秀的指揮官。”白女士看著世界樹下的少女：“為了王子殿下，她可以不擇手段。”

    喬茜沉默許久，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說服天空城配合的林雷是多麽的善良——至少他沒有用毀滅來恐嚇他們。

    權力是一種武器，交給不同的人，會帶來截然不同的效果。

    然而今天的事情隻是一個開始，喬茜很明白，不久之後，亞夏王國和其它種族都會跪倒在這位星術師以及那位聖靈的腳下——整塊大陸都將臣服於那位女王。

    “那些新人類怎麽辦？”

    喬茜問道。

    “那些聖騎士將會進行一場聖戰。”

    白女士回答。

    喬茜冷冷一笑：“你們會配合的對嗎？”

    白女士微微點頭，所謂的聖戰，就是讓邪惡之物從這塊大陸消失。

    天空城沒有選擇，隻能臣服——然而夏華的選擇也不多，為了獲取天空城和亞夏王國的控製權，伊芙隻能放棄新人類。

    從某方麵來說，伊芙做出了一個殘酷的選擇。

    “他努力過，最終卻是一無所得。”喬茜覺得一切都如此可笑，林雷想盡辦法為新人類尋找希望——卻在一夕之間全都化為了泡沫。

    那些新人類會怎麽想呢？

    他們已經走投無路了。

    喬茜感到有些透不過氣來，她轉身看向北方，在那視線的盡頭，維多利亞的首都，另一棵世界樹已經開始紮根成長，吸收著空氣中的生命能量。

    這裏局勢已定，再也不需要她了。

    喬茜轉身離開莊園。

    “你去哪？”

    白女士問道。

    “天際大陸。”喬茜飛上天空：“我再也不會前來這塊土地。”

    她最後一次回頭看著聯盟的土地，未來這塊土地的主人，興許是一個新生的、充滿光輝的騎士王國——他們的史書上一定會記載著所謂正義的聖戰。

    “你終究還是失敗了。”

    喬茜腦中出現了利奧的影子，背叛盟友，這是戰士的恥辱，但她和他都一樣，在真正的大人物麵前，他們不過隻是玩具。

    林雷也是這樣嗎？

    喬茜不知道，但她想去看看，看看他的選擇。

    寒冬的腳步已經臨近了。（www.101novel.com）